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曹行失踪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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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我再度纳闷的是,曹行这三急貌似比平常人久一点儿,我都吃完饭洗完盘子了也没瞧见他的踪影

    见我在人群里张望,顾格问我是不是还在找曹行,我点头是,他提议我可以去问问曹行的室友,我照办了

    可曹行的室友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平时不跟任何人交流,问他话也不回答,我甚至觉得他比顾格自闭多了,两人相比之下,顾格那简直就是阳光大帅比

    知道我没问出什么缘由,顾格又替我去问了护士长,我在不远处看着护士长扭曲的嘴脸,知道她没出什么好话

    之后顾格转告给我,护士长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她认为像曹行这样的傻子,指不定是听不懂集合的指令躲哪儿掏蚂蚁洞去了

    我这个气哟,越来越看不爽这个不负责任气巴交还特喜欢哔哔奈奈的女人了

    顾格劝我消消气,曹行可能是到哪儿玩去了,让我不要担心,指不定一会儿就会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像跟屁虫一样粘着我

    “我才没担心他那个傻子呢,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别再跟着我像臭屁虫一样熏着我”

    顾格一副把我看穿的眼神,也没反驳也不多,拉着我坐到了食堂靠窗的位置

    落地窗透过一些灰灰蒙蒙的光,对面山上树木摇曳,欲折欲连根拔起

    “狗比天气,到底什么时候转晴啊”,我慨叹一声

    “不知道,可能明天就是晴天吧,”顾格目光定格在窗外阴沉乌蒙的黑云上:“可谁也不知道明天是哪个明天”

    “顾格你可不能跟我搞抑云啊,我现在烦躁躁的,你要是给我搞抑郁,我铁定呼你帅脸”,我侃笑着

    顾格没搭理我,目光不落

    他们满怀希望的人眼中会有光,但我在顾格浑浊的眼中找不到一丝光亮,事实上精神病院的任何一个人眼里都没有我所期盼的那种光亮

    不知道是他们本就这样还是在沉沦堕落中安于现状而变成了这样

    我可不想搞这一出,我就是来躲避我那便宜爹的,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么在这里“疯”一辈子,要么等我那便宜爹驾鹤西去,我就申请出院,开始我全新的所向披靡的人生

    想想都觉得爽,再忍忍吧,就再等一等

    天依旧阴沉,精神病人依旧嘈杂,我的心情依旧烦躁躁的

    天台上消失的尸体,还有曹行的深夜呓语

    我不信那一天是我的幻觉,也不信曹行是模仿电视剧的主角对白,毕竟他来精神病院后,护士长只给他们看宝宝巴士和一家四只猪

    越想越烦,又气又急,但还是没有办法,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去砸门了,大不了被逮着关进满是老鼠蟑螂乌漆墨黑冷得要死的黑屋三天而已

    我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我也忍受得了黑屋那操/蛋的环境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到五楼天台?是想证明你自己吗,证明你的是真的,你吴真没有谎”顾格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突然问我:“因为他们不信你,所以你着急于证明自己”

    听着顾格笃定的口吻,我摇了摇头,不再看他,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如果那里真的有一具尸体,或者是真的有一个不明身份的死人的话,我想给他一个交代,我不想他死的不明不白,也没人为他伸张冤情”

    顾格没应声,我继续道:

    “我爸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但没人知道他的人面兽心,七岁那年,我妈被我爸逼死,警方最终判定为自杀,我知道我妈冤,我一再强调是我爸害死的我妈,别人懂我的意思,但没人站在我这边,谁会信一个七八岁孩的话嘛,都是听听不做数的,

    我妈死后,我爹抱了个老婆回来,我知道那是他的三,但旁人都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就因为我爸在外人面前是个老好人,所以槽糠之妻死后另娶是必然的,他们甚至觉得我爹娶到那个老婆是好人有好报,

    没人替我妈申冤,我也做不到只身就打破我爸老好人的形象,所以我妈冤到现在,而罪魁祸首逍遥到现在”

    “所以你就执着于上到五楼天台,执着于那具尸体,单单是因为你不想他就那样死去,没人将他埋葬,也没人为他披麻戴孝,你猜到他或许有冤,对吧”

    顾格接了我的下文,我点了点头

    耳边传来轻笑声,我诧异的看着顾格,只见他眼底氤氲的笑意未散

    “你笑什么?我这操/蛋的经历中二的想法戳到您老笑点了吗?”,我反问他,同时也惊奇他顾格既然会笑,这可比我水逆时捡到五块钱稀奇多了

    “你看,光都没能穿透云层,你能做到什么?”,顾格问我,但更像是慨叹

    我没回答他,光没能穿透云层,我比不上光,但我不会选择做个糊涂蛋,我做就得做,而且必须做到

    我执拗也好,我累死的马也好,因为我觉得我应该那样做,所以我会努力去做

    我思绪漂浮着,起起伏伏,心情莫名烦躁

    “吃颗糖吧,甜食能治愈坏心情”,顾格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我

    我诧异的看着他,也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心里安安静静躺着的那颗爆酸糖

    甜食倒是能治愈坏心情,但这个酸的嘛,就不太好了,指不定还是个易燃装置,给我酸的火气上窜也不定

    但人家顾格就单纯的想安慰安慰我,况且他平时也不爱吃糖,所以能给我拿出一颗糖也是让我感恩戴德的

    我接过那颗爆酸拆了封,一想到那酸爽,干巴巴的嘴唇顿时水润了起来

    顾格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抬了抬头,示意我尝尝

    “这是值班室的护士给我的,我不爱吃糖”,顾格

    我牟着胆子将那颗糖丢进了嘴里,打心里是拒绝的

    试探性的抿了抿,好家伙,直接酸的我面目扭曲,眉毛不可控制的上扬起来

    “怪味吗?”,顾格可能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蹙眉问我

    我使劲咽了咽口水,看他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那什么,”我着又咽了咽口水:“我给你个提示,以后谁要给你这种糖,你尽量别接哈”

    “这糖不好吃吗?”顾格还是不解

    “那倒不是,主要是,酸”我抿了抿嘴,后劲儿没那么大了,嘴中水果糖的甜味溢开来

    顾格明显有些不可置信,像是自我疑惑的嘟囔着:“糖不都是甜的吗”

    “嗨呀不管糖了,回宿舍吧,这大冷天的”,着,我站起身,意识到食堂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顾格倒也没什么,站起身,径直就往宿舍走

    我们的宿舍在二楼,但食堂离宿舍楼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加上下着雨,所以我俩一出食堂就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为了预防雨水淌进脖子里冻人,我尽量缩着脖子在跑,可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踩我脚后跟了,害我猛然往前一倾,三两步的缓冲距离后,还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此刻我也顾不上膝盖传来的钝痛了,只想看清是哪个宝批龙不长眼

    可当我回过头看清身后的景象时,气消了大半,只想笑

    只见病院里有名的黑老大此时正捂着裤裆痛苦的半躺在地上,之所以是半躺,纯粹是因为他貌似是脚下打滑加上踩上我脚后跟,而劈了个叉

    “哎呀我操!”,我发誓我不想笑的,但看到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嘴脸,我实在是没憋住

    顾格扶起了我,他的马子抬起了他

    “曹尼玛的吴真!你处处跟老子过不去是吧!”,黑老大咬牙切齿的对我,眼神凶狠的仿若下一秒就能掐着我脖子把我脑袋拧下来似的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被他吓到或者威胁到,但此时此刻我真的只想疯狂嘲笑,他夹着腿威胁我的时候真的是起到了反向效果

    顾格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识趣的拉扯下了上扬的嘴角

    黑老大虽然没我来之前有威望了,但终归是有一些段的,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好

    顾格没什么,拉着我就往宿舍走

    我跛着腿往后看了看,黑老大被他马子扶着,而他面目依旧痛苦扭曲

    我寻思这也不能赖我啊,是他自己踩我脚后跟了,可能这就是恶人有恶报?

    回到宿舍,我撩起了裤腿,发现两个膝盖都破皮了,血迹斑斑,破皮的周围是青乌一片

    “我去护士那儿跟你拿点药吧”,顾格着就起身往房门外走

    我拦住了他,伤不至于,等它自然结痂就好了,况且顾格淋了些雨,外面风大又冷

    顾格倒也是听进我的话,转身坐在了床上

    我心翼翼的脱下溅上泥浆的裤子,从柜子里扯出一条裤子换上了

    “我去洗衣服”,顾格着,起身拿起我换好的裤子,端起他床边装满脏衣服和脏被套的盆就出了房间

    我蜷缩在被褥里,看到外面雨势渐大了,风吹的比亚马逊热带雨林的野男人还要野

    我又想到了曹行,他丫从早上就没瞧见身影,终归是放不下,所以我下床穿好鞋,缩着脖子就走向隔壁房间

    走廊里湿哒哒的,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寒湿味道,我缩着脖子推开隔壁宿舍的房门,入眼的是好看的护士姐姐正在监督曹行的舍友吃药

    护士姐姐见我出现在门口,明显有些惊讶

    我不明白她惊讶个什么劲儿,只是客客气气的问她看到曹行没有

    她没有,还疑惑曹行不都是一直跟我半步不离的吗

    我也疑惑,早上起床后,从洗漱的那几分钟开始,就没看到曹行的身影,不知道那傻大个跑哪儿去了

    我甚至怀疑他这个傻子在精神病院迷路了

    护士姐姐见我杵在门口,让我进了屋带上门

    我寻思着反正也没事干,就进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曹行的舍友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接过护士姐姐递给他的药,合着半杯水咽了下去

    我觉得护士这一行也不容易,特别是精神病院的护士,又当医护人员又当妈的,有时候我都替她们感到身心疲惫

    “护士姐姐你是新来的吗?”,瞥到她胸前护士服上的名牌,又意识到她是生面孔,于是我开口问

    “叫我柳悦就好,是的,前几天才调来的,还在实习期”,她倒也不避讳什么,认真的回答了我的问题

    “号病人,吴真”,我看了看自己的胸牌,那里绣着我的代号和姓名,可能以后就只剩下个代号了吧

    “我知道你,你还挺出名的,护士长常常提到你”,柳悦看着我笑了笑

    “哦豁,是吗”我也笑了笑,心里也算是明白护士长那个老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指不定在背后诋毁我

    “护士长你最不让人省心”,柳悦着,收拾好瓶瓶罐罐,端起托盘就往外走,临走时告诉我,舍友之间好好相处

    我没应声,只点了点头

    随着房门关上撩起一阵冷风,狭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曹行的舍友,那个重度抑郁症患者

    护士们闲谈时我听到,这个重度抑郁症患者之前是个医科大毕业的学生,可在医院实习期间没工资,父母也不理解他,女朋友还要跟他闹分

    可能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是一瞬间吧,毕竟压死了骆驼的是一颗轻贱的草

    几次自杀不成,他父母嫌弃他要死不活给他们丢脸了,于是就给他送精神病院来了

    其实我还蛮同情他的,看他二十一二的样子,没工资意思,总会有的,女朋友分了还可以遇到更好的,但父母的不理解和抛弃就让人闹心了

    “那什么兄弟,”看气氛着实是冷的让我有些尴尬,所以我主动开口道:“没有什么想不开的哈,既然来到了这里穿上了这身行头,你就当做开始了全新的人生吧”

    见他没搭理我的意思,我自知气氛没活跃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掩饰尴尬,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后,随后我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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