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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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喝过一杯水, 便开始干活。

    院子里的红辣椒刚从园子里摘来, 水奶奶预备做辣椒酱,第一步先去蒂, 水奶奶刚剪一半。

    花让水奶奶歇着,她捡起剪刀。

    这种活计对她来,不算什么。

    不到半个时, 便轻松做完。

    接下来剁姜剁蒜剁辣椒,腌制, 一气呵成。

    红红的一罐辣椒酱已然制成, 色香味俱全。

    水奶奶高兴的不得了:“比谁做的都好。”

    她喜欢, 花也高兴:“要不要再多做点?”

    这种酱越沉越香,可以放置很长时间。

    水奶奶也好。再做些带到店中大家一起吃。

    反正园子里还剩余许多红辣椒。

    于是花便先去摘辣椒。

    流氓带她到菜园。

    菜园就在附近。四四方方一块田地,种满瓜果蔬菜。只见分布井然有序,硕果累累。红绿相映,煞是好

    看。

    花最爱这个时节的菜园。实在是琳琅满目, 什么都有。

    她走进辣椒地, 看见过半辣椒已成熟, 红红的挂在枝头上。

    她想,今天要把这里的红辣椒都摘完。因为摘辣椒是项体力活, 需要弯腰或蹲下,对年轻人来算不得什

    么, 但对老人却是一件苦差事。

    她埋头忙起来。

    流氓在一旁递篮子给她。

    两人配合默契。

    水奶奶不一会儿也来了, 站在田头笑眯眯看着他两。

    园子挨着大路,行人从这里经过。

    大部分都是村中居民。

    看见这一幕, 自然要上几句:“哟,孙子带女朋友回来啦?”

    “哪家的姑娘啊?”

    “这姑娘不错,好勤快。”

    “水婆婆以后享福啰。”

    “什么时候办喜酒啊?”

    水婆婆笑着与他们寒暄。

    流氓淡定从容的应对。

    花埋着头,不敢看人。趁不注意,悄悄对流氓:“村里人看见了,以后可不好办。”

    也怪她考虑不周,不该跑出来,应安静待在屋里的。

    流氓却浑不在意,“以后再啰。”

    也只能这样了。

    之后来了一个流氓的熟人找他有事,他先行走开。

    水奶奶还在与人话。

    那人与水奶奶关系熟络,聊了好一会儿。

    她感慨:“你孙子眼光高,这突然谈就谈了,真叫人意想不到啊。”

    水奶奶附和着:“现在不都讲那什么缘分嘛。”

    聊了一阵,那人也走了。

    水奶奶走进地里,搭一把手。一会儿后她:“花。上一回我让你当孙媳你一百个不愿,怎么突然改变

    注意了?”

    花心里一咯噔。

    难道是刚刚那人的话让水奶奶心生疑窦?

    她斟酌着回答:“嗯……这个……”

    心里焦急,流氓怎么还不回来,她口齿愚笨,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理由。其实这种时候 一个娇羞表情就已足

    够,无需多言,自然叫人一目了然。好在她这一结巴,倒起到类似作用。

    还是水奶奶自己给她解围:“是不是他对你死缠烂?”

    花不知如何回答,只模棱两可的微笑,算做默认。

    “他的作风我知道。脸皮厚过城墙。”

    花不敢做声。

    “你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吧。”

    “……是。”

    “他告诉你我生病了吗?”水奶奶笑眯眯的问。

    花谨慎的答:“他那天在店里起……我就也知道了。”

    水奶奶依旧眯着眼笑:“这子。”

    这时又有一村民路过,水奶奶与那人招呼,总算岔过去。

    花呼出一口气。

    不久后流氓返回。

    水奶奶腿酸了,她先一步回去。

    等她身影消失不见,花便将刚刚水奶奶的问话告诉流氓。

    “水奶奶是不是怀疑了?”

    流氓扬一扬眉:“早过她精明的很。”

    “那要怎么办?”花忧心。

    流氓原本要放心,那两个字已到他喉咙处,可是看着面前紧张的面孔,突然心念一动,悠悠道:“只

    有更加心啰。不要再让她看出其他破绽。”

    这个提议在情在理,花点点头。

    没多久活儿干完,两人随即回家。

    花在前,流氓在后,提着一篮红红辣椒。

    水奶奶正在摘菜:“中午吃腊肉水饺好不好?”

    花没有异议。

    她帮忙和面,擀饺子皮,剁馅儿,有条不紊。

    之后与水奶奶坐在桌前,慢慢包饺子。

    她问水奶奶:“还有什么活儿要干的吗?我下午帮您都干了。”

    水奶奶还未话,流氓倒是笑了:“我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干活啊。你忘记我们来时别人嘱咐过你:第一

    次上门,少干活。”

    花桌下踢了他一脚。

    下午吃过饭,便没有什么事。

    水奶奶种地不多,繁重的农活流氓都已请工人全部做完。水奶奶就理理菜园子,再喂一些牲畜。

    她自己都无事可干,更别花。

    三人坐在堂屋看电视。

    几个孩童从门上路过,手里用草绳穿一串鱼,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水奶奶看见,便提议:“你们要不要去钓鱼?晚上我们熬鱼汤喝。花,这里的野鱼味道特别好。”

    花看一看流氓。

    流氓问:“想去吗?”

    花有这个兴致。她听过野鱼,个头不大,却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对老人身体有益。

    流氓带她去池塘。

    池塘就在不远处,与流氓家的院子遥遥相对。

    他们带上桶和钓鱼竿来到塘边。

    那里正有几个孩在抓鱼,满头满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水。看见他们,有一点腼腆,提着桶稍微

    走开一点,又不时偷眼瞧他们一眼。

    流氓明显是熟手,只见他穿线,挂钩,抛饵,动作熟练利落。

    不到一会儿,鱼线微微一颤,他猛的一提,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在空中奋力挣扎。

    起先花认为他运气好,谁知接下来他几乎百发百中,一条接一条的钓上来。

    孩子们忍不住欢呼,几乎是崇拜的靠过来。

    流氓心情不错,分给他们一些。

    孩子们十分高兴:“你抓泥鳅是不是也很厉害?”

    “当然。”

    “那跟我们去抓泥鳅好不好?”

    流氓转头询问花意见。

    花反正也没什么事,欣然同意。

    池塘旁边就是一块水田,田里刚起过土,灌过水,淤泥里水光闪闪,不时咕噜冒一个泡泡。那便是泥鳅在

    其中游动。

    孩们与流氓先后下水。

    流氓让花在田边等。可花看着看着,心里痒起来。

    她的村庄不种水稻,没有水田,所以从未抓过泥鳅。眼见孩子们抓的畅快,好似做游戏一般。引得她跃跃

    欲试。

    她做就做,当下脱了鞋,一脚踏进水田里。

    流氓见了,:“你可穿着白裙子呢。”

    “我会心。”花答。

    结果呢,还是不可避免弄上泥巴,好好的白裙成花裙。但很开心,她又学会一门新智能,知道该怎样抓泥

    鳅了。抓泥鳅就好像在黑暗里寻宝,眼睛看不见,只能靠双手摸索,有时候摸许久,什么都没有,有时却自动

    撞进手心里。每抓住一条,都禁不住欢呼,像孩子一样。

    她很少这样直白流露欢喜的情绪。

    流氓在一旁看着她微笑,眼神温柔。

    花没有注意到。

    孩子们收获不少,乐滋滋结伴回家。

    花与流氓也预备回去。

    流氓先上岸。

    花却一只脚踩到一处烂泥,陷在里面,拔不出来。

    她笑:“泥鳅留我。”

    流氓伸手拉她,一下子将她拔起来。又溅起一些泥水。

    上岸后低头一看。从脚趾头到腿,早裹满泥巴。腿以上的部分情况稍微好一点,但也布满斑斑泥点。

    十足脏兮兮似泥猴。

    花急着赶紧回去洗一洗。

    可是,突然发现,流氓没有松手。

    她的手还在他的手中。

    花吃了一惊,忙想抽出来。

    流氓却低声道:“先别动,也别转头——老太婆看着呢。”

    花脖子一僵,顿时静止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装作张望的样子,转动脑袋。

    果然 ,余光里瞧见水奶奶正在院门口瞧着他们的方向。

    好险。

    她果然起了疑心吗?所以暗中观察?

    流氓示意她拿上鞋子,然后一起往回走。

    他一手牵着花,一手提着桶。桶里有鱼又有泥鳅,在狭窄的空间里磕碰不已,争相游动,搅动着水声哗

    啦啦,好不热闹。

    那段路并不长啊,可不知为何,却好像感觉很遥远似的。

    大概是因为他们走的慢。

    流氓:“你别紧张啊。”

    之后两人都没有话。

    在此之前,花从未跟异性这样子牵过手。不紧张是假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她默默随着流氓一步步

    回家,不敢四下张望,尽力做出泰然的样子。

    两人手心相握。

    渐渐的,花感觉到手心里有一点点湿意。

    刚刚上岸前,他们都在水里洗过手,经过风一吹,早干了。

    那现在这微妙暧昧的湿意是什么?

    汗吗?

    谁的?

    花极少手心出汗。难道是流氓的?

    她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流氓。

    他是汗手吗?一定是。

    到院门口,两人才松开。

    水奶奶好似才看见他们两个,笑眯眯:“回来了?”

    然后接过桶,让他们先去洗一洗。

    问题来了。

    花没有带换洗衣服。因为算晚上就回县城。

    看来只能借水奶奶的衣服穿一穿。可让她担忧的是,水奶奶身材瘦,花虽然也瘦,却身形挺拔,长手

    长脚,水奶奶有合适她的衣裳吗?款式倒在其次,关键是大。

    水奶奶也:“恐怕都了点。”之后:“我去旁边借一套来,老王的孙女和你一般年纪,她的衣服肯

    定合适。”

    流氓已先一步去洗漱,这时出来,听后,:“别借了。我有办法。”

    他的办法就是让花穿他的衣裳。

    他回房,找出一件白衬衫,一条短裤。

    “这是我十几岁时穿过的,你试试。”

    花犹豫。穿他的衣服,像什么话。

    水奶奶:“这算什么,她可是女孩子。”

    流氓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反正在屋里,又没人看见。就当睡衣穿好了。等你裙子洗好后再换上不就得

    了。”

    花拿着衣服进了洗澡间。

    洗好后出来。

    流氓与水奶奶正坐在院子里理鱼和泥鳅。

    闻声抬头,都是一愣。

    水奶奶:“哟,挺合适。花,你穿衬衫好看。”

    洁白的衬衫套在花身上,略微宽大,袖子有点长,就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下摆她了个蝴蝶结,

    系在腰间。配上乌黑的长发,还有明亮的眼睛,有一种使人赏心悦目的清纯灵动。

    流氓满意极了。

    果然是他的人啊,穿他的衣服这么好看。

    而且,穿上他的衣服,更像他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