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碎
“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
“你是崇妙宗的弟子吗?如此无礼,我要去告诉你家大师兄!”
“给我出去!”
少女有些烦躁地推搡着余音,随着她的动作,她胸前的玉佩一荡一荡,有柔光从玉佩中散射出来,十分晃眼。
也是在这时,余音扫到了玉佩上篆刻着的字。
形。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在领悟这一点的刹那间,余音的眼前不再是那个红衣少女,她整个人被调转了方向,脚踩房檐,头顶门槛,而刚才还面色焦躁的少女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似的,杵在余音的头顶。
天为地,地为天。
余音明白自己是进入到了别人早就设好的圈套,而诱引只怕就是昨天她凝神进入到红衣少女屋子里时,问到的那股浓香味。
来有趣,得益于过去的几千年的沉淀,余音如今可以算得上是道门中玩香的大家,但她却硬是没能在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任何一款可以与之对应的香味,也就无从去寻这幻境的本源。
这时,一道略带了些轻蔑的声音在余音的头顶响起。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来的却是你,真是扫兴”
她寻声抬头,很快就看到那个少女身边多出了一抹虚影,像是个男人,身穿黑色长袍,蒙着面,有鸦青色的眼瞳。
“你是谁?”余音藏在袖笼里的摸进了千囊里。
男人的身影渐渐转实,他抬摩挲了一下身前少女的秀发,其后眼尾微抬,望着余音反问道:“我是谁重要吗?你身在我这无形阵之中,除了等死,再无他法了。”
“你用凡人之躯炼制怨胎,意欲为何?”余音又问。
然而男人却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指轻抚在少女的脸颊处,指腹游离过的地方,血肉居然直接剥离,掉落在了地上。
美人皮下,并非骨肉。
分辨面前的是不是凡人,是不是活人,大约是修行者最基本的能力,但此时此刻余音不得不承认,她被表象骗了。
并不是有着血肉之躯,有着凡人生息的,就一定是凡人。
“你居然用凡人的血肉,生生捏造出一个人来!你就不怕沾染上因果,此生不得大道吗?”余音指责他的同时,飞快的从袖笼中抽出一条玉带,朝上一扬。
顿时,噼里啪啦声炸开。
玉带中藏着的是余音从返仙林带出来的霹雳鼠。
在别人的法阵中,余音自知金丹期修为最好是不要随意动用法术,否则稍有不慎便会反伤己身,所以她选择了借助外物,而边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外物,就是这一群听话又乖巧的东西了。
唧唧——
霹雳鼠的飞行速度极快,其金色的毛发落地之后,会炸出破坏力不的火花来,虽然伤害不大,但对余音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是极有帮助。
在火光和烟雾充斥着这无形法阵的方寸的时候,余音蹬脚踩在其中一只霹雳鼠炸开的火花上,举着血糊糊的冲到了男人的面前。
“我赌你不敢现真身,只敢以元神来此。”余音恶狠狠地单扣住男人的脖子,跟着握剑撩出剑花,刺向男人的胸前。
滋滋啦啦的灼烧声随之响起。
男人的确是以元神进入到无形阵当中来的。
余音清楚自己的血脉有问题,也清楚当初阴九娘的分身是为什么会暴毙,所以她从一开始要做的,就是赌一把,用自己的血去撼动对方的元神。
当然,若这男人是真身莅临,那么余音这时候已经黔驴技穷了。
幸好,她运气不错。
“畜生!”男人惨嚎了一声,扬一道天辉打向余音,却又在天辉出掌的瞬间合掌收了回去,转而用出了看不出门道的寻常攻击,将余音这一剑险险挡下,“我今日定要你死!”
余音看到了天辉。
崇妙宗的本门绝学——天辉术。
“你是故意给我看的,还是想要将我的怀疑引到沈文泽身上去?”余音吃了一击,却不松,直腐蚀得这男人的脖子都缺了一角,“沈文泽聪明,即便是堕魔,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就露出马脚来,你到底是谁?”
着,她收剑入鞘,去拽他脸上的面具。
嘶
余音动之际,极轻微的一点毒蛇吐信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那皮开肉绽的少女竟是成了一条巨蟒,自余音脚底一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盘旋而上,将她缠绕得死死的,毫无挣扎余地。
“你便是知道我身份又如何?”
男人粗喘着气,他每一句话,余音的血对他元神的侵蚀就加深一寸。对他来,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抽身离去,但他却选择了继续放狠话。
大抵是折在道门中人尽皆知的废物里,令他如鲠在喉吧。
“今日我便是不来,你也逃不掉,你必死无疑!”
话音一落,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般,展臂浑圆,并指就是一道天辉打在余音眉心,将她连同那美人蟒一道打飞了出去。
然而美人蟒并非是人,所以在这无形法阵中,可以随意变化重塑身形。
最后摔在廊柱上的只剩余音。
咚!
男人大步流星地过来,一脚踹在余音的胸口,顺带碾了几下,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叫着无形法阵都为之震颤了几下。
“你这种金丹期的废物在我上走不过两遭,谁给你的胆子挑衅我?废物就该悄无声息地去死!”
他带着恼怒,继续踩踏余音。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就已经掌控了他的理智,让他根本无暇顾及脖子上的伤口,一个劲地发泄着心头的怨愤。
可他踩的真的是余音吗?
巨蟒在地上扭曲地挣扎着,她尚保留下来的双十分眷恋地伸向男人,但男人的脚却一下下将她踩入尘埃之中。
的确,轻易在他人的法阵中动用法术可能会导致反噬。
然余音先一步用自己的鲜血侵蚀了男人的元神,随后用利用男人越发失控的情绪,以偷天换日之术将自己和那美人蟒对调了。
轰!
震天的动静撼动着无形法阵中的一草一木,巨蟒的头颅和都无力地垂落了下去,而男人脚下只剩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