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机会
魏知年只有比她更忙的,不过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即使再忙也会抽空叫人给他念一念报纸。若是从前,这种偏桃色的新闻是入不了他耳的,不过他调/理出来的人都明敏非常,揣踱着顾渺渺如今在魏知年跟前约莫是有些体面的,因此将这则新闻捡着重点与他了,却见他玩刀的忽顿,眉目里都带了些不虞。
“阿杰,你这世上怎么这么多喜欢撩虎须的蠢人呢?”
阿杰性子生的沉,闻言并不立刻回应他的感情,而是想了想方道:“喜欢看表面吧。”
不过平平淡淡一句话,却惹得魏知年笑开了。
他回府的时候,上海正是灯月交辉,笙歌彻夜之时,万家平方灯火与华灯初上锦绣衬得他越发孤清。
苍葭却早早洗漱好了,正躺在床上看报纸,逐字逐句地重新读着那份浦江晚报。想了想,不甘寂寞地给赵非打了个电话找冯念安。电话刚挂就见魏知年推门进来,美人半躺在床上的样子娇艳极了,却偏偏神情微温,给他一种家的错觉。
深灰色的被子上铺着当天印制发行的晚报,头头条是魏知年刚刚听过的内容。魏知年下意识皱眉,拔步进来,步态有一种从容的嚣张。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苍葭眸光一闪。可别呀,好戏才开场呢。因此虽知魏知年这是在向她示好,她还是大着胆子拦了一下。
“这事我来。”
魏知年本来是远远地居高临下看她,此时竟走到她跟前,难得弯下腰,他的碰上她的脸,看她看的认真,像是想细究她内心所想似的。
苍葭便笑了,笑中竟恍惚有一种绝代的芳华。
窗外有一弯月和一碧的遥天,而屋内的幢幢灯影下,抬头的女人和低头的男人形成一幅带着美好张力的画卷。
“行啊。”他轻飘飘地。“你不生气吗?”又问她,带着一种不解的关心。
“你生气吗?”苍葭偏头看他。
“当然。”
“原来魏先生如此注重自己的权威。”
她享受着撩虎须的快乐。
魏知年本来要走,闻言又回头。
“当然,这个世界上位者了算,而且我也在意你的感受,自然不喜人欺凌你。顾渺渺,收起你的聪明,我对你有兴趣就是有兴趣,喜欢就是喜欢,你撩拨不撩拨都是喜欢。”
完挑衅似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潋滟笑意,不等她脸的脸色转红,他已是转身离开了。
很好,自信爆棚之反套路第一人,苍葭心想。
不过魏知年为人的确有风度,苍葭既然了这事由着她来解决,便不再多问。他最近也实在是忙,每天等她睁眼的时候枕边就已经空了,而文周那两位姐很快就被安排着送了出去,魏知年与她,这俩人不论是哪个第一次得,他都会带她去现场参观。
那么希望能在去现场参观前自己先跟聂菀菀玩一场。
舆论显然不准备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继那天浦江晚报的一篇头头条过后很快又有数家报纸跟风,这次就都开始点名道姓了,一时间顾老板黑料满天飞,一些熟知魏知年段的见他竟无丝毫表示,倒颇是纳罕了一番,心想,看来他对那女人也不过如此,然后又一哂,也是,不过一个女人。
其间亦有媒体联系顾渺渺,问她可想反击。她当然想,但不是现在。于是秉着不与这些人撕破脸的原则,暂时婉拒了,只留下一句毫无服力的清者自清。
苍葭在三日后得见冯念安。
冯念安如今烫着新式的卷发,一身浅蓝色的学生装换成了旗袍,苍葭在西餐厅见她,侍从上了葡萄酒,餐厅的墙上挂着西洋画,冯念安的目光落在那张画上,不知为何竟有瞬间的恍惚。
苍葭将自己的近况与她讲了,然后向冯念安伸出善意的邀请。“我缺个助理,不知冯姐有没有意愿。”
冯念安本来不羁的面孔流露出些微的讶异。
“我如今不过”话到一半便不下去,那自嘲的意味竟十分的明显。却是此时,外头忽闻一阵喧嚷,苍葭向来八风不动,理论上冯念安也是如此,此时却罕见地循声望去,苍葭亦顺着冯念安的目光,见到的却是赵非与一位举止大方的姐相携而笑,由侍者引着,去了他们早订好的位置。
赵非不似沈玉霖,他为人高调,出门常讲排场,即使约会也常随身带着两三个人,这些人都是见过冯念安的,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此一时四目相对,竟不知该谁先挪开眼。
赵非不是个细心人,但显然和他约会的女士察觉到了些什么,遂往冯念安她们这边看来,那个女子,有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
光折射在人身上,因为窗帘的缘故带着浅淡的蓝色,在喧嚣的寂静中,苍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伤心。是谁在伤心?哦,是冯念安。
那位女士先是看了她们片刻,又附耳与赵非了些什么,之后便携着赵非的往她们这边走来了。
苍葭素来不怕人,尤其最近与魏知年相处的越发默契,自然又再平添一丝恰到好处的嚣张。
她就这样大大方方看向赵非和那个女子,又十分有礼貌地喊了声赵先生。
赵非为人谨慎,从前因为沈玉霖的缘故和她打过几次交道,后来沈玉霖与她断了联系,再见的时候就是那场荒唐的晚宴了,那时赵非不过当她是沈玉霖见不得光的情人,打根子上是不放在眼里的。后来得知她是冯念安的老师,倒对她的观感又好了些。再之后就是她跟了魏知年的消息了。
因为魏知年的关系,今日再见,赵非对苍葭的客气里便带着几分心。而和他约会的女士也显然不是聂菀菀这种把出身高贵这四个字写在脸上的人,她谦和而优雅地问赵非:“这两位女士是?”
赵非本来是个有些痞气的青年,对着这个女人却很有风度。
“这位顾女士,是我一位朋友的女朋友,以后不准你们还能在社交场合上再见。这位姓冯,她是我的固定女伴,你们以后也会再见。”
苍葭用余光看见冯念安的脸色又再一灰。
那位女士显然教养不错,听了这话脸色竟变也不变,而是伸出一双纤纤玉,先后与苍葭和冯念安握了。她对冯念安尤其和气。
“子敬常与我提起你,我姓景,单名一个芝字。”赵非,字子敬。
苍葭虽然不是特别懂这个世界的规则,但这时也算明白过来了,这位名叫景芝的女士应该就是赵非的未婚妻。而这位未婚妻与聂菀菀不同,她很能接受赵非与冯念安之间的关系,就像某些年代的一些正牌夫人接受丈夫的妾室一般。
冯念安只是浅淡的笑笑,不失礼地了声景姐好。倒是苍葭长袖善舞,接话道:“这家法餐做的不错,景芝姑娘好眼光。”在非正式场合或是生意场合时,她还是不太习惯女士这种名词,依旧称她为姑娘。
而这位景女士显然也长于外场,并未一味与心绪纷乱的冯念安纠缠,转而与苍葭寒暄起来。
而赵非从始至终都未与冯念安多一个字。
这个男人是爱她还是不爱呢?苍葭一面同景芝话,一面无不八卦地想。
不过这两个人是正经来约会的,自然不会在她们两个身上耽搁太久,略几分钟就告辞走了。两人走后,冯念安终松口道:“老师为什么要帮我?”
一语双关。看来爱情还没有冲昏她的头脑。
苍葭歪歪头。
“第一,以我对魏知年的了解,他绝不会因为你曾是红蝴蝶的下线或者给了他想要信息就轻易把你放出来。我想更接近魏知年,只好从你下。第二,我是真的需要一个帮,毕竟聂菀菀想跟我玩,我虽然一个人也玩得过她,但为了她耗费这么大心力,没必要。第三,我想拉你一把,毕竟你也曾叫我一声老师。”
苍葭没有错过在她提及魏知年时冯念安脸上几乎不受控制的一抽。
她今日穿着旗袍和皮鞋,露出脚踝的一截上带着一支赤金扭麻花镯子,随着她的脚一晃一晃,撞在皮肤表面,无关痛痒似的。
“好。”
冯念安终是应了她,却还不等苍葭脸上的笑容笑开,冯念安就给她了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但现在我也算是在为魏先生做事,我觉得虽然魏先生未必会要我的命,但魏先生或许,不是很希望我为除了他之外的人做事。”
“你为他做什么事?”
“老师自己去问魏先生吧。不过老师,我可以先答应你,因为我觉如果是老师去问魏先生的话,魏先生应该会给老师这个面子。”那本来凝固的笑容终于在此时又绽放开来,她这次并未对冯念安使用禁术,毕竟这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主动亲近魏知年的会。
如果不能摆脱,我必要与你,纠缠到白头。
她会还给顾渺渺一条康庄大道,坦途人生。
她会拥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和一段真诚的感情。而不是一个廉价的替代品,其间是连自己都不忍细读的无力与悲苦。
作者有话要: 虽然写的比较细,但节奏应该不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