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茫然地看着他，无声地询问，怎么了？

    陈渺幽幽地盯着他瞧，叹了口气，没什么，转身走回自己的桌边，整理衣物。

    白同学只好抓了抓自己的头，了个哈欠，踢踏着拖鞋去洗漱台刷牙，刷了一半，黄冬冬和赵于临整装完毕，了个招呼，先出门了。

    白言边点头，边含糊不清地嘟囔，“渺哥，等我，马上就好。”

    陈渺那边闷闷地应了一声。

    白言加快速度，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泼到脸上，甩甩额前染湿的头发，再走回桌前，系好裤腰带，手拿着帽子，扒在靠床的铁梯上，笑嘻嘻道：“我好了，渺哥走吧。”

    陈渺锁上手机，抬头，刚好看到一滴水珠从男生额前的碎发滴落，顺着高挺秀气的鼻梁，蹭过翘起的唇瓣，最后划入椭圆的衣领，消失不见。

    他敛下眉眼，站起来，扯过壁柜上的晒干毛巾，伸长手，盖在白言头上，专心又轻缓地擦拭。

    白言颤了颤睫毛，乖乖地低头任他动作，只是贴在裤边的手指抓了一下虚空处。

    只有额前的碎发是湿的，擦起来不费劲，陈渺不一会儿就收回毛巾，低声道：“走吧。”

    白言点头，两人关灯，锁门，朝外走。

    早上六点的A大校园，已经热闹了起来，学生们三三两两从宿舍出来，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往食堂方向走去，前路两边的木椅上，还有零星几个低头看书的学生。

    能考上A大的学生，除了聪明外，勤奋也是必不可少，白言感慨，想到自己高考时人品爆发，硬是蒙对了好几道语文选择题，有些庆幸。

    他眼神瞟到身旁挺直腰杆走路的男生，微微扬起嘴角。

    进了食堂，白言把陈渺按在座椅上，认真道：“之前一直麻烦渺哥给我带早餐，这次你安心坐着就好，我来买，我来端。”

    见他实在一本正经，陈渺没反驳。

    白同学便乐颠颠地跑去早饭窗口，开口要两个饭团，两杯豆浆，阿姨看他脸嫩可爱，嘴还甜，摸了两杯热乎的豆浆、两个分量足的饭团递过来，白言接过餐盘，乖巧地道谢。

    他返回原路时，眼一瞧盘中的饭团，乐了，其中一个饭团还是爱心形状的。

    白言到了位置，先把餐盘放下，坐下来，把瞧好的爱心饭团递给陈渺，歪头笑道：“陈渺渺同志，您的爱心早餐已送达，确认无误后，请您签收。”

    陈渺一僵，眼神避开白言，飘忽地转来转去，脑内飞速运转，这是要表白吗？这么快的吗？我……我还没想好呢，太直接了吧？

    白同学举了半天，没见陈渺来接，只好作罢，放到他面前，再推过去一杯豆浆，耐心地插入吸管，发出“噗”的一声响。

    陈渺回神，他低头看着眼前的爱心面团，感觉喉咙发干，抬头看向白言，艰涩地道：“毕竟是人生大事，我们彼此冷静一下。”

    白言咬饭团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头，一脸懵逼，你啥？

    陈渺狠狠心，一咬牙，决定直接挑明了，道：“我需要时间，你太突然了。”

    白言：“？”吃个早饭而已，怎么就扯上人生大事了？

    白同学费劲地琢磨陈渺的话，脸都皱在一块了，还是没弄明白，弱弱地问道：“渺哥，我们是吃早饭呢吧？”

    陈渺闻言，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都这么明白了，白言还不放弃暗示，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了，又思及昨晚搜到的高赞回答，不经有些忧愁，难道两人之间只剩爱情这个选项了吗？

    他暗暗叹了口气，照顾着白言的自尊心，道：“饭桌上不聊别的，先吃吧。”

    白同学虽然还是一脸问号，但是觉得陈渺能正常地吃饭是好事，便忍住了满腹疑惑，食不知味地啃着饭团，手指一上一下地弹动。

    饭后，两人往操场去，路上，白言几次委婉地询问，都被陈渺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他无法，只好闭嘴。

    因为军训临近尾声，王深新初时对他们的严格要求，逐渐放松，照例站了会儿军姿、踢了两三分钟正步后，招呼所有人跟他走，来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抬手示意男生们坐下，“原地休息，不准乱跑！”

    “是！”大家应得神采飞扬。

    白言和陈渺靠在一块，他揪下草垛上的一些青草，无聊地折叠再折叠，最后拉伸到最长，把草弄碎，撒进草垛里。

    陈渺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伸手轻轻地擦过男生的右脸，白言瞪大眼睛，呼吸放缓，就听他道：“草屑粘脸上了。”

    陈渺手放下来，摊开给他看，果然有零星几点青草碎屑，白言呼吸慢慢恢复。

    这时，前头传来喧闹声，两人循声望过去。

    林梨和一个女生眉飞色舞地走来，后面跟着一个吭哧吭哧推车的男生，车上全是矿泉水，白言挑眉，还真来送水了。

    他眼睛越过两个女生，再细细量后者，咂舌，推车的男生竟然是于司南。

    白同学脑中立马上演了一档狗血恋虐剧，他爱她，她却爱他，啊，爱情！

    然而当事人没有他想到的那么卑微，于司南一到地方，跳到阴凉处，掏出手机，朝林梨递过去，道：“一百块，概不赊欠，现结。”

    白言:“……”

    林梨爽快地扫码付钱，于司南听到零钱落袋声，喜笑颜开，道：“您先发水，我跟这候着，免费帮您推回去。”

    林梨点头，殷勤地送给王深新一瓶，等人点头，跟旁边的女生踏进十六队里，给男生们一人发一瓶水，最后轮到白言和陈渺。

    林梨扬起大大的笑容，把手中的瓶装水递给陈渺，道：“陈渺，给。”

    白言瞄过去，是脉动，他想起了抖音上刷爆的视频，正想着，林梨旁边的女孩子探出头，向他递过来一瓶，也是脉动。

    女生边递，边还羞怯地配词：“还是忍不住对你心动。”

    白同学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旁边的陈渺动了，伸长手拿过这个女生的脉动，开，仰头，咕嘟嘟喝完，把瓶口朝下掂了掂，道：“灭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