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江雪鹤怔愣了一下。
覃向曦那边已经传来隐约的抽泣声。
江雪鹤回过神,没有上前安慰的举动,只是温声嘱咐了两句。
“你以后会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的。”江雪鹤,“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仅仅就这么两句不冷不热的话丢下来,江雪鹤跟雁归秋比了个势,便绕过覃向曦往外走去。
离得稍远一些的时候,她跟钟和逸打了个电话,拜托他帮忙送覃向曦回家。
“既然她喜欢女人,那么大概对你也不会太感兴趣。而且,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江雪鹤,“毕竟这么晚了,万一路上出事那我就不清了。”
钟和逸在那边抱怨了两句,江雪鹤下次再请他吃饭赔罪,便叫对面把这件事应下来。
“送到学校外面的大路上就行,被她同学看到也不好。”江雪鹤。
“真可怜。”钟和逸装模作样地感叹了一句。
江雪鹤没有接话。
钟和逸回来这一趟不一定能待多久,特意只约了车,司刚到一会儿,他跟司做了个势,示意让他等一等,然后转身朝江雪鹤先前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看到钟和逸从另一边往这儿走了,江雪鹤才又绕回去。
雁归秋和宋安晨还停在原处,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宋安晨的神情有些微妙,不太上来是不是敌意,但看见人还是老老实实站起来,规规矩矩打了声招呼。
名义上来,江雪鹤还是她远房表姐呢。
“吃过晚饭了吗?”江雪鹤问。
“刚吃过。”两人点点头。
“那我送你们回去吧。”江雪鹤道。
“你朋友那里,”雁归秋看了眼不远处,“不要紧吗?”
钟和逸已经走到覃向曦旁边,低声了两句什么,覃向曦大约也是认出他是江雪鹤的朋友,虽然才只见过一面,但她竟也没有太多的防备之心,迟疑了片刻便跟着走了。
“不要紧。”江雪鹤,“他也认识覃家的人,不会趁人之危的。”
她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看江雪鹤的态度,雁归秋已经反应过来,将未尽的疑问咽回去,点了点头。
宋安晨左看看右看看,纠结了那么片刻,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那麻烦雪鹤姐你送归秋一下吧。”宋安晨,“我还要去取车,一会儿回去。”
停车场离得不远,三人一前一后,在中道分开。
钟和逸已经带着覃向曦离开,江雪鹤拉开车门让雁归秋上车,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隐约看见宋安晨还站在那儿。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江雪鹤的视线,宋安晨才转身继续往对面的停车场走去。
江雪鹤坐进驾驶座的时候,旁边的雁归秋还在跟安全带搏斗。
她松开钥匙,接过雁归秋里的安全带,“咔嗒”一声在座位中间扣下。
“安晨好像对我有什么想法。”江雪鹤。
“没有。”雁归秋,“她肯定是直的。”
“我不是那中想法。”
“”雁归秋反应过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我做了什么让她觉得不高兴了吗?”江雪鹤问。
“不是你的问题。”雁归秋,“我第一次喜欢上什么人,没有过经验,她才觉得不放心吧。”
肯定不只是这么一点简单的理由。
“她们担心我会利用你的感情吧。”江雪鹤淡淡道。
“”雁归秋转头去看江雪鹤。
江雪鹤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
“如果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会担心。”江雪鹤顿了顿,又,“可能会想得比她们更坏更糟糕。”
担忧亲近之人受到伤害,也是人之常情。
江雪鹤非常通情达理,或者倒不如并不是很在意宋安晨的负面印象。
宋安晨跟她认识得更久,关系至今不冷不热,与认识的陌路人没什么两样。
江雪鹤可以因为雁归秋而跟对方好好相处,却并不会因此而一下子就跟对方姐妹情深,因为一点的怀疑就受到伤害。
“她们很关心你。”江雪鹤,“这样就很好。”
“她也没有想到那么深的地方去。”雁归秋解释道,“她怕我一头栽进去得不到回应,最后会觉得伤心。”
“你也害怕吗?”江雪鹤问。
雁归秋摇了摇头:“如果一定要把那些后果全部考虑清楚再去行动,会早就错失了,难道要再用余下的一生去为此后悔吗?”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果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用理智去忍耐下来而不去争取的,到了之后未必不会后悔,甚至在开始行动之前你就会想——就算争取到了,以后或许会后悔、或许会失去,你就会再反复思索到底值不值得。”
就此会错失。
同时也代表着或许你已经将之与“利益”、“得失”放在天平的两端。
这样生出的感情,足以支撑相敬如宾的温馨家庭日常生活,却绝不是她所期待的东西。
若只是为了这样的目的,不是江雪鹤也可以。
她还有更多的选择,甚至有不唯一的“最优解”。
但婚姻也好、恋爱也罢,这对于雁归秋而言都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如果不是江雪鹤,那些东西根本不会存在于她的人生规划之中。
起因是江雪鹤,经过是江雪鹤,结果自然也只能是江雪鹤本身,而非“值不值得”或“成不成功”。
江雪鹤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感觉被好好教训了一通呢。”
雁归秋愣了愣,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干笑了两声:“其实也没有想这么深,只是这两天跟安晨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得多了一些。”
“我知道。”江雪鹤并没有真的觉得不开心,“有些东西,作为局外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的。”
“嗯嗯。”雁归秋凑过来声问,“你不生气吧?”
“没有。”江雪鹤,“我不是过吗,我相信你。”
雁归秋顿时安静下来,耳根微微泛红。
就如江雪鹤所,有些东西是局外人无法体会的。
那些东西便正好夹杂在朦胧暧|昧的感触之间,即便不言不语,目光相撞时,也能够心有所感,不言自明。
雁归秋想起先前江雪鹤对覃向曦的话。
那大概已经算是明示了。
静默似乎只持续了片刻,在雁归秋回过神来时,车已经开到了她家楼下。
宋安晨还没有回来,不知又去哪里闲逛了一阵。
两人在车里安静地坐了片刻,然后几乎同时开口。
“那现在我——”
“你先回去休息吧。”
雁归秋话到一半被堵住,抬头看看江雪鹤,她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下次再吧。”江雪鹤像是知道雁归秋要什么。
雁归秋顺从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雪鹤姐你是对现在的我还有哪里不满意吗?”
明明都当着她的面过“喜欢”了——虽然也可以理解为找借口拒绝覃向曦。
但雁归秋不管,她觉得那是真心话,那必然就是真心话。
“没有。”江雪鹤语带笑意,“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了之后,我晚上会睡不着觉。”
“”
雁归秋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弓起腰,伸捂住了脸,脑袋抵在车门上。
指缝露出来的脸颊上露出一大片红晕。
这么容易就不好意思吗?
江雪鹤心底想着,轻轻咳嗽了一声,也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后视镜照出她下半张脸,在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淡淡的红也从她耳根处一点点蔓延到脸颊上。
车里有些闷热,江雪鹤伸关到车内的空调,打开车窗之后又推开车门。
坐在副驾上的雁归秋冷静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前面,发了会儿呆,像是反应过来什么。
“对,在这中地方确实太过于不庄重了。”雁归秋认真地点头,像是非常庆幸这会儿的打断。
要是日后回忆起纪念日什么的,一就是在拒绝了某个多年暗恋者之后,一不心被路过的对方听见心声,于是顺势答应告白
不到晦气那么夸张,但也确实并不太那么让人感到愉快。
虽然还没正式在一起,但雁归秋已经想到以后的纪念日该怎么过了。
首先一定要创造一个美好的回忆。
江雪鹤显然还没有跟上她脑回路的走向,下车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回头看她:“嗯?”
雁归秋继续:“仪式感还是很重要的。”
江雪鹤这会儿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但看雁归秋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由地跟着想了想。
未来几天都不是什么好日子。
要么逢单个“4”,要么是连日的阴雨天。
再过不久都快要是清明节了。
江雪鹤沉默了片刻,低声自语:“还要等那么久啊。”
雁归秋脸又红了,声:“我努力。”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要努力些什么。
江雪鹤推开车门下了车,平时她只坐在车里等雁归秋上楼,这一回却是一直将她送到楼下。
两人在楼道口停留对视,安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
“要上去坐坐吗?”雁归秋问。
“不了。”江雪鹤,“明早还有事。”
“那你回去的路上心。”雁归秋打起精神,,“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江雪鹤点了点头,:“好。”
雁归秋没再往上走,而是停在原处,似乎想等看到江雪鹤离开再回去。
江雪鹤想了想,往前走了一步。
雁归秋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雪鹤已经拉住了她的腕,微微前倾了下身子,脸便贴过来。
嘴唇很轻地一下碰了碰脸颊。
柔软而温暖,如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但那无疑是一个吻。
雁归秋脑海里的烟花炸开了一团又一团,人还呆着,江雪鹤已经退回到原处。
“早点回去休息吧。”江雪鹤眼神漂移了些许,但显然雁归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江雪鹤又往后退了一步:“我先回去了。”
雁归秋械性地点头,等到江雪鹤轻咳了一声转身回车上,她才同同脚地往前两步,然后捂着脸蹲下去。
——太没有出息了。
雁归秋在心底狠狠地唾弃着自己。
但偏偏脸上的热度有它自己的想法。
抬头看不到江雪鹤的车之后,雁归秋跺了跺蹲麻了的脚,一瘸一拐地上楼,直到走到门口还觉得自己仿佛踩在云端之上,飘飘忽忽在天上转着。
另一边的宋安晨特意开车绕了远路,又去了另一个商场里的超市一趟,拎着零食停到楼下的时候,江雪鹤的车早就不在了。
宋安晨心底还担忧了那么两秒,下意识抬头看见雁归秋家那一层亮着光,这才松了一口气。
走到门口之后,宋安晨连着敲了好几遍门,里面的人才拖拖拉拉地跑来开门。
看清门外的人,雁归秋强撑起精神,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
宋安晨将零食放在柜子上,一边换鞋,一边道:“去了一下超市。”
雁归秋“哦”了一声,又瘫回到沙发上,抱着平板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什么。
宋安晨琢磨了一下她这是成了还是没成,正想着要不要开口问一问,从她后面绕过去的时候,余光无意间瞥见平板上的宣传图。
“你跟江雪鹤”宋安晨脚步一顿,停下来又看了两眼。
“我跟雪鹤姐?挺好的。”雁归秋还在看那个界面,显然并不只是随翻到的无聊广告,“我正在考虑找个什么日子正式告白比较好。”
“那这个是什么东西?”宋安晨站在她身后问。
“嗯?”雁归秋回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她是问平板上的广告,便干脆拿起来叫她看了一下,“时间加速装置。”
广告词是“让你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光阴似箭’”。
下面配图一个cd一样的东西。
再往下面翻翻评论,不是在玩梗,就是统一的好评文字配图模板,但混在一堆阴阳怪气里反倒看不太出来太大的区别。
这玩意儿都不能算是智商税了,应该是姜太公钓鱼,总有好奇心过分旺盛的人类为此提供生意市场。
宋安晨看了一眼雁归秋:“你很无聊?”
雁归秋摸摸下巴,看起来很一本正经地思考过:“我刚刚特意翻了黄历,这个月适合谈姻缘的好日子最早也在十天之后。”
她叹了口气:“我觉得实在太久了。”
宋安晨:“所以?”
雁归秋:“不定也许可能万一有那么一点点用处呢?”
宋安晨:“”
宋安晨:“这玩意儿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是我发现了一条真理得到了证实。”
雁归秋:“什么?”
宋安晨:“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
雁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