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齐亮还真找来了自己三年级的书本，开始煞有其事的要给明月讲课，家里有现成的黑板和粉笔，都是以前齐亮教她写作业的时候留下来的，明月决心不能自己一个人受折磨，于是找来了赵正一起听课。

    反正赵正是个货真价实的学生，提前学一学三年级的课也没什么不好。

    齐亮授课的方式简单粗暴，他在书上圈了几页让他们自己先看，又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是有不会的问他。

    所幸明月的最终目的也不是真的要学学三年级的课，她只是想拉快进度，顺带帮哥哥好好培养一下学习习惯。毕竟要是妹妹还在学习哥哥却跑去玩的话，外公外婆会揍他的。

    齐亮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妙，却已经迟了，他早在爷爷奶奶面前夸下海口，要是不想被揍，至少得老实一段日子。

    虽然明月没有把齐亮的教学当回事，赵正却格外珍惜这个机会，他对知识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同时又是个聪明的孩子。齐亮本该在明月身上找到的成就感反而落在了赵正的身上，时间一长，齐亮还真的认真对待了起来。

    学三年级的课程对于齐亮来没有什么影响，倒是初中的数学课在明月强烈的‘好奇心’下，齐亮教了他们几次。

    虽然明月多年不学数学，但她有着成年人的理解力，重新学一遍也不觉得吃力，倒是赵正让她很是吃惊，这个孩子居然学的有模有样的。

    明月看书的速度很快，重新学起初中知识不再和记忆中一样晦涩难懂，实在无聊时明月也会拿齐亮的书背课文，大约是孩子的记忆力都很好，再加上明月的理解力，背书对于明月来居然很是轻松。

    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明月十几分钟就写完了整张试卷，整场考试明月都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她还是第一次考这么简单的试卷。学二年级的题目对于她来最多只能算是趣味题，最难的部分也就是要故意把自己的字写得丑一些。

    虽然是考试，但其实考卷上的许多字学生还不认得，不时就有孩子去监考老师那里问题目里不认识的字。

    这次给他们监考的是个中年女老师，看着面相很和善。明月检查了两边自己的试卷就趴在了桌子上睡觉，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嗓音。

    “这就是我的自动铅笔，我刚刚问老师题目，回来就不见了。”王敏敏站在自己的位子上都快急哭了，她刚刚跑到前面去问老师一个不认识的字，结果回来的时候自己的自动铅笔就没有了，在那个时候，自动铅笔还属于比较珍贵的文具，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只有普通的铅笔，更何况那是爸爸和她一起买的，王敏敏一直很宝贝。

    “老师这是我的铅笔，我没拿她的。”坐在王敏敏旁边隔着一个走道的男孩也看上去很委屈，那是他们班上最惹人讨厌的男孩王达明，平时老爱撒谎，经常欺负同学，总是和人架，老师也拿他没办法。

    那个女老师看了看两个孩子，最后问王敏敏：“你这是你的铅笔，那你有什么证据。”

    一听这话，明月知道敏敏要吃亏了，孩子之间的摩擦确实不好管，就算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是王达明趁着王敏敏上去问题目偷了她的笔，可老师也不能直接就让人把笔还回去。

    “我有证据，这是我爸爸买给我的，我们在学校旁边街上第二家文具店买的。”王敏敏委屈极了，不敢相信老师居然不相信自己。她年纪，话也没什么逻辑，只是来回重复这几句。

    不得不王达明的心理素质也很好，他也表现得很真诚，“老师，这笔是我妈妈给我的，我都用好久了。”

    最后老师看了看两个孩子，把自动铅笔给了王达明。明月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直接冲过去王达明一顿。

    笔是王达明偷的，很明显的事，更可恶的是，王达明在老师转身后立刻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他对着王敏敏拍了拍装着自动铅笔的口袋，还在做鬼脸。

    王敏敏哪里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自己的笔被偷了，老师不相信自己，现在偷还得意洋洋的向她炫耀，一时间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转了。

    明月坐在他们的前面，她一直回头看着，明月心里不上来的愤怒和难过，这个考场有很多他们的同班同学，王达明拿走隔着走道的桌上的自动铅笔，坐在王敏敏后面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可他们只是沉默着，他们或许是出于畏惧被坏孩子报复，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没有勇气和老师出真相，明月能够理解。

    但明月不能理解这个老师的做法，她不会看不出来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但她选择无视，只是想用最快的方式解决这个事故然后回去晒她的太阳，又或者她觉得与其让考场上出现一个偷还不如出现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

    这样是不对的，明月在心里怒吼着，她突然举起手来。

    孩子犯了错，如果不去指出，不去教他改正，孩子就只会觉得这样的错误没什么，从而继续犯错，而受害者因为得不到正义，除了委屈和伤害到他们的心灵就只留下这个世界对于作恶者的包容。

    明月绝对不会看着朋友受这样的委屈。

    “老师，我有证据，那支笔是王敏敏同学的，我是她的同桌，我可以作证。”

    女老师诧异地回头，语气很严厉：“你有什么证据，你刚刚看见他拿你同桌的笔了？你坐在他们前面是怎么看见后面的情况的。”

    女老师的意思很明显，要求眼见为实，哪怕你是她的同桌，没有看见就不能当做证据，但要是自己看见了就明你考试的时候不专心东张西望。

    一般的孩子早就被吓到了。原本明月还在想着或许老师也有自己的难处，可是见她这样的反应，明月也有些生气了。

    王敏敏眼泪婆娑的看着明月，她虽然觉得很委屈很难过，但是她更害怕明月因为自己被老师骂，眼泪一时间啪塔啪塔往下流。

    “老师，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我想几点，我作为王敏敏的同桌，我有见到过她使用那只自动铅笔。而且，有两个很简单的方法就可以知道笔到底是谁的，老师可以看看他们的试卷上写的字，普通铅笔盒自动铅笔写出来的字是可以分辨的，还有可以看看他们文具盒里有没有自动铅笔的笔芯。”

    明月朝王敏敏使了个眼色，王敏敏立刻把卷子递给老师看又拿出了自己的自动铅笔笔芯。王达明则是捏着自己的试卷没有动，女老师瞄了一眼就知道那不是自动铅笔写出来的字。

    “还有，他们两个的桌子隔着一条走道，要是王达明同学拿了笔，后面的同学肯定有看见过，老师可以问问他们。”其实明月也不知道王达明自己有没有自动铅笔，前面的也只是在诈他，有人证才是最关键的。

    “你们有人看见吗？”女老师看向后面的同学。

    有几个孩子的头低了下去，一个胖胖的男孩犹犹豫豫的想要举手，女老师却抢先开口道：“好了，先考试，这支笔等考完试自己来拿。”

    女老师看了王达明一眼，拿着笔坐回了自己的监考位子。

    这下考场安静了，只是不时有量王达明的目光，虽然老师没有明，但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是王敏敏的笔被王达明拿走了。

    明月也坐了回去，她给了王敏敏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继续趴在位子上发呆。

    王敏敏擦掉了眼泪，心里也不难过了，她明白老师已经知道笔是谁的了，心里也不再委屈，她想起刚刚明月有条有理的出那么多的‘证据’，就像是黑猫警长一样，这一刻，没有比明月更让她感激和崇拜的人了。

    明月本来趴地好好的，可架不住有人一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女老师时不时看向她，脸上似笑非笑。

    明月把头换了个方向，她才不想理会这个老师在想什么，这样的处理方式应该已经算最好了，估计王达明会被私下教育几句。

    可是，如果今天明月没有话，老师是不是就要这么糊弄过去了，或许从老师的角度出发这样做有很多理由，比起找出事情的真相，让受害者息事宁人似乎是个更有效率的方法，明月不敢苟同。

    二年级只有两门考试，数学考完后他们就可以放假回家了。收好卷子，女老师把他们都叫到了一边。她把笔还给了王敏敏，轻描淡写道：“笔收好了，下次不要再弄丢了。”字里行间完全无视了是王达明不问自取的事实，似乎是因为王敏敏的粗心才有了刚刚的状况。王敏敏听着感觉有些怪异，但也没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明月在旁边拉住王敏敏的手：“老师，不是笔没有收好，我们只是不知道笔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会被别人拿走。”

    “……行了，快回家去吧，今天的事也不要到处和同学，王达明同学拿人家的笔确实是他不对，但你们是同学，要好好相处知不知道。”老师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什么。她把王达明留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单独教育。

    “好的老师，我们走啦，老师再见。”明月也不想做个杠精，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这个女老师不上不尽责，但在明月看来也不算是个合格的老师，在她这样的教育方式下最终学生们也只会是沉默的大多数。

    学老师中有很多人素质都不高，有时因为孩子年纪，还没有分辨能力，即使他们做的不对也不会有人提出反驳。

    明月就有过这样深刻的记忆。她一年级时，老师在讲台上发满分的试卷，喊到明月时她高高兴兴的去拿试卷，结果却换来老师毫不留情的两个巴掌，原因竟然是她突然发现自己改错了一个错别字，给明月算错了分数。

    那两个巴掌让明月困惑了很多年，究竟她为什么要自己。班上没有考到一百分的人有很多，她有什么理由要自己。

    明月有时会在学校里碰见她，她也很向问一问到底为什么，但随着渐渐长大她也明白了，或许根本没有什么理由，那个老师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拿她撒气，这样而已。

    “月月，你好厉害你怎么想到那么多的话啊，今天要不是你，我的笔就被王达明偷走了，老师为什么不相信我啊，明明就是我的笔，是爸爸买给我的。”着着，王敏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明月一边手忙脚乱地掏纸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敏敏没事的，老师没有不相信你，只是老师也不知道真相，你看我们把证据告诉老师，笔不就拿回来了吗，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定不要着急，要好好想想我们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好不好。不哭了，我们没有错，是王达明不好，我们不能因为别人不好自己伤心，那样坏人会得意的，我们要勇敢。”

    王敏敏止住眼泪，重重地点头：“我不能哭，我没错，是王达明不对，我才不要他得意，我要勇敢。”

    “这样才对嘛，敏敏最勇敢了。刚刚数学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不会写的题，最后一题你答案是多少啊？”

    “……97，是97吗？”

    “……”

    “呜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

    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