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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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开始下雨。

    陈满月醉得连眼睛都已经不清明了, 倒还记得许明深又怕雷又怕黑。

    “别害怕。”

    她认真地。

    一字一顿,软绵绵的语调显现出一点朋友的感觉。

    她的手心热烘烘的,柔软的指腹贴在许明深耳郭。

    许明深的心渐渐软了一片。

    暖色的光线在陈满月的脸上, 几绺头发垂落在胸前, 衬得她肌肤胜雪, 五官精致。

    许明深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陈满月正垂眼看他,睫毛浓密卷翘, 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女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混杂了点酒香,和煦又缱绻。

    许明深克制地侧开目光, 托着她躺回床上,拉来被子帮她盖好,起身看了眼时间, 正准备离开房间, 西装外套衣角就被扯了一下。

    女孩半坐了起来,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正看着他,一时间倒分不清她到底醉了没有。

    半晌没等到回馈,许明深便问,“很难受?”

    陈满月摇摇头,“还好。”

    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尚且还能运作,问:“你要回家了吗?”

    不等许明深回应, 她又问:“可以不回去吗?”

    “不希望我走?”许明深折回来坐在床边, 声线温和,眸色却很沉。

    这下轮到陈满月犹豫了,她抿了抿唇, 缓缓又躺了回去,却没松手,依旧捏着许明深的衣摆。

    片刻后,她把问题又丢回给许明深:“随便你。”

    许明深笑了。

    喝醉了怎么还学会了赖皮这一套,他又伸手摸了下女孩的额头,帮她把额发捋顺,指尖触碰到的细腻肌肤让他有点流连。

    许明深俯身下去,手臂撑在她枕边,女孩又声:“我想喝水。”

    “……”

    喝醉的人话真是没什么逻辑,许明深又起身离开卧室,把外套脱了挂在玄关处,去了厨房。

    但陈满月刚搬进来,她那边不足为提的生活经验很明显不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家里连只杯子都没有。

    许明深沉思片刻,拨通了物业电话,让值班的前台送几瓶水上来。

    一会儿功夫,水就送到了,他拧开一瓶水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却不见踪影,四顾一圈,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

    松了口气。

    ……

    陈满月洗完澡出来,光着脚站在洗漱台前吹头发,吹风机声音盖住了许明深的脚步声,在镜子里看到男人身影的时候,她居然吓了一跳。

    “我来。”许明深着已经接过吹风机,垂头帮她吹头发。

    镜子里,许明深挽着袖子,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她乌黑的发间。陈满月看着看着,几分赧意攀上脸颊,便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背。

    女孩头发又厚又长,许明深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吹了个半干。

    陈满月已经昏昏欲睡,在许明深关掉吹风机的一瞬间就转身搂住他劲窄的腰,像只猫似的蹭了蹭。

    她穿着条棉质睡裙,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许明深拍拍她的后脑勺,提醒道:“不早了。”

    陈满月便放开他,爬回床上缩进被子里,翻身背对着表示自己要睡了,只是听到脚步声远去,又忍不住坐起来,侧头看着许明深离开。

    “咔哒”一声,主卧门合上了。

    她又躺回去,把被子拉到下巴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被开,许明深拎着个纸袋回来,进了浴室。

    陈满月怀着沉沉的睡意,强撑着等到了水声停下。

    从浴室出来,许明深换了身黑色的睡衣睡裤,吹干了头发,漫不经心地走到另一侧坐在床上。

    随着他的动作,床垫往旁边陷下去,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躺下后,许明深往陈满月的方向侧身,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沉默片刻,他问:“过来点?”

    陈满月脑袋昏沉,慢吞吞地挪过去,后腰就被揽住,距离一下子拉进,呼吸相抵。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云雾散开,皎洁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整个夜空。

    陈满月阖上眼睛,在交错的呼吸声中很快入眠。

    怀中的人呼吸平静而绵长,体温渐渐融合在一起,许明深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她。

    女孩轮廓秀气,睡颜静美。

    许明深注视着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为什么会喜欢陈满月呢。

    许明深讲不清楚。

    只是不知不觉间,他短暂的二十六年人生中,陈满月已经成为一个不可或缺的人。

    他决定自学法语那一瞬间开始,就意识到自己不可避免地被这个姑娘影响。

    “喜欢你。”

    低低一声。

    陈满月睫毛动了动,好像是听到了。

    -

    江城早春,樱花开得肆意。

    许明深一大早就离开了,还让人送来了早餐。

    陈满月在落地窗前吃早餐,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便回房间换衣服准备去上课。

    今天她有一节必修大课,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陶千帮她占了座,“满月,这里。”

    教室里闹哄哄的,陈满月脚步有点虚浮,落座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趁授课老师还没来,陶千声八卦:“我听程瑗昨天有人来接你,是男朋友吗?”

    陈满月:“嗯。”

    “我跟你,昨天霜也脱单了!那我们寝室就只有程瑗没动静了,不过她追星都追魔怔了,估计不会交男朋友吧。”

    陶千喋喋不休着话,陈满月只觉得浑身无力,注意力也没法集中。

    上完大课,陈满月和陶千一起离开教学楼,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发烧了,便叫了车去医院。

    应该是昨天喝了酒在露台上吹了冷风的缘故。

    陶千担心她,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看诊的医生开了针水,陶千帮忙去领了针水,叫来护士给陈满月扎针。

    陈满月挂上针水,抱歉地笑:“麻烦你了千。”

    “什么呢。”陶千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之间不用这种话。”

    两人了会儿话,陈满月有点困顿,陶千便让她睡一会儿。

    ……

    陈满月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针水,动作间肩膀上滑下一件西装外套,愣了一下。

    西装外套上是许明深惯用香氛的味道。

    许明深的声音响起:“醒了。早上没注意你发烧了,难受吗?”

    “现在好多了。”陈满月四顾一眼,问,“陶千呢?”

    许明深:“她要回去上课,帮你点到。”

    看着陈满月疑惑的眼神,许明深又解释:“我电话给你,是她接的。”

    针水不多了,许明深起身去叫护士过来给陈满月拔针。

    输液大厅里人声喧闹,拔过针,陈满月没力气,本想再坐一会儿,许明深已经俯身将她抱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

    “要回家吗?”

    许明深把姑娘抱上车,问她。

    陈满月摇摇头:“我要是回去了绝对就出不来了,我这周还要拍戏呢。”

    许明深看着她。

    好像在变相地表达自己的无奈——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强硬地要求她放弃工作养病。

    “只是个感冒。”陈满月笑着。

    许明深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先到我那住两天,至少我不在的时候,管家可以照顾你。”

    陈满月轻声,“好。”

    她原本是想自己住一段时间,特意没让张姨帮忙,结果第一天就病了。

    无奈地:“我长这么大,好像一直在麻烦别人。”

    许明深看了她一眼,笑了声, “确实。”

    不谙世事的女孩正在象牙塔里,试探地呼吸了一口外界的空气,想要长大。

    “不过——”许明深低声,“我的荣幸。”

    -

    许明深推掉了下午的工作,帮陈满月请了假,在家给她熬粥。

    喝了粥,吃过药,陈满月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

    她趿着拖鞋离开卧室,在书房里找到了正在办公的许明深,探头问他:“我可以和你待在一起看剧本吗?”

    许明深只是在处理邮件,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干脆关掉了电脑,牵着她回到客厅,开了主灯,拉来毯子,示意她在这看。

    黄昏时候,落地窗外夕阳似火,烧红了天际。

    陈满月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又坐回沙发上,开始看剧本。

    许明深则是开平板,看文件,时不时看一眼裹着毯子背台词的姑娘。

    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她一张脸仍是无可挑剔,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唇色带着点病重的苍白,却还是难掩漂亮。

    或许喜欢她的理由可以加一条。

    许明深眼神微动,唇边带出一点笑意。

    晚饭是佣人做的,两人吃过晚饭,在陈满月的强烈要求下,许明深还是陪她一起窝在客厅又看了一部电影。

    《僵尸肖恩》

    一部典型的英式幽默电影,许明深找不到有趣的点,沉默地看了一半,注意到陈满月已经睡熟了,便把她抱起来回到主卧,轻轻放到床上。

    姑娘颈侧体温偏低,许明深便给她量了一□□温,犹豫了下,还是把她叫醒吃了退烧药。

    发烧总是夜里反复,陈满月吃了药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应该是有点冷。

    许明深掀开被子也躺了下去,姑娘就自觉地缠了上来。

    最后她把头埋在许明深颈窝,才满意地睡了。

    ……

    翌日醒来,陈满月在床上躺了会儿,觉得好多了,便起床洗漱。

    她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

    刷完牙,她离开卧室,去找自己昨天传来的衣服——按理佣人应该已经洗好烘干了,但客房里也没有。

    她从客房里出来,就听到了玄关处有声音。

    “许明深?”

    陈满月下意识,“我的衣服在哪里呀?”

    她走去客厅,正好和刚进门的邢沛白了个照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阵惊吓。

    邢沛白:“……”

    陈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