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楼道里，白霏将南嬣自杀前给自己发的一段录音放给了顾皓听。

    里面有南嬣的惨叫声，还有施暴者的辱骂声，再就是数不尽的耳光声。

    所有的声音被播放出来，回荡在这密闭的空间里。

    闭上眼，顾皓沉默了。

    那一刻，他心里沉睡了数年的野兽苏醒。

    手术结束。

    南嬣活了下来。

    不知道在南嬣看来，这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些年她没少来医院，每次都被救下。

    昏着进来，醒着出去。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老天不能让自己永远睡过去？为什么还要起来面对这个黑暗的世界？

    她眼里无光，她不爱这个世界。她很痛苦，她想逃离，这个世界上没有令她开心的存在。

    南嬣这会儿还没醒过来，顾皓来病房看了她一眼，跟白霏了几句话后匆匆离开。

    出了医院大门，他拨通了张尘的电话。

    “跟我去趟夜染堂，我找夜少有事。”

    半时后，顾皓和张尘站在了夜染堂的大门口。刚准备进去，保安就拦住了他们。

    他大声问道：“你们是谁？这里不能乱进的。”

    张尘皱了皱眉，问：“新来的？我们俩都不认识？”

    顾皓懒得跟他争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夜幕染电话，里头的红头秘书就跑了出来。

    她推开保安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两位里边请。”

    保安立马摆正了态度，给两人鞠了一躬。

    红头秘书带着他们上到21楼，刚出电梯口，就看见前方沙发上坐着一个吊儿郎当的寸头男。

    他嘴里叼着烟，正低头玩着手机。

    红头秘书把俩人带到他跟前，开口问：“可以进去了么？”

    寸头男抬头看了眼，立马起身，笑着伸出手，“顾少好，张少好。”

    顾皓微微皱眉。他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看着又不像是个新人。

    寸头男立马懂了，他笑着自我介绍，“我叫阿寸，夜少三弟，你们可能只认识二弟珮，他替夜少办事去了。”

    俩人点点头，没答话。

    过了五六分钟，阿寸接到内线电话，他点点头，挂了电话，带着顾皓和张尘进了房。

    这是间很宽敞的书房，墙壁上全是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类型的书，很壮观。

    落地窗紧紧关着，窗帘拉得一丝光都透不进来，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阴暗。

    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夜幕染。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

    他取掉眼镜，歪嘴笑道：“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起我了？”

    俩人走到夜幕染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顾皓面无表情的：“想请夜少帮我搞两个人。”

    夜幕染背靠沙发背，左手搭在沙发侧，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问：“让你为难的人？不简单吧？”

    顾皓：“女人。”

    夜幕染轻笑道：“怪不得，要是男的你早自己解决了。”

    一旁的张尘突然笑了笑，“夜少，我俩现在可是教师，早不杀杀了。”

    夜幕染点点头，笑笑，“也是。”过了两秒，：“名字写给我，我马上给你查。”

    顾皓拿起茶几上的钢笔，在本子上写下：任晴，刘珍珍，然后递给夜幕染。

    夜幕染手指夹住纸，看了眼上面的两个名字，然后抬手递到阿寸面前。

    “查吧。”

    过了十分钟，阿寸拿着文件袋走了进来，站到夜幕染身旁，将文件袋双手递到夜幕染面前。

    夜幕染拆开文件袋，翻了几页，抬头问：“想怎么个解决法？”

    顾皓仍面无表情，他：“滚出川笒，最好滚出国。”

    夜幕染挑眉点头，将文件袋随意扔到茶几上，两个大拇指相互搓了搓，侧头对阿寸：“你带人去，速战速决。另外，她俩在川笒大学的学籍也给除了，家里那边你看着办。”

    阿寸道：“夜少放心，搞两个女人分分钟的事。”

    阿寸走后，三人开始叙旧，聊起了高中时期叱诧风云的事。

    那时候的川笒一中，有四个校霸，三男一女，分别是，夜幕染、顾皓、张尘和蒋绘。

    他们四人处理事情各有各的风格，学校没人不怕他们，但四人从来不主动找人麻烦，算是比较乖的校霸了。

    后来高中毕业，顾皓和张尘考上了川笒大学，蒋绘考上了沧虞大学，夜幕染则成了黑白两道的老大。

    现如今，顾皓留校当了老师，张尘开了自己的补习机构，蒋绘回到川笒也当了老师。

    要问当时川笒一中的学生，应该谁也不会想到，四个校霸，三个做了老师。

    半个时不到，夜幕染接到了阿寸的电话。

    他表情有些严肃，皱了皱眉，看向顾皓，：“她们抖了几个人出来，其中有个男的。”

    顾皓思考了许久，记得在录音中并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

    半响后，他问：“人在哪？我去。”

    -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正午。

    李若正坐在床边给南嬣喂粥，白霏在另一边削水果。

    顾皓轻轻推门走进来，看到南嬣苍白的脸，他的胸.口像针扎一样痛了起来。

    他顿了顿，迈步走到了床边，站在床头一句话也没。

    南嬣看着他，眼神有些闪躲，内心很惭愧。

    她想，她食言了。

    白霏将苹果切成块放到碗里，然后拿着水果刀起身，走到顾皓面前时了句，“你去坐吧。”

    顾皓嗯了声，坐到了南嬣身旁。

    李若喂完粥，起身出去洗碗。这会儿整个病房里只剩他俩。

    南嬣低着头，手指相互搓着。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顾皓今天心情很差，因为在自己面前他从来都是挂着笑的，可如今却面无表情。

    南嬣不敢话，她认为顾皓是在生自己的气。

    过了会儿，她瞟到顾皓的手，是一块红红的印子，上面还有一些血丝。

    南嬣皱了皱眉，抬头轻声问道：“你手怎么了？”

    顾皓视线没动，仍盯着南嬣，他回答：“没事，不心擦破了。”

    南嬣将眼垂下，点了点头。

    半响，顾皓道：“对不起。”

    南嬣很意外，也很不解，她皱着眉，问：“为什么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

    “是我没保护好你。”

    南嬣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想离开这个世界了。”完，南嬣背对着顾皓躺下。

    -

    一直到天黑南嬣都没起来，顾皓就一直待在她身边。

    他什么都没做，就安安静静的陪着南嬣。

    这时，一通电话了进来。

    顾皓按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静谧的房间，南嬣依稀可以听到电话那头的话声，但听不清具体讲了些什么内容，只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

    过了会儿，顾皓对电话那头的人了句，“谢谢。”然后挂掉了。

    南嬣仍一动不动，她睁着眼看着窗外。

    身后的顾皓开口道：“任晴和刘珍珍出国了，其他几个人也离开了川笒。”顿了顿，：“以后再也没人敢那样对你了，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任晴和刘珍珍离开的消息时，南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好像也没那么在意了，但也可能是因为顾皓的最后一句话，“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句话让南嬣的泪腺瞬间产出了很多的眼泪，它不停的流着，划过脸颊，落到枕头上。

    南嬣吸了吸鼻子，用沙哑的声音：“谢谢顾老师。”

    十点多，顾皓回了家。南嬣仍侧躺着，她一直睁着眼，很困了，但又不想睡。

    眼皮搭拉了好几下，强撑着的望着窗外。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闭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次日。

    南嬣被医院的中央空调冷醒，她了个哆嗦。

    看到床边桌上有面镜子，她拿起来对着自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没有血色，脸也惨白惨白。

    南嬣想，可能是失血过多还没彻底恢复吧。

    她放下镜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李若不知道去哪了，白霏和顾皓都有工作，没法整天待在这里。

    这会儿南嬣又是一个人了。

    她发了会儿呆，起床去洗手间。刚走到洗手间门口，顾皓就推门走了进来。

    南嬣被吓了一跳，地面有些水渍，脚下一滑，身体就向后倒，顾皓一把拉住南嬣的手腕。

    突然一瞬间，顾皓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地点是医院的急诊室。

    南嬣站稳后轻轻甩开了顾皓的手，低着头，声：“谢谢。”

    顾皓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嬣，问：“去年六月份你是不是在医院？”

    南嬣抬头对上顾皓的眼，想了片刻。

    她记起来了，那天急症室的两个男人就是顾皓和张尘。原来早在去年他们就遇到了，只不过那时候南嬣没抬头，所以俩人都没看到对方的长相。

    南嬣想，这是缘分么？这么多次自杀都没死成，难道是老天为了让自己遇到顾皓？是吧，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希望，所以要好好活下去么？

    -

    出院这天是周三，顾皓特地跟学校请了假，想送南嬣回家，她们没车，不太方便。

    病房里，南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天空，云层的形状特别漂亮。

    南嬣目不转睛的看着，身后的顾皓走近了些，他语气温和的：“外面的世界其实很美，如果你想看，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