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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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淮书从未有过如此迫切地想逃离一个人的想法,他的嘴唇是滚烫的,像被自己的愧疚和对方的热切给灼伤了。

    周围是行人来来往往的谈笑声,贩的吆喝声,以及发自排气管不远不近的轰鸣声,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奋不顾身地想要逃离。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得到的不应该是那个霸道蛮横的吻,他宁愿宋易晟重重地他一拳恨他。

    今天的电影院依旧热闹,情侣们手牵着手,欢声笑语地走进影院。

    “最近上映了一部新电影,叫做《驯服》,听很不错,要不我们哪天去看看吧?”

    “那是部同性题材的影片。”

    “啊?那还是算了吧。”

    沈淮书冲到街边,极快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而不远处那个人几乎是在同时,扔掉了他最珍爱的摩托,在车门开的时候重重摁了回去。

    摩托车应声倒地,宋易晟浑身都颤了一下,“沈淮书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听我……”

    “最应该冷静的是你!”

    出租车内的广播声响起。

    [据知情人士报料,宋氏集团此次面临的不仅是巨额经济损失,更为严重的是丧失了客群信任度,以客户隐私安全下的基础在一夜之间崩塌,多年来建立起的口碑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才得以恢复。]

    “开车就开车你听个屁的广播啊!”宋易晟砸在门上,吓得司机立马关了广播。

    身体像是被一丝丝抽掉了力气,沈淮书呼吸沉重,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偏过头,气息微弱地缓缓道:“算了吧……”

    这时候,电影院的LED屏突然亮了起来,那部名叫《驯服》的预告片正在播放。

    [上了床又怎么样!难道就代表我爱你了吗!]

    [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愉悦的,肮脏的身体交易。]

    “那夜我是去找刺激,就算遇到的不是你,我也会和别人上床。这称的上是一次意外之喜,你对我来有相当大的利用价值,若不是如此,我的计划不会这么顺利。”

    宋易晟脖子上猩红的姻缘珠露了出来,落在他的锁骨中央。

    [我骗了你,利用了你,我不会抱歉的,我并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关于感情,从都到尾都是你的独角戏,我只不过是勉为其难陪你演了一遭,现在该杀青了。”

    [我三十岁了!不是二十三,更不是十三!我已经不能像你们那样纯粹地、肆无忌惮不计后果地去爱一个人了!]

    [我要的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家,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

    [就当是你的真心喂了狗,以后,记得擦亮眼睛。]

    姻缘珠的红线突然断掉了,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宋易晟的手从车门上缓缓滑落下去,“一点真心也没有?”

    沈淮书想笑一笑,可是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他摇了摇头。

    下一次开车门的动作并没有受到阻止,沈淮书从未想过接吻居然是这么痛的一件事,怎么从唇痛到了心。

    遇到红灯,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那男娃还没走勒,你们是分手了?”

    宋易晟坐在路边,车也没扶起来,脸深深埋着,天边阴了下去,他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败犬野狗。

    “他会走出来的,迟早会。”沈淮书。

    “你确定只有他需要走出来吗?”司机递过来一包纸巾,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已经湿透了。

    他惊讶地摸了摸脸上那些湿漉漉的液体,维持了一路的体面与冷静终于崩塌,他死死咬住唇,再也没能控制眼泪掉下的速度。

    肉干放进食盘,贝贝嗅了嗅,没吃,又跑去挠门。

    爪子在门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沈淮书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蹲下去了贝贝两下。

    “你又在干什么啊!不是了吗!哥哥走了,哥哥不会回来了!”

    贝贝发出两声委屈的呜咽,用爪子将碗给拨开了,趴在地上不肯吃东西。

    等到冷静下来,沈淮书叹了口气,揉了揉贝贝的头,轻声哄道:“抱歉,我刚刚不该你,但是你真的不要再耍脾气了好吗?哥哥生我的气了,他不会再回来了,难道和我在一起你不开心吗?”

    贝贝把脸转到一边,像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淮书语塞,见一时半会儿是哄不好的,只好去做饭。他记得那次感冒发烧,宋易晟给他做过一次猪肝粥,很好喝。

    他慢慢地往锅里加水,“是这么多吗?哥哥上次加的多少?猪肝是先放还是后放?”

    这话一完,他暗自在心里嘲笑自己,没人求助,他只好在手机上搜索。

    按照步骤一步步实行下来,他揭开锅,却发现是一锅诡异颜色的不明物体,腥臭的味道让贝贝都躲到一边去了。

    他只好捏着鼻子,连锅带粥一块儿给扔了。

    贝贝跑进了宋易晟以前那屋,里面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样,它们的主人并没有带走它们。

    “或许我应该包给他送回去。”沈淮书自言自语。

    贝贝叫了两声。

    “你是不愿意?”

    沈淮书挠了挠它的下巴,“可是我做了对不起哥哥的事,我骗了他,把所有事情都瞒着他,给他家带来了麻烦和巨大的损失,我没办法做到什么都没发生。”

    他觉得自己疯了,怎么能和一只狗这些呢?这不是可笑吗?

    他闻到厨房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诡异味道,心想自己好歹也三十岁了,怎么能被一碗粥给难住?

    他洗洗手重整旗鼓,准备找个更加细致的教程,这时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咕呱:你很久没发广告了,出什么事了吗?

    驯服花艺工作室:最近一段时间人手不够。

    他突然想到也许可以问问这个人有没有细致的猪肝粥教程,于是发了个百来块的红包过去。

    对方很快就收下了。

    咕呱:老板大方,不过你干嘛要学这道菜?

    驯服花艺工作室:一个孩以前做给我的,我想自己试试。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复。

    咕呱:特意学,应该是很重要的人吧?前男友吗?

    驯服花艺工作室:算是喜欢过的人吧。

    这一次,那边停顿的时间更长了,几乎让沈淮书觉得他已经拿钱跑路。

    直到那边回复道:等我一会。

    约莫半个时,对方发来一个视频,视频中是一个老旧的灶台,声音经过了变声器处理,但能感觉到对方是个男人。

    他将每一个步骤都尽可能的细致化,就连猪肝的解刀也是用了极慢的动作,如果这样都学不会,沈淮书就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最终的成果虽然不能是完美,但与那天的味道其实相差无几了。

    吃饭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手里机又响了一声。

    咕呱:粥做坏了,倒了没关系,也许开始不是那么的完美,但是可以再做一次,重头再来一次。

    沈淮书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这个人,真的是在粥吗?

    咕呱:晚安。

    他又一次开了视频,男人带着一双手套,厨房的环境看起来很简陋,不像是宋易晟会住的地方。

    “我到底在想什么?”他按了按眉心。

    或许是出于不信任,或许是出于自私,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将计划告知了宋易晟一丁点,那宋家也不至于面临如此大的信任危机。

    不管有多少人以宋家家大业大为由来安慰他,他也无法再面对宋易晟的一片赤诚真心。

    宋易晟只是个孩子,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以那一晚为基础而已,他觉得爽了,所以才恋恋不舍。

    只要狠下心分开,只要他能遇到下一个人,那有关于沈淮书的记忆就一定可以变得无关紧要了。

    一定是这样的。

    风吹起白色窗纱,月光清冷地映出交错的枝丫,影子长长地由床头柜延伸至地下,风过了,白纱落回了窗户,月光下,露出花瓶里优雅绽放的白玫瑰,一张白色的卡片放在花瓶旁,字迹张扬,桀骜不驯。

    “他这人心思重,觉得对不起我,其实吧……我是有点难过,觉得他应该提前告诉我,可是他还是把我当孩子。”

    宋易晟揉揉贝贝的头,手边是摩托车头盔,他在碗里放了贝贝最喜欢的零食,蹲下去笑道:“等会他回来,你别吃他的东西,让他以为你舍不得我,好不好?”

    “我该去找他了,或许和我想得不一样,他会高高兴兴地问我为什么不回家。”

    贝贝咬住他的裤脚。

    宋易晟低下头,眼下露出浓浓的悲伤,“也或许,和我想的一样,他不让我回来了……”

    他摸到买花附赠的卡片。

    沈淮书曲腿坐在窗边,狡黠的月光笼在身上,微风拂过他的侧脸,卡片虚虚夹在他的指尖。

    [抱歉,你没换密码,所以我擅自进来了。还记得上次送你玫瑰星云的胸针,你问我,那是我的答案吗?我,还不算,因为我有一个更好的答案。玫瑰星云是虚无的浪漫,世界上没有不会败的玫瑰。]

    [除非,我在那之前再送你一束。]

    [今天是礼拜天,因为是卡片,所以不征求你的同意了,以后每个礼拜天,那束白玫瑰,都会重新盛开。]

    ·

    宋易晟走出门,好不容易才让贝贝没跟出来,他按着狗头好好揉了一把,突然变得愉快起来。

    “下周见。”

    ·

    咕呱:对了,下礼拜有社团招新大会,有空来玩,还不错。再次晚安。

    作者有话要:  分居之床头吵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