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的客套行礼下来，家宴才正式开始。

    沈清欢量着各个位次上的食具。

    秦煜珩的是象牙镶金，她的是白玉雕镂镶银，宁贵妃的是玛瑙镶银，其他嫔妃，便是银的。

    她暗暗点头，如此安排，层级分明，确实妥当。

    这时，宁贵妃一撂筷子，矫揉造作的声音响起：“陛下，娘娘，这宴席上的菜肴寡淡，臣妾想为陛下、娘娘和诸位姐妹献上亲手做的一道菜，为筵席助助兴。”

    “哦？爱妃亲手做的菜，这倒是让朕有些好奇，端上来吧。”

    宁贵妃一拍手，侍女们便端上来。

    她介绍：“陛下，这是臣妾最爱的鱼羹，其中鱼肉为主料，加上花椒以辅，香辣爽口，十分开胃。”

    “这是，辣菜？”秦煜珩有些担心地看着沈清欢。

    “正是。”

    沈清欢没注意到上头的目光，用筷子试了试，筷子没变色，她就放心地尝了一口。

    果然，鲜辣可口，鱼肉滑嫩，花椒放出的辣味刺激着味蕾，舌头有些微微发麻。

    沈清欢道了一声：“宁贵妃真是手巧。”之后便自顾自吃起来。

    许久没吃辣了，她心念得紧，没注意到秦煜珩古怪的目光和宁贵妃得逞的浅笑。

    原主其实是不吃辣的，但这件事，秦煜珩、原越贵妃和宁贵妃知晓。

    看着沈清欢大快朵颐，宁贵妃心下暗喜，一个人的口味不会突然大变，除非，这个人不再是她自己了。

    秦煜珩同样注意到她的变化，心中原本已经放下的忧虑有又浮现出来。

    现在的她有时的灵动机敏，但也有原先从来没有过的胸襟和大气，眼前这个人，既像卿卿，又不像卿卿。

    家宴过后，宁贵妃来到养清殿，得了秦煜珩的通传，她才进去。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叩首礼。

    “你这是做什么？”秦煜珩觉得奇怪。

    “臣妾该死，但臣妾觉得皇后娘娘被妖物附身了。”

    “胡闹，堂堂一国皇后，岂能容你编排？”他听了，做出怒意冲天的模样。

    就算他在外作出对皇后疏离的模样，但作为皇帝，妻子的尊严是必须要维护的，不生气才不正常。

    宁贵妃似乎料到了他的怒气：“陛下，皇后娘娘食性大变，原先对辣是一口不沾，今日竟然将辣菜吃得干净，臣妾认为十分古怪。”

    秦煜珩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像是忍着怒火：“皇后这是有了身孕，所以才食性大变。”

    什么，身孕？”宁贵妃尖叫起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立刻收起震惊的表情：“陛下恕罪，臣妾先前不知，这才冒犯了皇后娘娘。”

    一月前，陛下曾留宿坤宁宫。

    回想沈清欢之前的种种，先是嗜睡，后将家宴置办的事情分给嫔妃做，现在口味大变吃上辣了。

    这桩桩件件，的确都指向皇后有了身孕。

    “罢了，”秦煜珩摆了摆手，“这事是朕让皇后瞒着，也并非你的错。”

    “多谢陛下，臣妾告退。”她出了养清殿，恨不可遏。

    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轮到沈清欢，若是让她诞下嫡长子，那可不得了了。

    不过她喜欢吃辣，看样子是个公主，宁贵妃这才放下心。

    养清殿中，秦煜珩十分头疼。

    这皇后有孕的消息马上就会传遍皇宫，甚至整个京城。

    到时候各方势力一定会对卿卿采取各种手段，要流了她腹中的“孩儿”，甚至会对她下杀手。

    关键，便是让宁贵妃闭嘴。

    “王来福，”他唤道。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上回的毒茶叶的事都办好了吗？”

    “都办妥了，”王来福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个拇指大的药瓶，“一大罐茶叶，就只提取出半瓶毒素。”

    “加到宁贵妃的饮食中，让她无法再开口。”

    王来福知道秦煜珩的思量，思索了一会，道：“陛下，是直接除掉吗？”

    “不必，”他摇摇头，“贵妃暴毙这事太过蹊跷，会引起怀疑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让她神智不清，疯了就行。”

    “是。”王来福退出养清殿。

    他带着人快步追上宁贵妃的步辇。

    宁贵妃看到他，便停了下来：“王公公，走的这么急，是陛下有什么要紧事寻本宫吗？”

    王来福擦了擦汗，笑着：“倒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凑近她，悄声：“娘娘，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

    两人走到树丛中，高大的树将两人身形遮了个严实。

    确认周围无人，王来福才开口：“陛下多次想宿淮抚宫，奈何皇后娘娘总是不给您的牌子。”

    沈清欢这贱人，竟然暗中耍如此肮脏的手段，她恨得牙痒痒。

    “今夜，陛下想瞒着皇后娘娘来淮抚宫，特意让奴才找个人少的地儿同娘娘一声。”

    他着，拿出一颗药丸：“这是陛下赐给娘娘的送子药，当初皇后娘娘就是用了这药才怀上龙嗣，

    陛下不喜皇后，自然是不想同她育有子嗣，在陛下心尖上的，还是贵妃娘娘您啊。”

    宁贵妃被狂喜冲昏了头脑，不曾细想其中的蹊跷，只沉浸在秦煜珩对自己的宠爱中。

    “请问公公，这药该何时服用？”

    “当下服用，晚上便会见效了。”

    王来福一甩拂尘：“话已送达，咱家先回去复命了。”

    宁贵妃给了慧儿一个眼色，慧儿立刻拿出一个金元宝递给王来福：“公公辛苦了。”

    王来福却没收：“这是咱家份内的工作，贵妃娘娘不必客气，等娘娘怀上了龙嗣，咱家再收娘娘的赏赐，沾沾喜气。”

    宁贵妃觉得他的在理，便不再强送。

    待王来福走后，宁贵妃立刻吞下药丸，心中满是欢喜。

    殊不知，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看到宁贵妃将药吞了下去，这才放心。

    养清殿内，秦煜珩见王来福回来，问到：“她吃下去了？”

    “奴才亲眼看见的，不会有假。”

    “等她回宫，这药差不多就要该起作用了。”

    宁贵妃欢欢喜喜地走进宫，叫唤着：“慧儿，快给本宫梳妆。”

    突然，她觉得一阵眩晕，摇了摇头，似乎看见秦煜珩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