Chapter 4

    昏暗的客厅里，南嬣盘腿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里头发出呵呵呵的邪笑声，主角面容畸形，浑身是血，很是瘆人。

    过了会儿，南嬣把身旁的枕头拎起，抱入怀里，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物体，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屏幕。

    记得在高中前，南嬣特别怕看恐怖片和悬疑片，就连名侦探柯南都不行，那里面的黑衣人凶手只要出现诡异的笑容，南嬣绝对会被吓哭。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嬣不再害怕这些，甚至可以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看完整部恐怖片。

    南嬣最不怕的就是鬼，她认为，人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没有之一。

    玄关处的门被开，发出嘎机声。

    李若从门外走进来，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南嬣，将斜挎包取下，放在鞋柜上，然后弯腰把鞋给脱了，踩着拖鞋走了进来。

    “看什么呢？”李若将斜挎包随意扔到沙发上，转身向厨房走。

    南嬣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答：“鬼片。”

    李若从冰箱里将昨晚的剩菜端出来，放到灶台上，继续问：“晚上吃东西了没？”

    南嬣随意答了句，“不想吃。”过了几秒，突然抬头看向厨房的李若，“妈，我明天想自己去补习班。”

    -

    次日。

    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吵得不行，仿佛就在耳边叫一样。但南嬣似乎并没有烦躁，睁开眼，伸手揉了揉，迅速坐起身子，拿起搭在床尾的衣服往身上穿。

    洗漱完，她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化妆。粉底液刚上脸，拿美妆蛋的手就顿了顿，脑袋里突然闪过几个悲观的想法。

    要是顾皓没在楼下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么肯定他一定会在？

    要是去了他没在，我该怎么办？

    我有点，不想出门了。

    南嬣垂下眼，深呼吸了两下，平复了一下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重新抬眼看着面前的镜子，继续给自己上妆。

    出了门，南嬣还是不想自己坐公交车，便在手机上叫了车，不到一分钟就载上了她。

    一路上，南嬣心里总是涌出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知道这些都是多余的，但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去想，白了，就是喜欢钻牛角尖。

    快到写字楼时，南嬣开始紧张，手心冒了汗，心脏也比之前跳得更快了些，不知怎的，手还有些发抖，身体有些坐不住了，手机在手里转来转去，眼睛直直盯着写字楼楼下。

    一闪而过，南嬣心里咯噔了下。

    他没在。

    “朋友，目的地到了。”

    南嬣付完钱，低着脑袋，慢悠悠地下了车。她站在原地，腿想迈又迈不出去，笔直的站着，一动不动。

    “南嬣。”

    南嬣猛的一抬头，鼻尖瞬间酸胀，眼眶也变得湿润。

    顾皓身前的人群散去，南嬣清晰的看见，他一身黑，脸上挂着笑。

    南嬣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弧度很，顾皓一定看不到。

    -

    跟着顾皓上了楼，南嬣一句话也没。她不太擅长找话题聊，特别是对好感的人。

    其实仔细想想，南嬣初中不是这样的，她有很多的朋友，也很擅长交际，是个喜欢就会主动表达爱意的人。但是，现在不是了。

    走进A09教室，南嬣坐到位置上，从书包里将课本拿出来。

    顾皓关上门，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扔在讲桌上。突然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看了眼，递到了南嬣的面前。

    “呐，给你吃。”

    话语气有些吊儿郎当。

    南嬣抬头对上顾皓的眼，视线向下移，看到了他的手上，是一袋粉色的奥利奥饼干，南嬣猜想，应该是草莓味的。

    她伸手接住，声了句谢谢，将它放进抽屉里。动作极轻，好像生怕它碎掉一样。

    南嬣已经把课本拿出来，手里攥着笔，等着顾皓开始讲课。

    顾皓右手正翻着课本，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左手去拿，掏出来瞟了眼屏幕，皱了皱眉，将手机贴到了耳边。

    俩人的距离很近，依稀可以听到电话那头是个男声，但具体讲了什么就听不清了。

    顾皓有些不耐烦，皱着眉，随意回了句，“我上课呢。”过了几秒，又道：“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家睡大觉。”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了几句，顾皓露出了笑，微微点头，“行，好了，我挂了，耽误我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南嬣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顾皓不会是同性恋吧？

    从初中开始，南嬣就坠入了腐圈，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看男孩子和男孩子谈恋爱，喜欢看耽美，娱乐圈也只磕男男cp。

    记得以前和白霏过，要是自己喜欢的男生喜欢男生，那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并且还会真心祝福。

    但是，面对顾皓，此时此刻她反悔了。

    心里默默祈祷，不要是同，不要是同。

    课上，南嬣听着听着，脑袋里就会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1好像是看不出来是不是同的，顾皓怎么看都是1，哎，不对，这什么和什么呀，他都没自己是同啊。

    完蛋，南嬣被那个电话彻底牵了魂，要不是顾皓时时刻刻眼神提醒，今天的课就白上了。

    实话实，南嬣很想问清楚，但她不敢，她早就没了初中时的胆子，如今的她，和李若一天都不了几句话，更何况对象是顾皓。

    甩了甩脑袋，还是觉得认真听课比较好，好歹在老师心里要是个不错的好学生形象。

    中途十分钟休息时间，顾皓还是一如既往的玩着他的手机，教室里安静得可以清晰的听见隔壁班级朗读英语的声音。

    南嬣不知道干什么，从手机里随意翻出了本耽美看。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顾皓背靠椅背，翘着二郎腿，手机扔到了桌上，直直的看着南嬣。

    南嬣抬眼，对上了顾皓的眼，舔了舔唇，愣了两秒，开口道：“看。”

    顾皓继续问：“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南嬣脱口而出，“耽美。”过了两秒，立马又道：“还有，言情。”南嬣此时此刻心里超级慌，她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在老师眼里是好的还是坏的，有些不太好意思继续看着顾皓，便垂下了脑袋。

    顾皓眉梢轻挑，：“我喜欢看悬疑。”

    南嬣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开口问了句，“那你怎么看待同性恋？”

    刚出口，南嬣就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但眼仍然直直的盯着顾皓。

    虽然南嬣已经没了初中时期的胆子，但是面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还是会想问得清清楚楚。

    顾皓脑袋微微歪了歪，双手抱在胸前，思考了一会儿，答：“我认为，爱情不分男女。”

    继续上课后，南嬣仍然还在想刚刚顾皓的回答。

    所以，他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南嬣突然很想去问问度娘，到底如何识别同性恋。但是想着，就算他喜欢女人，和自己也不太可能，自己很糟糕，不配拥有真心的爱情。

    -

    南嬣房间床头柜里放着一个日记本，上面写着每一次抑郁症发作的时间和当时的想法。

    有这么一篇让南嬣印象很深刻，记得当时并没有发生很糟糕的事情，就是那天早上起来心血来潮写下的。

    2013年10月7日

    天气：雨

    我什么时候开始不相信爱情的？好像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好像在某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恍然之间就不再相信了。

    爱情是什么？平平淡淡？甜甜蜜蜜？好像是两个不太相干的比喻词。

    有时候我在想，世界上真的有即平淡又甜蜜的爱情么？那种一辈子都爱你，对你不离不弃的人真的存在么？

    转头看看周围的人，可能这种事情是十分之一的存在吧。

    从爱情变为亲情的占据了十分之九，所以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待你十分之一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反正我不会遇到，我是不幸的。

    -

    下课铃响，顾皓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点开看了眼，然后将手机按了锁屏，抬头见南嬣已经收拾好了书包，便开口道：“我带你去吃个中饭吧，你妈妈要加班。”

    南嬣在几分钟前也收到了李若发来的短信，内容是：

    【宝贝，一中今天计算机考试，所以我要加班，不用担心，我麻烦了顾老师送你回家，到了家记得谢谢顾老师】

    南嬣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内心很是纠结。

    一方面她是很想和顾皓有更多的接触机会的，但另一方面，她不想抛头露面，来补习班已经是极限了。

    她犹豫了一会儿，结结巴巴道：“我，能不能，不去？”

    南嬣完这话立马垂下了眼，不太敢看顾皓的反应。

    顾皓眼睛珠子转了转，像是在思考什么，沉默了几秒，语气温柔的：“那我做饭给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