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赚大钱了 “一万?”哦天哪,居然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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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斐文虽然要喊房秋实一声姐, 可她年纪比房秋实还大些。

    要不是她家里没钱,也不至于高中肄业,后来去了镇上学当老师。

    她跟房秋实性格相似, 喜欢闷头读书研究学问,因此平日里很少话。

    如今因为生产而歇在家里, 等出了月子过了暑假, 肯定还是要去上班的。

    正常来,产妇的营养肯定是要加起来的, 现在不比七十年代,日子好过多了, 起码的肉和鸡蛋还是可以供应得上的,只不过不见得天天吃罢了。

    但是事情就坏在房冬果不学无术,家里光是给他找各个行当的手艺师傅就找了十几个, 没有一个他是耐住性子学下去的。

    到现在一事无成,彻彻底底地把半吊子贯彻到了极致。

    目前而言,他维生的手段就是跟爸妈哭, 让爸妈去刮几个姐姐的油水。

    眼下农忙, 他却依旧跟个大爷一样,东家蹿蹿西家晃晃, 想让他下地干活?

    除非他重新投胎吧。

    这么一个人,能指望他心疼媳妇, 给媳妇补身子吗?

    加上二胎罚款要交三千块, 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这么一来, 谢斐文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消瘦了下去。

    当房秋实一步踏进东屋, 看到了倚在床头憔悴又疲惫的媳妇时,她的心像是硬生生被撕扯开,扔进了无人问津的冰天雪地里。

    同为不被父母怜爱的弃子, 同为学业未竟的想读书而不得的可怜虫,房秋实在这一瞬间,鼻子酸了。

    作孽,真是作孽!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被熬成了这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就好像风中的残烛,轻轻一吹可能就灭了。

    房秋实坐在她床边,半天不出一个字来。

    当她被盼娣稚嫩柔弱的啼哭声唤回神来,她才猛地起身,牵着媛媛出去了。

    一个时后,她端着一锅鸡汤过来,亲眼看着谢斐文吃了下去。

    谢斐文本来还想客气一下的,可是她实在太瘦了太需要补充营养了,她还要奶孩子,她这具身体就快撑不住了。

    她不知道该点什么,只是低着头拼命地吃拼命地喝。

    滚烫的泪水滑下来,落在飘着油花的汤面上,再被她舀起来喝下去。

    再落,再舀,再喝。

    她的心情复杂极了,耳边整天都是这一家子的洗脑,一个个不遗余力地告诉她,房秋实就该努力讨好祝家供养弟弟弟媳。

    作为既得利益者,她曾经享受过一阵子房秋实带来的好处。

    房冬果结婚早,所以房秋实的彩礼钱最终都进了他们两口的腰包。

    可如今,房秋实离婚了,祝家断了这边的财路,他们夫妻俩钱包干瘪的同时,还要应对计生组的催缴,实在是焦头烂额。

    要她不恨房秋实吗?

    恨的。

    明明她也知道,这样是错的。

    明明她也曾经有着和房秋实类似的身份和遭遇,可是一旦成为获利的那个,她就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她的心肠就硬了起来。

    所以直到房秋实端着鸡汤进来之前,她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她开口。

    可是现在……

    现在她吃着房秋实亲自做的鸡汤,听着房秋实耐心地抱着盼娣哄她开心逗她笑,她忽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的。

    学问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起码的礼义廉耻是非黑白都不分了,学了又有什么用?

    吃干抹净,她擦了把嘴,振奋起精神:“谢谢三姐,你还要照顾媛媛,盼娣给我吧。”

    房秋实没有立刻离开,她把桑树林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谢斐文,等她起身牵着媛媛的手准备离去的时候,她还是提了一句:“你也是个文化人,跟冬果凑合着过也难受吧?其实,人活一辈子,重要的是为自己。斐文,你比我还年长两岁,有些道理你该懂的,对不对?有些劣质的人,有些劣质的骨血,就不该被传承下去。他今天能把招娣扔在林子里喂狗,难保明天不把你也扔过去。下一次,也许就是房世元,是赵芳。你好好考虑吧。”

    她就差没直接劝谢斐文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是有些话,到底不该她来。

    赵芳在门口听到现在,见房秋实没有留钱给家里的意思,立马拦在了门口,哭天抢地,倾情演绎。

    房秋实冷着心肠从她身边跨过去,连看都没看房世元一眼,直接领着媛媛走了。

    而西屋的房世元,暂时还没力气起来作威作福,只得有气无力地骂了几句白眼狼,过过嘴瘾。

    *

    房秋实杀了大姐一只公鸡,肯定要给大姐还回去,她准备第二天买了带桑树林里去,时候也不早了,再回碧水村的话要走夜路,她带着媛媛不敢冒险,就直接调头去了镇上招待所。

    一晚上一块钱,跟媛媛凑合一下,总归要比在她住家船上喂蚊子强。

    谁想到,经过供销社的时候,又见着了王岗。

    西装笔挺的,在那教训谁,被教训的人点头哈腰的,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房秋实本来都要走过去了,可她听到了做保证的那人的声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探头看了眼,居然真的是房冬果?

    原来他人不见了是跑镇上偷东西来了?

    她跟王岗核实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猜对了。

    房冬果趁着供销社社员明上厕所的时候,提着一个麻袋,摸进来顺走了不少东西。

    可是不巧,王岗正好过来给供销社送货,撞上了。

    王岗为了搭上李爱国厂子的业务,自然要把李爱国的舅子好好照顾照顾。

    于是由他出面买下了这些东西,但是他要求房冬果必须在他二姐面前给自己好话。

    房冬果只想拿上东西走人,哪里管二姐是不是早就不搭理他了,只连声应着敷衍王岗。

    王岗也不清楚这家姐弟之间的恩怨,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正准备放人,就被房秋实断了。

    现在,房秋实看着那一麻袋的东西,再看看幸灾乐祸的王岗,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让王岗就这么遮掩过去。

    毕竟,大盗都是从偷做起的。

    更何况,这样的纵容,只会助长房冬果好逸恶劳坐享其成的臭毛病。

    房秋实当即提上那一袋东西,去了旁边的派出所,报案了!

    房冬果原本没想到她会报案,还哭着闹着跟在后面追讨这一袋子货呢。

    结果他姐在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忽然抓出来一盒点心往派出所大门里面扔。

    他没动脑子,只想把东西捡回来,就扑上去了。

    可等他兴奋地抱起这盒点心的时候,却听他姐在他身后道:“警察同志,这人偷东西,家住通江村,名叫房冬果,希望警察同志把他抓进去好好教育改造。”

    这年头基层警员少之又少,有的地方甚至一整个镇上就一个民警。

    扬江镇好点,整个镇上有七八个民警,即便如此,晚上值班的也就留了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碰巧就是白天接到房冬果报案去通江村了解情况的,两个人对房冬果印象挺深的,离开房家后私底下就议论过。

    一个房冬果是个二流子,一个房冬果看着像没断奶的。

    议论完了两个人再感叹一句,这种渣滓都能娶着媳妇,真是离谱。

    这会见房冬果居然当起了偷,更是大开眼界。

    二话不就来“请”他进去。

    房冬果一见这阵仗,哇的一声哭了,趁着两个警员被他吼得愣神的空档,调头就跑。

    警员回过神来准备去追,却被赶过来的王岗拦住,一切都是误会。

    房秋实看着王岗那哈巴狗一样跪舔的嘴脸,觉得这人挺无耻的,为了讨好二姐和二姐夫,居然可以包庇罪犯,将来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也就不奇怪了。

    她想了想,明知自己了王岗也不会信,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我二姐最讨厌手脚不干净的,你包庇房冬果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你的得意算盘了就不了了。”

    王岗才不信她,不屑地撇撇嘴:“你少来!自己被祝家赶出家门了,跟了那么一个穷光蛋,心理不平衡了是不是?又想破坏我的好事是不是?你做梦!”

    边边用他那吃人一样的目光狠狠警告了房秋实一眼。

    房秋实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他,他大概是忘了被她和二姐联手胖揍的滋味了。

    行啊,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让他作死去好了。

    房秋实一言不发,直接走了。

    转身的时候,手上的戒指在路灯下闪了一道金光进了王岗眼里,王岗咦了一声,追上去扯住她的手一看,居然是金戒指!

    这一瞬间,他惊呆了,可也就只有这一瞬间。

    下一秒,他就悟了:“是那个穷光蛋给你买的?我告诉你吧,这是假货,上面是一层金色的粉末,实际上是铁的。你要不信我现在就拿钥匙刮开给你看。”

    房秋实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恶心到了,忙甩开他,拉开一段距离,随后抬头仔仔细细地量了一下这个智障儿:“你没病吧?有病就去治。”

    “什么缺德玩意儿!”

    “你全家都是假货!”

    房秋实骂骂咧咧地走了,王岗见她这么激动,更加确信她戴的是假货了。

    不然不可能连谢晚秋婆家都没给准备,偏偏房秋实这个穷鬼却戴着耀武扬威。

    真可怜,一个假戒指就被骗走了,啧啧啧。

    早知道他也弄几个,骗骗姑娘玩儿。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到身后巷子里传来了呼唤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房冬果,正巧了,房秋实把那一麻袋东西还留在他旁边呢,他干脆提上,送给了房冬果。

    房冬果得了这一袋东西,又可以撑几天了,屁颠屁颠摸黑回去了。

    房秋实则领着媛媛继续往招待所去。

    没想到这次又遇见了熟人。

    不是别人,是上辈子骗了她大半辈子,这辈子也依然没做人事的前夫祝鸿来。

    祝鸿来正在跟黄克俭闹。

    黄克俭本来就住在这附近,抬腿就能到乡政府。

    他大晚上出来,是因为来了个港商,想跟他谈谈秋天银杏的收购事宜。

    港商住在招待所,而房秋实也要办入住,所以碰上了。

    此时的祝鸿来,已经心灰意冷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挣扎。

    他给黄克俭跪下了:“克俭叔,我求你了,你就把这批货交给我去卖吧!我一定可以的!我不是故意来这么晚的,我只是突然不舒服,我去看医生,抓药耽误了。就半天而已,怎么可能你的货就没了呢?你别吓唬我了,我真的可以帮你把货卖出去的。”

    黄克俭一直都知道祝鸿来窝囊没本事,没想到,居然比传言中更加没骨气没眼力见。

    看着他脸上脖子上的口红印,他信的鬼话才怪了!

    这边港商还在等他,祝鸿来就非要死缠烂。

    别他没货,就是有,也不可能给这种蠢货去负责。

    他不耐烦地瞥了祝鸿来一眼,试探道:“你可以起来了,也不怕你表弟媳妇看笑话?”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无情地劈在了祝鸿来身上。

    在短暂的愣怔之后,他终于明白这个表弟媳妇指代的是谁。

    下意识回头一看,房秋实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呢。

    手里还牵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眉眼跟她像极了。

    他刚想质问她,原来她也在外面偷养了孩子,可转念一想,年龄对不上,这才猛地记起来,她大姐是有个女儿的。

    他差点冤枉了房秋实,有点讪讪的,加上房秋实看他的目光总给他一种看耍猴的感觉,他便直接站了起来。

    挺直了脊梁,不跪了,免得被房秋实看笑话。

    他可以不要她,却决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丢了颜面,失了尊严。

    不然多难为情啊。

    他正琢磨着该怎么管黄克俭要来这批货,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房秋实道:“黄老哥,茂行给你来电话了吗?有没有今天货卖得怎么样?”

    这年头座机就是天价奢侈品,只有黄克俭和祝大山这样的万元户家里才装得起。

    黄克俭笑着招呼房秋实坐,大厅里有藤编的沙发,挺凉快的。

    坐下后才回道:“我来之前刚接了他的电话,他今天一天卖出去了一百多块表了,估计用不了一周就能回来。”

    房秋实听到这话,心里踏实多少了。

    她没有不信他,就是怕他手臂不利索,多在外面耽误一天,就多一天的不方便。

    回来她帮忙照顾着,总归要好不少。

    她又跟黄克俭聊了会,一旁的祝鸿来,却犹如坠落冰窖,面色惨白,手指尖不住颤。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黄克俭不肯给他那批货了,原来是被陆茂行截胡了!

    【陆茂行!!!】

    【你怎么可以!!!】

    【你是跟我祝鸿来有仇吗?媳妇你给抢走了,黄克俭的货你也要抢?】

    他祝鸿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他受不了了,猛地扑过来,手摁在房秋实肩膀上,逼迫她看向他,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在算计我了?嗯?是,我和大姐不清不楚,害你守活寡了,可是你从我祝家得的好处少吗?光是彩礼就给你888!口粮田也给你争取了三亩,离婚了一分钱没叫你赔偿不,还给你两百块租船好让你有个容身之处!你房秋实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我祝家哪里亏待你了!嗯?你居然帮着陆茂行这个野种算计我?嗯?你特么活的不耐烦了!”

    祝鸿来骂骂咧咧的,还想动手人,一旁的黄克俭算是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看来祝家果然没做人事,造孽啊!

    跟这样的人家称兄道弟,没得埋没了他的名声!

    还是早点断了来往的好!

    今天这机会倒是难得,可以让他借题发挥!

    到时候祝大山问起来,理都在他这边!

    忙站起来呵斥道:“祝鸿来!公共场合,不要撒泼!”

    祝鸿来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索性扯着房秋实的袖子,要把她往外带,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惊吓到了媛媛,姑娘立马撒开房秋实的手,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尖叫起来。

    那声音脆弱而又绝望,吓得招待所的人都过来了,一看,是个男同志叫嚣着要殴女同志,干脆冲出门去,去旁边派出所喊警察了。

    值班的民警来了一个,见这个媳妇有点眼熟,也没多想,先冲过来跟黄克俭一起把祝鸿来架开,随后关切地问了房秋实一声:“没伤着哪里吧?”

    “胳膊被他指甲划了一道血口子。”房秋实气喘吁吁的,嗓子干巴巴火辣辣的疼。

    这女人家身材娇真不是什么好事,遇上这种不讲理的无赖,连个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这么拉扯了一会,她就快虚脱了,真是不争气啊。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纯白的的确良衬衫,这会已经被扯得崩开了两粒扣子,只得用手摁着。

    形象全无!

    要不是黄克俭刚才就帮忙摁着祝鸿来,只怕她这整件衬衫都要被撕扒开了。

    也不知祝鸿来忽然抽的哪门子疯!

    她把气喘匀了,冷冷地凝视着祝鸿来,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魔鬼,居然还在那里颠倒黑白信口雌黄,倒一耙她不要脸,跟野男人跑了,真是够了。

    心中的怨气被他的胡搅蛮缠彻底唤醒,她也不怕有警察在,走上前来踮起脚,糊了祝鸿来一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解恨极了!

    可是一个远远不够,她又换了只手,再来一巴掌!

    啪!满含怒气!完手心火辣辣的疼,可是真他娘的痛快!

    这下她彻底上头,左右手啪啪开,得原本咋咋呼呼的祝鸿来瞬间懵了。

    也不吵吵了,也不血口喷人了,等房秋实十几个耳光完,累得大口呼气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哭了出来。

    他老子都没这么过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的脸往哪搁?

    一时又是激愤又是羞耻,下意识就跟警察扭起来,想要挣脱钳制,把他受到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还给房秋实。

    房秋实却抱起地上的媛媛,后退几步,站远了:“警察同志,你看,我都被他拽得衣衫不整了,你们是不是该管管?我不过是他不要的前妻,早就离婚分道扬镳了,他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动脚?我要告他流氓罪!请警察同志千万不要放过这样一个下流无耻的人!这流氓罪,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而告,也为了被他两次搞大肚子的他姐姐而告,警察同志,麻烦你们明天去碧水村走一趟呢,乡亲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房秋实话的时候,神情肃穆,口吻严厉,一点都不像是在唬人。

    那警员一开始听她要告流氓罪,心里还觉得就因为拉扯了一下就控告这个罪名,是不是有点大题做了,可他听到后面,这男人居然把自己姐姐肚子搞大了,还是两次?

    别是见惯了老百姓撕架的他,就连一旁见多识广的黄克俭都听傻了。

    黄克俭率先回过神来:“那个,王同志,既然有群众报案,那还是请你先把嫌疑人带回去吧。”

    王跟着灵魂归位,应道:“哎,这就把这个流氓抓进去!”

    也不等祝鸿来辩解,王直接把人铐上手铐,扭送去了派出所。

    等人一走,房秋实眼中的怒火才稍稍平息了些,她把媛媛摁在怀里哄了哄:“乖,姨带咱们宝贝去睡觉觉好不好呀?”

    媛媛那惊慌失措的心,在房秋实将她抱起来的瞬间就踏实了不少。

    她不哭了也不尖叫了,依偎在自家姨怀里,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转身看着黄克俭,眼神畏惧,手紧紧地搂着姨的脖子,好像有点害怕。

    房秋实没多想,跟黄克俭解释了一下,就带着媛媛去楼上住宿了。

    等她们俩离开了,黄克俭才松开了摁在兜里的手。

    他兜里揣着枪呢,刚祝鸿来要是再不听劝,不定他已经拿出枪来吓唬人了。

    不过他倒是意外,房秋实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那个姑娘居然发现了。

    谁孩子好糊弄了?

    他看一点都不。

    哎,等他坐下,早就被这闹剧惊呆的港商不由得吹起了彩虹屁:“黄老板真是个好人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金庸笔下的郭大侠非你莫属啊!”

    黄克俭谦虚了一下,又谈起了一批羊绒的事,最后话锋一转,问起了外汇的事:“老哥跟我结账的时候,可以给我港元吗?美金也行。”

    港商一听,这是看到了王石的故事,准备也掺和一把外汇的浑水了,倒也不介意帮他一把,道:“能是能,不过只能给你一部分,毕竟谁也不知道大陆这边什么时候政策收紧。当然,要看你的那批羊绒是不是真的顶级了,真要是质量顶呱呱,我会尽量跟公司那边交涉,多给你结算一点。”

    黄克俭也没指望港商全都跟他用港元和美元结算,只要对方肯松口就是好事。

    正好陆茂行在上海,回头让他听一下现在的外汇比率,市场的和国家的都要搞清楚,他这边才好操作。

    就等明天陆茂行电话的时候交代一下了。

    *

    此时的陆茂行,正行走在夜晚的黄浦江边。

    随着改革开放的潮流席卷开来,新潮的事物不断涌现了进来。

    而上海作为一个港口城市一个滨海沿江的大都市,自然吸引了不少的新生事物过来。

    因此,不少的投资者都会来这边看看瞧瞧。

    一座座现代化工厂不断崛起,一笔笔难以想象的财富在这里悄然流淌。

    他的目标客户,不是那些从香港过来的大富商,而是跟着这股潮流,挣了点钱的老百姓。

    他们有闲钱,向往更多的财富积累和更加高端大气的身份象征。

    一块造型新潮的手表,无疑会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天,他已经卖出去了将近两百块手表。

    见着人傻钱多的就直接一口价五十块,见着稍微精细算的,那就少要点,等对方再讲讲价,差不多也能以37、8快的价格成交。

    这短短的一天,他已经有了将近四千块的进账。Pao pao

    这才卖了五分之一不到,剩下来的那部分,他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夜深人静,收工了,他坐在货车里,跟二狗子回了招待所,在二狗子的帮助下洗了洗左半边身子,右边就随他去了。

    第二天天刚擦亮,他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为了他和房秋实的家,为了港河边上那块刚刚圈给他们的地,为了他们前程未知却一定会蒸蒸日上的未来。

    这一天一口气卖出去将近三百块,再努努力,也许两天后他就能回去了。

    就在他跟黄克俭汇报战果的时候,听到了黄克俭关于外汇汇率的一些算。

    便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了,懒得再去跑银行做样子。

    黄克俭一听,很是郑重地问道:“难道陆兄弟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就听过了?”

    没错,羡慕王石的人不少,可知道王石做倒爷的同时还钻了外汇汇率差空子的可没几个。

    陆茂行能知道这点,明他要么有高人指点,要么他眼光犀利,嗅觉敏锐,是个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陆茂行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我爸跟我提过一嘴,这不算什么,首都那边没什么秘密。”

    也对,人家老子在首都呢,那消息可比外面灵通多了。

    黄克俭信了,叮嘱了陆茂行一声,叫他不要逮着谁就。

    陆茂行也不傻,他也就跟二姐和黄克俭过,一个是他媳妇的亲姐姐,一个是连押金都不收愿意放手让他去赚这第一桶金的伯乐,要是这都不,那他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人的事他做不出来,君子之交,讲究一个坦坦荡荡。

    黄克俭又跟他聊了会,电话费太贵,催他赶紧挂了等回来再详细聊。

    陆茂行看着外面一栋栋正在建设或已经建成的高楼,不由得生出一股壮志在心怀。

    这一两年都先不做实业了,趁着这股东风,狠狠积累一下原始资产再!

    刚刚在电话里,黄克俭提到了伊克昭盟的羊绒,没错,他也看上这块肥肉了!

    等赚完这票,他就去搞羊绒!

    给自己足了气,陆茂行干劲十足,又去招揽客人了。

    这一天房秋实从招待所出来,带着媛媛去给桑树林里的蚕宝宝加了桑叶,喂了一林子散养的鸡鸭鹅,这才往碧水村去了。

    她的地毯耽误了不少功夫,得赶一赶了。

    虽然马大姐不她什么,可她急着用钱啊。

    她想好了,这块地毯的工钱拿到了,她就给大姐,她会劝大姐搬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娘家。

    等她这边房子盖好了,可以让大姐和媛媛都搬过来住。

    从到大,她就是被两个姐姐照顾着拉扯大的,一个供她钱,一个照顾饮食起居,没道理翅膀硬了就只管自己死活。

    她为了节省时间,一口气煮了一大锅饭,中午和晚上都吃炒饭,等她下了织机填饱肚子,好第一时间带着媛媛去通江村那边喂蚕。

    可是,她还没回到住家船那边,就被人拦住了。

    天色很晚了,又是月初,月亮的光等于没有,她骑着车,让媛媛着手电,本来就不是很能看清路,差点就撞了上去。

    等她急刹车停在了路边,才看清站在那里的是祝翠莲。

    此时的祝翠莲像是一个刚从阴曹地府爬上来的恶鬼,脸上的胭脂花了,眼上的妆也糊了,头发披散着,疯疯癫癫的,不像个样子。

    她忽然死死抓住了房秋实的车龙头,厉声质问:“是你?是你越俎代庖,替我告鸿来流氓罪?”

    “是我。”房秋实索性丢了车子,抱着媛媛站在旁边看着,反正这车子骑的祝有财的,还是陆茂行拿来的呢。

    现在被祝翠莲拿走也不冤枉。

    祝翠莲见她居然这么痛快地承认了,立马松开车龙头,扑上来嚷嚷着:“我撕烂你的嘴,我让你告,让你告!”

    房秋实可不再是傻傻的被动挨的性子了,她抱着媛媛掉头便往来时的路跑,田甜和傅茉就在她后面不远处,她就不信,祝翠莲能当着这么多人撒泼。

    果然,才跑几步就听到了车铃铛声,田甜被她手里的电筒晃得眼花,却还是跳下了车,跑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把媛媛往田甜怀里一塞,随后垫脚折断了路边一棵银杏树的树枝,撇开了枝叶,握紧了枝干,道:“你快带媛媛走开!母老虎要吃人了!”

    话音刚落,傅茉也停了下来,而就在傅茉走上前来询问的时候,祝翠莲正巧龇牙咧嘴地扑了上来,要跟房秋实掰扯个明白。

    房秋实二话不,直接一树枝抽了上去,啪的一声,又脆又响,听着都疼!

    祝翠莲尖叫一声,嘴里开始不带把门的,一通乱骂,一边骂一边转身也要去折树枝,房秋实哪里能让她得逞,索性对准了她的腿和屁股,连着抽了十几下。

    祝翠莲一开始还能忍,到后面忍不了了,手里扯到的树枝也不要了,像个被激怒的野兽,空着手冲过来,双手掐住房秋实的脖子,要掐死她。

    房秋实早就想把这个泼妇收拾一顿了,恶向胆边生,一脚踹上了她的腹,痛得她立马撒手,满地滚起来。

    杀猪一样的哭声惊动了左邻右里,家家户户开门,有的提着煤油灯,有的握着手电筒,全都聚过来围观。

    一看,不得了,祝翠莲居然见红了,几个婶子忙七手八脚地把她往村头赤脚医生那里抬。

    到了那里检查了一下,赤脚医生臭着一张脸道:“没事儿,恶鬼难缠,这孩子掉不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别在我这里号丧。”

    祝翠莲不听,继续大哭叫,房秋实弄死了她的孩子。

    房秋实压根没过来,已经抱着媛媛回住家船那里炒饭吃去了。

    等她们两吃完锁上门离开,再次经过祝家门口的时候,祝大山却喊住了房秋实。

    房秋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杵在门口的祝大山,几天不见,又老了一点,果然,搅家精没人帮忙遮掩后,这家的人都过不安生了。

    活该!

    房秋实没等祝大山质问她,直接把他所有话给堵了回去,她冷笑着道:“怎么?许你儿子和姐姐通奸连孩子都有了,许你儿子欺瞒我让我守活寡,就不准我告他流氓罪,不准我踹了这个野种?真是可惜呢,听田甜,居然没给踹没了,啧啧啧,看来谭晓东是逃不过这顶绿帽子了,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闹起来怎么补偿人家吧,毕竟祝苗苗能长得像你家祝鸿来,这老二也一定不会差哪里去的,你呢?”

    祝大山看着眼前这个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姑娘,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初见之时那斯斯文文秀气乖巧的样子?

    算了,一个两个的,都开始发疯了,都要跟他闹。

    那就闹吧,闹吧!

    他不管了!

    叹息一声,祝大山扭头进了院子,不想再听这些诛心的话了。

    看着祝大山蹒跚的背影,房秋实解气得很。

    带着媛媛直接走了,至于祝鸿来有没有被放出来?谁管他死活!

    到了通江村,老远就看到房冬果领着几个混混堵在了林子门口。

    房秋实走过去,淡淡扫了一眼:“吧,今天算让谁喂狗啊?”

    房冬果知道她在臊他呢,不过他要是能被臊住,那他还叫房冬果吗?

    这人呐,就该没脸没皮,这样才吃得开!

    他掂了掂手里的洗衣棒槌,歪着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让我亲爱的三姐喂狗啊。兄弟们,上!”

    就在他招呼着狐朋狗友准备对房秋实动手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女人家的声音。

    虚弱、疲惫,但却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点。

    房冬果一听,谢斐文这个败家娘们居然出来多事,气得他立马调转矛头,要去揍人。

    房秋实见状,直接夺了他手里的棒槌,一棒槌甩在了他腿上,痛得他立马倒地不起,在那滋儿哇地乱叫。

    他的狐朋狗友见状,还想替他出头,可一看房秋实那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气势,顿时被吓住了。

    “妈耶,从到大都房家三姐温柔可人,你管这叫温柔可人?杀了我吧,我不陪你们闹了,你们随意。”

    这种纸糊的联盟,一旦裂开一道口子,其他人也就了退堂鼓。

    另一个看了看,嘀咕道:“听她改嫁给了一个军人?还是副排长呢,估计不是好惹的,撤吧?”

    “撤撤撤,房夏苗那天怎么揍她老子你们都见过的,这房秋实也跟她学,那还能有咱们的好吗?快溜快溜!”

    “哎?都走了?等等我啊!把我留这做替死鬼呢?草你大爷的!”

    一群乌合之众,就这么被房秋实不要命的骇人气势给吓跑了。

    等人跑了,她才把棒槌丢在了房冬果身侧,随后抬起腿来,一脚踩在他心口,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废物:“想我就算了,还想斐文?她刚生了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真不是个男人!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这一晚之后,房冬果消停了几天,大多数时间躺在床上养伤。

    房秋实去集上买了十一只鸡回来,公鸡补上大姐这里的缺口,剩下十只都是老母鸡,每天一只杀了给谢斐文补身子。

    谢斐文被她每天一锅鲜美的老母鸡汤一点点软化,内心不断煎熬着。

    一边是自私的那个她,叫嚣着咒骂房秋实这是鳄鱼的眼泪;一边是明事理的那个她,愤怒地指责自己这是助纣为虐。

    有时候她喝着汤,好端端的就哭了。

    有时候却又傻笑起来。

    房秋实也不问,就在旁边等着。

    她不是为了房冬果,更不是为了什么老房家的香火。

    她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一个产妇在月子里不被当人对待。

    等陆茂行回来,得知了这个事儿,不但没有指责她,还夸她人美心善的同时不忘跟房家其他人划清界限,是理智的善良,不是圣母,不是烂好人。

    房秋实听着陆茂行舌灿莲花地在那夸她,没忍住锤了他一拳头:“贫嘴!快,这次出去赚了多少?”

    陆茂比了一个大拇指。

    房秋实没敢想太多:“一千?”

    五天挣一千,那也不少了。

    陆茂行摇摇头,晃了晃他的大拇指:“胆子大些,再猜?”

    “一万?”哦天哪,居然有一万之多?

    怪不得那么大口气,要盖那么多屋子!

    房秋实开心极了,也不管媛媛在旁边看着,直接跳起来勾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我家陆先生就是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