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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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条件反射的拔刀作防守之势, 转过身来,发现他们已经被上百名羽林卫精甲步兵团团围住了。带路那太监一拍脑袋,埋怨死这群头脑简单的西北蛮子了, 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就先暴露了他们入侵者的身份。

    “怎么回事,中计了!”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格瓦高力啐了一口, 恶狠狠地回头瞪着月河,“是不是你出卖的我们?”

    月河自己也一脸茫然,刚才还高高兴兴满怀希望,谁知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她心里比谁都梗得慌。

    她被人怀疑, 不禁又着急又气恼道:“休得胡, 我出卖你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我想被软禁在这里时时刻刻担心我和儿子被人要了命吗?”

    但这事只有她和太后的亲信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总不可能是她爹娘吧?

    格瓦高力和他的几个随从用角戎话交谈了几句, 有人面露恐慌,有人视死如归,看他们野兽一般的眼神, 像是要作拼死一搏了。

    “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月河慌乱之下拉住格瓦高力的手臂,却被他嫌碍事地甩开。这种危机关头, 他才没有心情去怜香惜玉安慰她。

    装东西的箱子被粗鲁地扔在地上,里面传出来婴儿微弱的啼哭,月河心中一痛,扑过去开箱子把孩子抱出来。

    旁边的角戎武士骂了一句,烦死了这个关键时刻还拖后腿的女人, 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她告的密要把他们一网尽呢。不过他们好歹没忘记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她和那奶娃娃,不然就一刀杀了免得麻烦。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快束手就擒吧,别再浪费精力做无谓的抵抗!”这一队羽林卫的统领隔着七八丈的距离冲他们喊话,“今天为了抓到你们,东南西北四门都设了陷阱,宫里也布置了天罗地网,你们是插翅难逃了!”

    “王子,咱们跟他们拼了吧,弄死一个是一个!”格瓦高力的一个随从挥了挥刀,用他们的母语吼了一句。

    “屁话!咱们角戎人本来就少,能活着就要活着,死在异国他乡魂魄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格瓦高力扫了一圈,发现几处比较薄弱的缺口,对同伴们,“一会儿我们假装不敌投降,趁机向那几个缺口冲出去,别管任何人,只管自己逃命。找机会混在大新国那些达官贵人中出宫去,能逃走就去城外等其他人,等不到就自己回家乡。”

    武士们因他这一番话感动不已,热血上头,纷纷喊着让他带着楚月河先逃,他们帮他掩护。角戎人强壮而善战,集齐力量冲一个方向,掩护他逃走大有希望。不过带着楚月河这个拖油瓶会减少几率,但不带她走,这次来得就毫无意义,如果他们死了,这牺牲就白费了。

    大新军这时候并不进攻,只是将他们合围起来。角戎人叽里呱啦着外国话,他们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看样子这些人是算做困兽之斗,大新士兵们也严阵以待。

    “喂!你们这群匪徒,是听不懂我的话吗?”刚才喊话的羽林卫统领见他们没有准备投降的动作,又,“老实缴械投降,交代你们闯进宫的目的,或许还能活命,若是负隅顽抗,可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又等了一会儿,羽林卫忽然从后面开始,往两边分开一条道,玄色礼服羽冠金带的年轻帝王神态悠闲得像散步般走了过来。

    “朕收到消息有贼人趁国庆盛典夜闯皇宫,朕现在很好奇,腾王妃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他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好似一只逮到老鼠,却不急于吃掉,而是想先作弄一番的猫。

    “他是谁?!”格瓦高力扭头问月河。他见这男子气质外表不同于其他人,心里不由自主拿他与自己对比起来。

    月河脸色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已变得惨白,艰难地开口:“是……是皇上。”

    他竟然亲自来了,是不是,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的计划?她今天大概是走不出皇宫,不能去角戎与桓律一家团聚了。但只要留得性命在,就有相见的希望。

    格瓦高力扭了扭脖子,犹豫着要不要赌一把试着杀了他,大新现在的皇帝一死,桓律又被他们掌控着,角戎翻身的时候就到了。只是那样不管成不成功他自己都活不成了,而他的哥哥们,无论哪一个继承王位,也不会对他感恩。

    他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这个愚蠢而冲动的想法,最后决定还是争取保住自己的命。

    此时楚月河不动声色地从格瓦高力的团队中退到边缘,他们一个个此刻都绷紧了神经与羽林卫对峙着,随时准备冲锋,没人注意到她。

    等退到了一个他们不能立即抓到她的距离,她深吸几口气,拔腿向大新一方狂奔,一边嘴里高呼着:“皇上救命啊!这些人是刺客,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桓肆和格瓦高力一干人都被她的突然反水给惊呆了,角戎武士们虽然听不懂她的什么东西,但从她的行动大概也猜到了她在做什么。他们中大部分人已经认为就是这个女人向大新皇帝告的密,准备以自己为诱饵引他们进入皇宫中早已布下的圈套,抓住他们的高力王子。

    其中一个格瓦高力的死忠气愤不已,用尽力气将手中长刀向楚月河投掷过去,正中她肩膀,深深扎了进去。

    楚月河肩膀受重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趔趄扑倒在桓肆脚下,她倒下时下意识地护住怀中幼儿,但孩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摔到了,顿时哇哇大哭。

    “贱人!落井下石的坏东西!天神迟早会惩罚你的!”角戎武士中有人操着不流利的大新官话唾骂她。

    他们为了救她冒着有可能破坏两国建交的危险潜入大新皇宫,如今形势有变马上就翻脸不认人,实在是太过现实了,之前她美丽容貌给他们的好印象瞬间破坏得一干二净。

    “皇上,臣妾方才正在万和宫哄宇儿睡觉,这群恶贼突然冲进来,个个携带利器,拿宇儿做人质威胁臣妾掩护他们出宫,臣妾是被逼的!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呀!”

    楚月河匍匐在地上,一手抱着大哭不止的桓宇,一手扯着桓肆衣服下摆,仰着头声泪俱下地哭诉。此时为了撇清和“刺客”们的关系保住自己,她已经全然不顾维持往日的风度和形象。

    美人带泪犹如鲜花沾露,也是很美丽的,可她这么美的外表下却是一颗狠毒的心肠,更让人觉得心惊胆寒。

    桓肆被她的所作所为震惊得倒抽一口凉气。这女人当断则断,永远都为自己的利益置别人于不顾,“义”这个字对她来仿佛不存在。若是她生为男人,不定有一天还能竞逐一下这天下霸权,只是这种品行最多成为枭雄,而不能达到英雄。

    既然他们没跑掉,现在桓肆的重点也就不在她身上。他伸手拔出楚月河肩背上的刀,这一下的剧痛使得她浑身一抽搐,昏死过去。

    “你们把王妃送回万和宫去,好生看着,别再让闲杂人等接近他们了。”桓肆扔了沾血的刀,随便点了几个卫兵。

    卫兵们一人抱起婴儿,另几个一起把楚月河抬走了。

    “你们呢?”桓肆擦擦手,直接看着格瓦高力,唇边一丝哂笑,“不会真的以为今天能逃得掉吧?”

    格瓦高力眼角轻轻一抽,桓肆眼里的不屑激起了他的傲气,他换了一只手拿刀,伸手进衣襟掏了掏,挑衅式地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子!我们掩护你冲出去!”几个角戎武士当先冲杀向大新军,剩下的被他们一感染,也豁出去了。

    格瓦高力才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甚至可以很卑鄙。他刚才的那番话要的就是收买人心,现在果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的手下们肯为了他去死,他脱身的机会就大多了。

    角戎人体格比大新人强壮,这些人本就是格瓦高力出发之前选的擅长格斗拼杀的精英,十几人对上百余人,虽也是劣势,但也能支撑一会儿。东门前一时金戈交响,厮杀不断。

    “别管他们了,先抓住他!”桓肆指着格瓦高力下指令。

    格瓦高力冷冷一笑,将刚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用力向地上一摔。轰的一声爆破声响,一团紫红色烟雾弥散开,不但迷了人们的视线,还散发着一种浓烈的呛鼻而腥臭的怪味,熏得人鼻子眼睛疼。

    桓肆反应快,在那东西爆开的一瞬就往后越了一两丈远,没被波及到。但大部分士兵和角戎武士都被熏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断,连架也没法了。

    红雾被吹散后,格瓦高力也失去了踪影。

    桓肆点了几个羽林卫跟着,让剩下一些被毒烟影响得较轻的去通知集合好的其他人,在宫里到处搜捕格瓦高力。今晚皇宫戒备森严,每个门都有重兵把守,要出宫的与宴者也需挨个验明正身,他再想浑水摸鱼是不可能的了。

    大新的皇宫比角戎的王城也不了多少,没有人带路,格瓦高力逃出没多久就觉得晕头转向了。附近这些建筑统一的飞檐碧瓦,黑柱红墙,在他看来都没多大区别,转来转去好像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最后他决定抓一个落单的宫人带路,躲在路边的一个暗角窥探。但来来去去都是成群结队拿着水桶救火的太监宫女,就没见着单个的,最后终于来了一名瘦弱的个子太监,而且前后都没别人。

    就是他了!

    太监从他面前经过,格瓦高力猛地跳出去落到他背后,一手捂住他嘴,一手拎起他就往黑暗没人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