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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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雍王妃的性格不是这样,三皇子妃记得。雍王妃自在闺中就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谈吐行止都很有大家风范,言语委婉而眉眼温柔,平常有什么事也常能与人缓和。大家气度讲究不高声不上脸,她也一直秉持的很好。

    三皇子妃与雍王妃不过是寻常妯娌,不多一分亲近也不少一分冷淡,纵如此她也觉得雍王实在不叫个东西,毕竟人虽然各有立场,但人也得讲个公道良心。

    雍王最近实在闹的太不像话了。

    苍葭还不知道三皇子妃现在正同情她,其实知不知道的也不碍着什么。若在雍王妃的立场上来看三皇子妃绝对是敌非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三皇子妃如今对苍葭来却是绝对的是友非敌。

    该如何让三皇子妃知道她的立场呢?苍葭拿指叩击桌面,一声一声的有力而铿锵,三皇子妃越发觉得她奇怪,略思索一会将要开口,却又被苍葭抢白。

    “如今府里出了这样的丑事,本来我是不想见人的。不过弟妹也不是旁人,起来咱们还是同一年嫁入皇室,如今看嫂嫂琴瑟和谐岁月静好的,我这日子却是难的人尽皆知,样样都是京里的谈资。起来楚家也不是什么破落人家,若是不嫁给皇子,嫁个平常些的夫婿或许还能过点知冷知热的日子,那像现在孤衾枕寒,徒增凄凉。”

    苍葭絮絮地抱怨了一通,三皇子妃本来就是过来打听雍王府里的景况的,起初还担心雍王妃防着她,哪里晓得得来全不费功夫。

    刚诶了一声想劝她,谁承想她的话实在是密,竟又道:“弟妹与我一样都是好出身,从受着家族的供奉教导,其实像咱们这样的人家,求进不如求稳,本来就已经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了,何苦再走那独木桥,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如今他不过只是个亲王就待我如此,日后若更近一步,恐怕楚家都没了活路。弟妹是不是呢?”

    三皇子妃闻此大惊,半晌你啊我啊的不出话来。实在是苍葭这段话颠覆了她的认知,望着苍葭那懒散的神情和冷淡的眼神,三皇子妃良久良久方明白一个事实,雍王妃此言,或许是认真的。

    三皇子妃内心深处还是怕苍葭诈她,装模作样地劝了她几句,直被苍葭看的讪讪的,那言不由衷的话也不下去了。

    屋子里便安静下来,偏外头鸟雀叫的很,苍葭坐的久了有些腻歪,站起来又去花瓶里折了枝睡莲花,此时的花枝又比之前更委顿了些,紫色的花朵有种颓废的美。苍葭里拿着花,望向三皇子妃的腹,她似有所感,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目露警惕。

    “弟妹你瞧,你有孩子,有夫君的敬重,有未来也有希望。你有的这些我都没有,所以我为什么要骗你呢?我是真的想要他死,就算是不死,我也想要困他一生。弟妹,你明白么?”

    你明白么?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入了三皇子妃心头,使她从完全的不信变得半信半疑,她仿佛用了毕生的聪明不错眼的盯着苍葭,问她:“嫂子的意思是?”

    “弟妹真的觉得如今这满城的风言风语没有我的笔吗?我要是三皇子就握住了这个会,嫡子又算什么呢,陛下一样庶子登基,不是么?”

    她眸色淡淡的,三皇子妃却觉得她那样子艳极了。她疯了,三皇子妃心想。

    或许是个女人都会发疯吧,三皇子妃知道她有句话是对的,雍王妃如今就这般不敬妻子,日后若荣登大宝,楚家恐怕

    她们这样的贵女,再是看重夫妻之情,也总是要为家族打算。若只是嫁个宗室,家族还能成为贵女们的依仗,但,如果夫君是天子虽自古功大莫过从龙,但也不是没可能为家族带来是灭顶之灾。

    三皇子妃远不如苍葭杀伐,此时也只是低头喝茶,并不敢轻易答言。但她眼角眉梢流泻出来的轻松出卖了她,苍葭于是轻描淡写的在三皇子妃心中刻下最后的杀招。

    “朝廷的事,我不太懂。但既然王爷与陛下政见相左,不如就再推王爷一把吧。王爷既然主战,那便战。若战败,永世不能翻身。”

    “若是胜呢?”

    三皇子妃终于开口。苍葭却只是露出一个贵女最标准的、柔善宁和的微笑:“不会。”

    她出的,却是三皇子妃此生所见,最悚然的话语。

    咔嚓。

    睡莲的花枝,断了。

    ——

    “她真这样?”

    三皇子府,听着妻子的叙述,三皇子始终蹙着眉,不曾展开。

    三皇子妃亲给他递了一碗热腾腾的牛乳,她从前是个爱美的人,如今为了孩子上不敢染蔻丹,一双素纤纤的白,是不一样的柔和静美。

    丈夫看着她的,目光有痴恋。也是那一刻,让一直忐忑的三皇子妃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是真心的。”

    她忽然。

    三皇子抬头看她。她亦看向三皇子,目光不似平常温柔。

    “她是认真的,我刚想了想,若我是她,若你这样对我,我也会一心只想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三皇子妃忽的落下泪来。

    ——

    苍葭晚上并没去瞧雍王,她今天一口气招待了两个人,实在是累的很,梳洗一番倒头便睡了,一夜无梦。

    翌日,雍王照旧上朝,苍葭要入宫,亦与他同往。雍王如今厌毒了这个妇人,但他内心仍是冷静的,便依旧与他同乘。

    马车极大也极宽敞,两人虽是同乘一车,却隔的远,只当谁也瞧不见谁。

    不过苍葭其实并没有雍王那么极端的情绪,她又不是楚襄,何苦为这么个人伤心。更何况这人若是倒的越快,反是越遂她的心愿。

    她于是阖目淡然的坐在车里,只当是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几乎快要气炸了的雍王。

    待到上早朝的地方,车马先停下来。苍葭睁开眼瞧了瞧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那个夜晚的耗损让他看起来有些许的憔悴,却仍不掩其气宇轩昂。她看雍王的时候,他也顺着目光回望她。

    两个人的目光里都没有感情,目光之下是两颗冷冰冰的心。

    “王爷很喜欢许忘忧吧,可是王爷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妻子。我出身楚氏,与您是圣上亲赐的婚事,许忘忧这辈子都别想越过我,她只能一辈子做你的妾室,在我面前战战兢兢地,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雍王的忍耐终于被苍葭撩拨到极限,本来拔步要走的步伐急遽地收回来,转身便立到苍葭跟前。他俯身,掰上她的下颌,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他当真厌极了她。

    苍葭却并不怕他。她甚至在那力道极大的里硬生生撑出一个微笑,有少女的天真。

    “是吗?总有一日,我会让她在你之上,在楚家之上。”

    苍葭象征性地抖了一下。于是这回轮到雍王笑了。

    “如何,是不是害怕了?知道怕就好。可是怕也晚了,如今你在本王心里,不及她万一。”

    他的劲实在是太大了,她很艰难地开口,一字一顿:“好,我等着。”

    四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雍王的眸子如墨,黑且深。

    “那你等着吧。”

    他放开了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雍王走后车架继续前行,若是此时车内有人,会发现雍王妃十分的气定神闲,并没有半点受到惊吓的痕迹。她甚至懒洋洋的斜倚在车内的靠椅上,宫中的官道十分平整,她百无聊赖,在车内哼起江南调来。

    天初白,苍葭踏上未央宫前的九层汉白玉台阶,有宫人替她撑伞,以免阳光照在贵人脸上,晒黑了贵人的肌肤。

    其实她从前也住未央宫,王不能封她为后,便在一切能补偿的地方补偿她,未央宫历来是皇后寝宫,因为不能立她为后,王的后宫中便没有皇后,太后一过世王便做主将未央宫赐给她,她将那宫殿装点的奢侈极了。

    她比如今这位皇后品味好的多,这样想,脸上就是融融的笑意,看的宫女一唬,心想,外头都传雍王雍王妃夫妻不合,王妃如今这是失心疯了不成。只是这个念头太不敬了,宫女立刻摇摇头将它丢出了脑袋。

    因昨晚圣上夜宿未央宫,皇后今日起的很早。苍葭到的时候,她正在晒头发,捧着一卷书,明明望四十的人了,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

    这是雍王妃的正经婆婆。苍葭比照规矩问安,皇后方放下中书卷,冷冷看她。苍葭并不害怕。

    “来了。”

    “是。”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见她面色不善,便令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着自己及雍王妃身边的陪嫁丫头伺候。皇后也不负这位掌声姑姑所为,见人走了,便对苍葭发难道:“你府里现在简直就像个漏风筒,什么荤的素的都能往外传。楚家也是百年大族了,就是这么教导你做当家主母的么?”

    苍葭容色平静。她今日为许忘忧而来,并不想激怒皇后,于是低头告罪,一副不欲惹事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  等榜工作日应该还能有一更

    这周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