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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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盥洗室门外隐隐约约传来鞋底踩踏大理石瓷砖声音。

    黎容清了清嗓子,要笑不要看着岑崤“咳,我要烘裤子了,你还留在这儿吗?”

    他裤子全湿透了,势必要全部脱下来。

    倒也不是怕岑崤看,只是他们现在不是上一世走肾模式,多少也得纯情点。

    岑崤目光缓慢下移,停在某个位置,轻飘飘反问“我不能留?”

    黎容吞咽了下口水,坐在身后木椅上,左搭在岑崤腕,仰着头“课还没卖呢,两万块。”

    岑崤暼了一眼黎容苍白指,无动于衷“我不太心疼。”

    黎容忍俊不禁,推了一下岑崤腕“在人家地盘上,你还想做什么?”

    岑崤其实也没打算做什么,这地方不保险,而且唐河等不到他肯定会来找。

    不过他有点不舍得放过这次调戏黎容会,毕竟之前黎容主动解衣服耀武扬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岑崤纹丝不动,垂眸看着裹在棉衣里黎容“没用过这儿烘干吧,我帮你?”

    黎容抽回,略感无语“你觉得我蠢吗?”

    没用过难道不会自己看?

    岑崤还想再什么,唐河已经等不及了,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这么贵课时费,唐河也是有职业操守,他不能忍受自己在训练室里喝茶把时长混过去。

    岑崤低头看了眼,皱了皱眉。

    黎容立刻心领神会,立刻催促他“这老板在九区工作过就敢收这么多钱,我一个年级第一,才收二百,你不心疼我心疼。”

    这句话有种若有若无暧昧,黎容明白,岑崤自然也听明白。

    如果不是把对方当成很亲近人,认可了某种私密关系,他是不会心疼对方钱。

    岑崤接听一瞬,又很快挂断了唐河电话,示意自己知道了。

    临出门前,他突然转头叮嘱黎容“你这点水烘二十分钟就可以了,门锁好,心点。”

    黎容正准备解衣服,闻言诧异“心什么?”

    这是在训练馆,里面员工都会点功夫也不为过,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是真弱不禁风,还能出什么事?

    岑崤顿了顿,扭过脸“随口一。”

    他虽然是随口一,但出门后,还是替黎容锁紧了门。

    黎容上动作停下,静静望着大门,不由得皱起眉头。

    岑崤两处让他觉得古怪地方,一是对杜溟立态度,二是对他那句话反应。

    “我走了,你一起吗?”

    这句话明明没什么特别,甚至是他曾经经常挂在嘴边上。

    他对同实验室同事过,对大学生过,对导师级别前辈过。

    这句话甚至都不算是邀请,只是在自己要离开时,客气一种方式。

    不过。

    他唯独没有对岑崤过。

    上一世岑崤基本会送他去红娑上班,他根本不需要跟岑崤这句话。

    有时候自己出门,也大多是跟岑崤不欢而散,怎么可能客气邀请他一起。

    黎容暂时想不明白。

    或许时合适了,他可以亲自问问岑崤。

    烘裤子时间不长,确二十分钟就能干了,热乎乎裤子,穿在身上还很舒服。

    黎容出门时候,杜溟立已经不见了,或许是找别人训练,或许离开,他并不关心。

    岑崤还和唐河打得不可开交,黎容看一会儿也乏了,就端着个杯子,在训练馆乱转。

    转到门口,前台突然叫住他“哎”

    黎容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她“嗯?”

    前台脸颊稍红,明显兴奋了不少,她私下看了看,偷偷对黎容道“想跟岑先生换课那位客户,刚才突然过来问我,你是不是这里学员,我没告诉他,嗯你注意一点这些中年男人,我怕他不怀好意。”

    黎容失笑,双眼弯起“好,谢谢。”

    前台大概以为杜溟立是看上他了,但他知道,杜溟立是想打听他身份。

    杜溟立能这么重视他,他还是挺意外。

    大概在聪明人眼里,有些东西,越是想隐藏就越是藏不住吧。

    岑崤训练完已经是三个时之后了。

    他和唐河又休息了一会儿,擦了药,这才换衣服打算离开。

    黎容向门外一望,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是市今年初雪,雪团很大,很蓬松,被风刮上下翻滚,生怕落在地上,被泥泞路面吞噬。

    黎容聊天软件头像就是雪花,他是挺喜欢雪,时候黎清立和顾浓每年都会带着他堆雪人。

    顾浓是南方人,很少见雪,后来去国外留学,到了一个大雪封城地方,才能尽情在雪里打滚。

    大概是顾浓对雪特殊喜爱影响了他,冬天下雪,对他来意味着父母会变成孩子,跟他一起疯玩。

    他爸妈似乎是没有成长概念,每次下雪都比他更闹腾。

    他四五岁时候是这样,十一二岁时候是这样,到他还有一年就要成年时,还是这样。

    只是今年,没有了。

    黎容顶着风推开玻璃门,伸出,去接天上雪花。

    雪花刚碰到他皮肤,冰凉一瞬,就很快化成了水珠。

    “不冷吗?”岑崤默默走到黎容右侧,挡住了从那个方向吹来风。

    他话刚完,黎容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嗓子有点痒。

    大概是心里脆弱时候,身体也会不由自主跟着脆弱。

    黎容赶紧清空脑子里回忆,缩回,摇了摇头“没事。”

    岑崤“进去坐着,我去启动车。”

    黎容“我跟你去车里等,下雪又不冷。”

    训练馆有自己后院停车场,岑崤带着黎容绕到后院,上车打开空调。

    从室内出来,确是有点凉,但好在空调温度上升快,黎容很快就不用缩着袖子搓了。

    雪花太大太密,天空又一直灰蒙蒙,路上车辆普遍很慢。

    岑崤打算带黎容去吃点东西,但车还没开到繁华区,黎容突然敲了敲车窗“路边停一下,看到个熟人。”

    岑崤看了一眼模糊后视镜,靠路边停了下来。

    马路牙子上,有一个慢吞吞往前走身影。

    那人个子不高,穿也不厚,只有一件灰黄色大衣,雪花肆无忌惮贴在她脖子和脸上,化成水往衣领里钻。

    她耳朵冻通红,头发虽然系了个马尾,但是前面刘海被吹乱七八糟,好在厚大镜框挡住了乱飞头发和一部分莽撞雪团,让她能睁开眼睛。

    纪川。

    怎么每次看见她,都是一副可怜兮兮乱七八糟模样?

    黎容暗自摇头,推开车门,喊了一声“纪川!”

    纪川贸然被人喊,吓了一跳,脚下踩空,踉踉跄跄从马路牙子上掉了下来。

    好在她反应不错,没有一头栽进路边泥水里。

    纪川拢了拢乱飞头发,扭回头看“啊我你。”

    她认出黎容了,但她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黎容。

    她听人黎容是住校了,一般住校学生周末都不怎么出校。

    黎容抬起袖子,挡着风“要去哪儿,送你去。”

    纪川赶紧摆推辞“我我不去哪儿,我在路上闲逛一会儿,你不用管我。&p;p;qt;

    风一吹起厚厚刘海,黎容看见了她额头上新鲜结痂,看架势,就是这两天。

    黎容叹了口气“你先上车,外面风大。”

    纪川踌躇了一下。

    她不想给黎容添麻烦,她更希望黎容没看见她,直接把车开过去。

    但黎容没有要装瞎意思,她多拖延一会儿,黎容就多吹一会儿冷风。

    她听宋沅沅她们过,黎容身体特别差。

    纪川咬了咬牙,只好跑过去,拉开后车门。

    她刚一坐下去,就看到了驾驶位岑崤。

    “你你你岑崤?”

    她本来就有点结巴,一紧张就更结巴了。

    她局促靠着车门,恨不得缩到座位和靠背之间夹缝里去。

    岑崤看了一眼黎容,不解问“我高中这三年做什么罪大恶极事了?在外面是什么名声?”

    他思索了一下,他不仅没欺负过老实巴交同学,有时候还很好话。

    黎容抖了抖头发上雪,忍不住轻笑。

    其实细想,高中是岑崤蛰伏期,他在没有实权时候,从不过分张扬。

    不过似乎每个学校每个年级都需要有那么一个有背景,有钱,校长都不敢惹人镇场子。

    由于绝大部分同学都不会亲自接触这个人,所以一些真实性不足一半传闻会在学校里广为流传,而学生群体,偏偏很爱听这些叛逆不羁段子。

    岑崤在各方面,都符合幻想模,所以哪怕他不做什么,也有传闻帮他做。

    “纪川,岑崤是我朋友。”黎容扭回头,从座位间缝隙看着纪川。

    “啊好,你好。”纪川心翼翼跟岑崤打招呼。

    她不知道黎容是怎么跟岑崤这个蓝枢大佬成为朋友,但好像宋沅沅过,谁都不许在班里提黎容和岑崤名字。

    岑崤问了一句“去哪儿?”

    他当然不是问黎容,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有目地。

    纪川也很聪明,她低着头,努力让厚刘海遮住她眼睛,声道“我没地方去。”

    她已经在街上呆着几个时了,因为冷,不得不走动起来。

    她出来匆忙,和钱都没揣在兜里,连去个咖啡厅避寒都不好意思。

    车内暖气吹她很暖和,她才发现,原来她四肢都冻没什么知觉了,耳朵也刺刺发疼。

    黎容“那跟我们去吃饭吧。”

    纪川想推辞,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在黎容面前,她一切掩饰和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黎容那双澄澈明亮眼睛能看穿一切,根据她反应,就能猜出她真实想法。

    她确饿了,又冷又饿。

    纪川嗫嚅道“我忘带,等周一我”

    她现在没办法跟黎容他们,她得提前。

    “等英才计划公示通过了,我就没什么事,刚刚受到点市场刺激,我打算提一提补课费用,你来给我当助教吧。”黎容打断她话。

    唐河在九区工作两年,就可以收两万课时费,他可是在职红娑研究员,而且还亲自参加过这次高考。

    “我谢谢。”纪川知道,黎容是给她一个赚生活费会,毕竟她伸管那对父母要钱,真挺痛苦。

    幸好她学习好,是真能帮到黎容忙,不会给黎容拖后腿。

    黎容转回头,坐直身子,调了调安全带,目光望向窗外。

    安静了片刻,他冷不丁道“头发上很多细菌,总遮着容易感染,我们不会多问也不会跟别人什么。”

    纪川知道他看到了,也猜到了个大概。

    她怯生生抬起眼,默默咬着唇,眼圈有点发热“他们不是故意,我妈雇主家总吵架,挑她毛病泄愤,她回来总要发泄,我弟弟有点发烧,外面下雪叫不到出租车,医院人也多,他们很累,脾气不好。”

    纪川难得一口气这么多话,因为结巴毛病,她平时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蹦,能不就不。

    但她却特别信赖黎容,她相信不管她话有多滑稽,黎容都不会有嘲笑心思。

    这也是她第一次跟别人透露她家里情况,大概是因为,黎容能注意到她额头上伤吧。

    别人是不会在意,更不会提醒她当心感染。

    岑崤似乎在父母关系上和纪川有些共鸣,所以平时根本不会搭理无关紧要事,他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换个雇主。”

    根据逻辑,似乎纪川遭遇根源在雇主身上。

    纪川没想到岑崤会跟她对话,赶紧回道“这家给钱多,事情少,我妈就管做饭,别房间不让进。”

    黎容淡淡道“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

    纪川声反驳“好好人吧,还是红娑研究院教授,我将来也想进红娑研究院。”

    黎容敏感反问“哪个教授?”

    纪川“李李白守教授。”

    黎容精神一震,下意识看向岑崤。

    岑崤虽然开着车,目光直视着前方,但听到纪川回答,也下意识减慢了车速。

    纪川一脸迷茫,不知道为什么,黎容好像反应很大。

    黎容凝眉冲岑崤道“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李白守好像不知道刘檀芝那些媒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