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间有人抱起了灵谷。

    健硕的胸怀，却没有什么温度，可灵谷却感觉异常的有安全感。

    他枕在男人手臂上，将越发清瘦的脸埋进男人的胸膛。

    他喃喃：“我不是朱颜上仙，我是灵谷。”

    男人抚摸着灵谷的鬓发，并没有做声。

    腹中有胎动，顶着灵谷皱了一下眉头。

    旋即他睁开眼来，抬眸望着男人俊美清郁的脸庞。

    “我知晓我现下是在梦中啊。”

    着，灵谷抬起手，换换摸上他的脸庞：“你知道吗，我爱你，爱的好辛苦，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当成是朱颜上仙啊？”

    夜幽冥鸦睫微垂，红瞳在灵谷的脸庞上细细端详着。

    为什么他眼中看到的是灵谷，心中却都是朱颜，他的师尊。

    他想多爱一些灵谷，已经很努力了，却做不到。

    灵谷见男人不话，又道：“朱颜上仙虽然是我的前世，但我却有自己的意识。我想不起来上一世的事情，师尊我……”

    “不要叫我师尊。”夜幽冥道：“唤我湛宵。”

    这个名字是朱颜为他起的，可是后来他因为怨恨朱颜，便改成了如今的姓名。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中了霁真修的奸计，一直误会错怪了朱颜，深爱他的师尊，肯为他付出一切的师尊。

    他是一个罪人。

    无情的伤害了世上待他最好，最爱他的人，更是不可饶恕的逼死了……

    “对不起师尊。”夜幽冥声泪俱下，虔诚向灵谷忏悔道,“是徒儿愚笨，中了人的奸计，更是有眼无珠，看不清师尊对我的真情，一片良苦用心。”

    他想起楚连华在断崖旁的那一番话，“师尊从未舍去过我，你是舍去了自己，而救我……”

    道最后夜幽冥已然泣不成声，无法再下去。

    夜幽冥哭的像一个孩子般，将头靠在了灵谷的怀中。

    冰冷的泪水晕湿了灵谷的衣襟。

    一片沁凉。

    灵谷神思已经清明，知道此时此刻不是在梦中。

    “师尊，我是灵谷。”

    “我不是朱颜。你的忏悔我无法替朱颜体会到，更无法为他接受，我只感觉难受……唔……”

    夜幽冥疯狂的吻上了灵谷。

    唇齿带着一贯的强势霸道撬开灵谷的贝齿。

    炽热的气息烫的灵谷不由一激灵。

    夜幽冥只有在欲望如野兽时，才有体温。

    但这也是极其危险的。

    他还有身孕，更不知道夜幽冥是否有理智可言。

    夜幽冥在失去理智时，就是一头凶戾的野兽，可以将他拆吃入腹，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可现在的身体，不只是他的，还有宝宝的。

    他已经弄丢了一个宝宝了，第二个宝宝还不知会不会成功的孵化，所以他断不可让第三个宝宝有意外发生。

    “夜幽冥我不是你师尊，我不是朱颜啊。”

    灵谷在夜幽冥身下挣扎起来。

    “你不要这样啦！”

    “我腹中还有你的宝宝呢！”

    灵谷的话语，和挣扎丝毫不起作用。

    夜幽冥疯了一般的想与灵谷在一起。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安全感，“师尊，徒儿爱你，徒儿不能离开你，徒儿错了，请你原谅徒儿吧，徒儿想与你在一起长相厮守。”

    夜幽冥嗓音暗哑，呼吸粗重，完这一袭话，他埋头到灵谷的身前。

    淡淡的奶香在口中蔓延开。

    不由让夜幽冥更振奋。

    “师尊我好爱你。”

    “师尊我好爱你。”

    “师尊我好爱你。”

    夜幽冥抬眸，艳红靡丽的眸子盯着灵谷的脸庞，连连了三声。

    然而，这三句话语，却像三把淬了毒的刀子，刀刀直刺灵谷最脆弱的心底。

    清泪流淌，灵谷悲伤的痛哭。

    他无声的对痴狂中的夜幽冥了一句话。

    旋即拔下头上的簪子。

    下一刻，锋利的簪尖毫不犹豫的划过他稚嫩白皙的脸颊。

    “师尊……”

    寂静的夜陡然被这一声震的支离破碎。

    绿绿抱着蛋蛋猛然在睡梦中惊醒。

    与从同时，睡在同一个屋檐下，贵妃榻上的宫司野，已经以迅雷不知掩耳之势掠了出去，直奔灵谷的房间。

    “砰”的一声，宫司野破门而入。

    浓重的血腥气接踵而来。

    宫司野瞳孔猛然一缩，映入他眼中的是灵谷汩汩流血的脸颊。

    那伤口从眼尾一直划到下颚，皮肉外翻，深刻见骨，凄惨无比。

    昔日那软软俊美无俦的少年，已不复存在，那道伤痕着实狰狞可怖，让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的别过眼。

    不过，宫司野是爱灵谷的人，并不在乎他的脸。

    他忙去为灵谷止血，把灵谷大敞开的前衣襟拢好，又吩咐仆人去将医师找来。

    灵谷紧紧抿着嘴，忍受着脸颊上的疼痛。

    一旁夜幽冥从疯魔中恢复清明，显然是因为他饮下了那甘甜奶香，克制了他体内的魂灵反噬。

    “师尊……”夜幽冥这次的魂灵反噬，没有让他彻底疯癫，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在看到灵谷落寞悲寂的眼神时，改口道：“灵谷，你为何要如此？”

    灵谷垂下羽睫，不想再看夜幽冥一眼。

    “我把这张脸毁了，便没有人再我像朱颜上仙了，只能我其丑无比，无从下眼。

    你更是不会看着我，再喊朱颜上仙了，我真不配拥有这张面容，它不属于我，我有它也很难受。”

    夜幽冥心中刺痛无比，不是因为灵谷毁了自己的脸，也不是因为他再也看不到这张面容，而是……他毁了灵狐。

    他彻底的将他毁了。

    怎么这般痛呢？

    夜幽冥捂住心口，眼角湿润，心中陡然很矛盾起来。

    他到底最爱哪一个？

    良久的沉默后，夜幽冥阖上了眸子，痛苦的道：“灵谷，你好笨，你毁了这张脸也毫无用处，本座纠缠你，已经不再是因为你这张面容像朱颜了，是你就是朱颜，本座的师尊，本座最对比起的人。”

    “转世而已，为什么非要将我与他看成是同一个人？”灵谷眼中如万年的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澜，平静的对夜幽冥道。

    “不是的。”夜幽冥睁开红瞳，凝视着灵谷：“我终于想明白了，灵谷就是朱颜，朱颜就是灵谷，无论你怎么改变，我对你的爱不曾改变过，只要是朱颜，无论变成什么样性格的人，本座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他。”

    灵谷眸光一颤，“你什么？”

    “我爱你。”夜幽冥道。

    宫司野一直为灵谷止血，但听了夜幽冥向灵谷表白的话语后，眉宇却蹙的很高，问向夜幽冥：“我只问你一句话夜幽冥，你现下是希望与灵谷相处，还是与朱颜相处？”

    灵谷从恍惚中回神，望向夜幽冥，等着他的回答。

    室内忽然变得是一片寂静。

    像是过了许久许久。

    夜幽冥毫无血色的薄唇轻启，“朱颜。”

    灵谷垂下眸子，明知是如此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去期望，到头来心痛的好想去死。

    宫司野心疼不已的望着灵谷，转瞬又无比气愤的瞪向夜幽冥：“既然你选择了朱颜，就赶紧滚吧。”

    着，宫司野抬手指了指寂寥的埋着脸的灵谷，“东西虽然是朱颜的转世，但他没有朱颜的记忆，没有他的意识，所以不要再将东西看做是朱颜了，他不是，不是。”

    最后两个字是宫司野破口喊出来的。

    “是。”夜幽冥却笃定，“他可是恢复朱颜的记忆，有朱颜的意识。”

    夜幽冥在来的路上已经查阅过古籍，曾经有记载过转世后，会恢复上一世的记忆，有上一世的意识，只是不知是用什么方法恢复的。

    不过，他想着既然可以恢复，总归是能找出方法的。

    恢复上一世记忆的事情，宫司野也有听闻过，可是……

    “恢复上一世记忆，有了上一世的意识，却要剔除这一世的记忆，和意识，夜幽冥你也肯吗？”宫司野虽然的是一句疑问句，却是用得肯定语气。

    若是剔除这一生的记忆和意识，那等同于杀了灵谷。

    夜幽冥目光看去灵谷，正对上他含着泪光的眼神，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情绪崩溃了般，灵谷用尽力气喊道：“夜幽冥你滚啊？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啦。”

    宫司野的话，让夜幽冥在痛苦中挣扎。尤为这一刻灵谷的激动情绪，让夜幽冥脑中不断浮现的都是灵谷看他那失望至极，心如死灰的眼神。

    见夜幽冥不走，灵谷推开身边为他处理伤口的宫司野，跳下床榻，向着门口奔去。

    “灵谷不要走。”夜幽冥忙要追去灵谷。

    陡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再没了支撑力，倒了下去。

    却还是努力撑着那最后一丝清明，向灵谷伸出一只手：“不要走，我是爱你的，或许…… ”

    话还没有完，夜幽冥便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灵谷回身，呆呆的望着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夜幽冥。

    很清楚夜幽冥吐血昏迷，是魂灵反噬所致。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夜幽冥的病情加重。

    一旁，宫司野叹了一口气，“他的人在外面，我去让他们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