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

    向明霁涮了筷毛肚放进蘸碟里：“吊着你还和别的女人约会, 绝对是渣男！”

    细白的指尖抹去杯壁的水珠，陈满月细眉微攒，没话。

    周苗：“直接问啊！自己琢磨啥呢, 抓紧的。”

    向明霁看着周苗：“姐们, 你东北滴啊——”

    陈满月：“……”

    －

    许明深充当司机, 将两位女士送到和景万州, 姜昕挽着邢沛白的胳膊，笑着：“让影后陪我逛一天了, 这顿饭就让我请吧。”

    “你马上就要回英国了，哪里有让你请的道理。”邢沛白敲了下车窗，“你愣着干什么, 下车啊。”

    “还有工作。”许明深断她，“没空。”

    完他果断摇下车窗，驱车离开。

    三个时前。

    非要叫他一起来看画展的邢沛白找了个借口, 特意留了个“二人空间”给他和姜昕。

    “上次的提议你认真考虑了？”姜昕看过来。

    许明深眉头微微一抬, 疑问的神色：“我想我应该明确地告诉过你, 行不通。”

    姜昕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那算了。”

    许明深嗯了声。

    “爱而不得受伤逃离这个国家，这个剧情你觉得可以吗？”姜昕突然。

    许明深：“？”

    邢沛白一回来，姜昕马上进入角色，含羞带怯地看了眼许明深，道：“明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不喜欢画展啊？”

    邢沛白笑：“他从就是这个死样子，再喜欢都不好意思讲出口, 别管他。”

    许明深：“……”

    原本许明深以为姜昕只是随便, 没想到她还真演起来了。

    ……

    驶出一段路，突然下起雨来，许明深有点疲, 将车靠边停下，点了根烟。

    雨淅沥，一扫连日来的暑气，夜风携裹着雨汽从半开的车窗外闯进来，沾湿了他的袖口。

    片刻后，他开手机，看了眼微信。

    陈满月的对话框被挤到了最底下，上头堆着几个高管的对话框，许明深犹豫了下，长按将女孩置顶。

    他点进去，熟练地开了陈满月的朋友圈。

    女孩三时前刚发了一条朋友圈，内容是一张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抽象画。

    沉默片刻。

    许明深想起来了，他今天下午不才刚看到过这副画么。

    “……”

    他掐着烟嘴的手不禁一顿，烟灰簌簌落在车厢里。

    还没等他回神，手机响了。

    陈满月的电话。

    “……”接通后那边沉默了下，“我是陈满月，我有事要跟你，我们现在可以见一面吗？”

    许明深这回倒真是愣了一下——他一瞬间以为姑娘是看到了什么算账来了。

    “可以。”他答应下来，“我去接你？”

    陈满月轻声：“好的。”

    接到陈满月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雨太大，到处都在堵车。

    陈满月早就让周苗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等在火锅店门外，眼看雨越下越大，裙角被雨溅湿，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雨水在车窗上，雨刷刮了两下，许明深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在店里等？”

    陈满月诚实地：“味道太大了。”

    许明深发动车子，把空调温度稍稍开高了些，方向盘驶上大路，开上高架。

    雨夜中车灯绚烂，陈满月还在腹稿。

    直接问“你今天为什么和另一个女生去看画展”——怎么有点像在兴师问罪。

    还是问“和你一起看画展的是谁”——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关键是，许明深到底也没给她承诺过什么。

    陈满月垂下浓密的睫毛，看着膝盖上自己莹白的手背，顿时有点尴尬。

    开了一段，他们被堵在了高架上。

    许明深一手停在方向盘上，稍稍侧目，看着陈满月。

    路灯在雨中显得十分昏暗，影绰的光线投在女孩脸上，像是一帧静止的电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阿嚏！”最后是陈满月破了沉默。

    与此同时，车流终于动了起来，许明深嗓音温沉：“学校有门禁吗？”

    陈满月了个喷嚏，声音软绵绵的：“十一点。”

    “那来不及了。”许明深见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替她做了决定，“我让管家把客房收拾一下。”

    陈满月愣愣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一时又不知道什么好了。

    “不想感冒的话。”许明深，“回去再。”

    陈满月便默认下来。

    －

    电梯直达顶层，门厅外摆放着两双拖鞋，一白一粉，粉的那双上回来还没有，应该是管家今天才准备的。

    屋里还是冷冷清清的，空调却已经调到了合适的温度，刷去陈满月一身的凉气，她又了个喷嚏。

    许明深立在玄关解领带、袖扣，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淡声：“左转直走右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客房。”

    陈满月便也不客气，进了客房浴室。

    热水已经放好，外间置物架上放着套干净的睡衣。

    泡了个澡，陈满月换好睡衣出来，突然想起今天自己要做什么，便离开房间，去找许明深。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她找了一圈没找到许明深，犹豫着要不要去敲主卧的门。

    天际白光一闪而逝，映得屋里亮如白昼。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一瞬间整座公寓里都仿佛在雨中摇摇欲坠。

    夹杂在其中的，是清晰的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

    陈满月看过去，开放式厨房里许明深脚边散落着凌乱的玻璃碎片，他面色如常，只是眉心微攒，迈步离开了那片。

    又一声惊雷。

    许明深很明显地在原地顿了一下。

    鉴于他有怕黑“前科”，陈满月对现在的状况也明了几分，找到家居智控板，把客厅落地窗的窗帘合上，调亮了室内的灯光。

    雷声阵阵，雨势愈发大起来。

    室内却安静了不少，许明深重新换了只杯子倒了杯水，倚在吧台边上喝了口水。

    他搁下杯子，看了过来，似乎想要点什么。

    男人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子也挽到手肘下方一点，是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慵懒的，自如的。

    陈满月也看着他。

    到底还是许明深率先移开了目光，错开眼神的一瞬间，他听到陈满月问：“许明深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不由一愣。

    他转回目光，陈满月依旧在看着他，眼神清澈。

    他想没有。

    但是他开口的却是：“有。”

    陈满月呼吸一顿，抿了抿唇，朝许明深走了两步：“我今天在画廊里看到你了，你喜欢的人是……”

    那个人吗？

    许明深断她：“别瞎猜。”

    陈满月依旧看着他，看着他的眼底只有自己的倒影，走到他面前，无声地：“我知道。”

    我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