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遭到社会的毒打

A+A-

    自从叔侄相认以后,顾长淮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去过镇国公府。

    白天,陪孩子们读书习字,指导他们练武;

    晚上值夜,守护江府安全。

    一晃眼,到了九月初十,是三郎的休沐日。

    一大早,江府去接三郎马车还没出发,那子就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了。

    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叫:“娘!我回来啦!娘!我回来啦!”

    过了垂花门,跑到二进院,又换了词儿。

    “娘!我想死您啦!您想不想我呀?我回来啦!您儿子回来啦!”

    叶兰舟好梦正酣,被一阵鬼吼鬼叫吵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拉高被子蒙住脑袋,扬声喊道:“赛虎!”

    守护着院子的赛虎,飞身而起,一个虎扑,就把三郎放倒了。

    两只粗大的前爪摁着三郎的胸膛,上去就是一阵口水洗脸。

    三郎哈哈大笑,边笑边抽冷气。

    “嘶——嘶——疼!轻点!轻点!”

    “娘!救命啊!娘!快来啊!您儿子要被赛虎压死啦!”

    叶兰舟认命地掀开被子,揉着眼睛坐起身,叹了口长气。

    转脸看看窗外,灰扑扑的,太阳还没升起来。

    院子里响起大郎二郎的声音。

    “三郎,你回来啦!怎么这样早?”

    “别大声嚷嚷,娘还睡着呢。”

    叶兰舟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倚着门往院子里看。

    三个孩子已经起来了,三郎以一敌二,得有模有样。

    顾长淮站在桂花树下观战,看得津津有味。

    叶兰舟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摇着头指点。

    “大郎,攻他下盘!”

    “二郎,卸他胳膊,左边的!”

    有叶兰舟指点,形势急转直下。

    大郎瞅准空子,一个扫堂腿就把三郎掀翻了。

    二郎扑上去,干脆利落地把三郎的左胳膊肘给卸了。

    三郎疼得嗷嗷惨叫,满头大汗。

    两个大的昂首挺胸,满面春风,异口同声地道:“服不服?”

    三郎吱哇乱叫:“不服!不服!你们作弊!”

    叶兰舟笑着上前,将三郎拉起来。

    扶他那片刻功夫,便把他的肘关节给轻松归位了。

    可一抓住三郎的胳膊,叶兰舟明显感觉到他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眉头一皱,心里那个念头还没闪过,就下意识撸起了三郎的衣袖。

    麦色的手臂上,青青紫紫好几块淤痕。

    叶兰舟心头一梗,脸色陡然沉了,三下五除二,把三郎的上衣解开。

    单薄的脊梁上,淤痕斑驳,惨不忍睹。

    顾长淮快步走上前,一把将三郎拉到面前,急切又愤怒地问:“怎么回事?谁你了?”

    三郎绷着脸不吭声,默默地将衣服拢好。

    叶兰舟猜到三郎入了宣武侯府,必然会被彭向远和彭向前挤兑,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厉害。

    “过来,我给你上药。”

    三郎栽着脑袋,跟着叶兰舟回房。

    顾长淮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满眼冷怒。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没学好功夫,被师父的?”如果真是师父的,那他无话可。

    可如果不是宣武侯的,他这个做幺叔的,势必要为侄儿讨回公道。

    叶兰舟眉头一皱,不悦道:“放手!”

    顾长淮冷笑:“你儿子被成这样,你这个当娘的连问都不问一声么?”

    “我有什么好问的?”叶兰舟嗤笑了声,冷然道,“若是师父的,那是他活该,谁叫他不好好学。若不是师父的,那就更活该,谁叫他技不如人。”

    拜师之前,叶兰舟就问过三郎,若是怕吃苦,就道回府,不拜师了。

    他既然坚持要拜师,就该有吃苦头的心理准备。

    况且来日为家门洗雪冤屈、报仇雪恨,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呢。

    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就趁早洗洗睡吧。

    至于彭向远、彭向前的击报复,也只是一时而已。

    以三郎的天资和刻苦,要不了多久,那俩孩子就欺负不了他了。

    反正没伤筋动骨,让三郎挨几顿揍,磋磨磋磨性子,有益无害。

    叶兰舟冷冰冰的态度,令顾长淮的愤怒瞬间翻倍。

    他扯着三郎就往外走,边走边寒着脸道:“谁了你,你跟我,我给你揍回去!”

    三郎满心疑惑,顾师父今天好生奇怪,怒发冲冠,跟要挖人祖坟似的,谁惹他了?

    他用力抽回手,不悦地道:“顾师父,我没事,你也别多事。”

    大郎也板着脸上前阻拦:“顾师父,你僭越了!”

    顾长淮看看大郎,再看看三郎,而后看向叶兰舟。

    满眼怒火渐渐化为坚冰,痛苦快速蔓延。

    他松了手,深吸一口气,对叶兰舟:“你跟我来。”

    叶兰舟递了个眼神给大郎,吩咐他俩把三郎带去上药。

    青天白日的,叶兰舟不能让顾长淮进她的房间,于是去了书房。

    顾长淮开门见山地问:“兰舟,你让三郎跟宣武侯学武,是不是为了让他将来为穆家满门伸冤报仇?”

    叶兰舟点了点头。

    顾长淮急了,连忙反对:“不行!他还是个孩子,如何能肩负起如此重任?况且此事危机重重,一个不慎,便是性命之忧,断不能让他去冒险!”

    叶兰舟叹了口长气,苦笑道:“他不能去冒险,那谁能去?”

    顾长淮昂然道:“有我在,我决不让我的侄儿去送死!”

    “那依你的意思,穆家满门的冤屈就这样算了?”

    “一切有我!”顾长淮挺了挺胸膛,语气铿锵。

    叶兰舟「呵」的一声笑了开来,毫不掩饰鄙夷之情。

    “有你?你能干什么?”

    “我……”

    叶兰舟断顾长淮的话,讥笑道:“你除了能家劫舍,能死皮赖脸粘着我,还能干什么?”

    顾长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孩子们年纪虽,心中却时刻不忘满门冤屈,立志要为祖父与父亲洗冤,还他们一个公道。

    大郎刻苦读书,二郎潜心学医,三郎认真练武。孩子们都在为将来伸冤报仇而努力,可你这个当叔叔的,又在做什么?”

    叶兰舟抬眸睨他,眼神不屑,语气轻慢。

    “顾长淮,别口口声声报仇,保护孩子们,你没资格这句话。”

    顾长淮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得厉害。

    叶兰舟的没错,他这些年的的确确什么都没做。

    肩负着奇冤深仇,一面沉溺其中,一面逃避,矛盾得要命,他自己都不敢在夜深人静时候去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