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而，我曾经把他视为罗成的替身！

    其实，他比罗成开朗，也比罗成活得洒脱——

    “水，王爷，您喝点水！”花影不知从哪儿找到了水，欣喜地递上来。

    “新月，其实，该对不起的人是我！”他的眸子里闪着一抹复杂的光。

    那一束光，带着歉疚，让我一时之间有些不懂：“王爷，你什么？”

    “李世民他曾经跑来突厥找你，可是——新月，对不起！”

    我的心里猛地一紧，我竟然不知道他曾经来过突厥！

    可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活在当下活在此刻——才是我最该做的事！

    握紧他的：“王爷，那些外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只要你好起来，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新月——”他的唇角慢慢地浮起一抹笑意，然而，待我想要看清楚那一抹笑意。

    他的却一松，无力地垂了下去——

    “王爷，王爷——你不要死！”抱着他的肩膀，泪如雨下。

    只是，他都不知道了！

    泪雨滂沱中，过去种种浮上心头——

    若不是情思深重，他不会从塞外一路找到长安。

    若不是情思深重，他不会在希望渺茫的情况下默默守在长安。

    那时候我有李世民，还有罗成哥哥，几乎从来没有认真意识过他在等我。

    还有，塞外这五年，朝夕相对、呵护备至——

    可是，他的孤独他的寂寞，我从来不曾想过问过。

    一阵撕心裂肺的后悔将我淹没，唯有抱紧他，一遍一遍地着：“巴鲁，对不起！对不起！”

    “姐！他们追来了！”花影用力拽着我，想要将我拉开。

    回头看一眼从对面山间密密麻麻涌过来的突厥兵，握紧了长剑：“不！我要给巴鲁报仇！”

    “姐！你疯了？”花影急得眼里冒火。

    “冲啊！”地动山摇的脚步声喊杀声从背后涌过来，如同惊涛骇浪一般。

    “这是？”我一时间蒙了！

    “新月！”洪亮的嗓门刺破了旷野的喧嚣，好熟悉的声音啊！

    “新月！——”猛地回头寻觅声音的出处，玄色盔甲的身影纵马而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大哥——程咬金！

    “新月，大哥来了！”长戟挥舞处，血流成河，血雨纷飞，那些攻上来的突厥兵马一波一波化为尘烟。

    玄色的披风张成云帆将我紧紧裹住：“新月，别害怕！”

    是的，大哥！

    有你在，新月不怕！

    回家了！

    回家真好！

    坐在车里，看着怀里公主宁静酣睡的面容，我在心里不由得轻叹一声！

    鼻息之间，大唐的味道越来越浓，大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唯一遗憾的是，公主，她的父王阿爸终究没有能够和我们一起逃出来！

    想到巴鲁，心里有一道难以填平的空茫和寂寥。

    就在昨天的傍晚，我们把巴鲁葬在了黄河岸边。

    那里是大唐和突厥的分界线。

    向北，可以看到北方一望无际的黄天厚土。

    向南，可以看到大唐治下的平川沃野。

    而且，离长安不算太远。

    离我和公主的距离就不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