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从时候开始, 刑家的孩子们都被灌输着同一个道理长大。
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刑家这一代的掌权者,湾海集团董事长刑景山所给予的。一旦离开刑家, 离开了无所不能的父亲大人,他们什么也不是。
在刑家, 刑景山就是汪洋大海里的灯塔,引领着这只大帆乘风破浪地往前行。只用了二十多年, 刑景山就将湾海集团从一家本地私企扩张成了沿海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帝国。
他总是那般高高在上, 虽然处事雷厉风行, 却又儒雅随和地对待着所有的族人。一切将他的意志严格执行到底的人, 都不会受到亏待。
因此, 所有刑家人和集团的员工全都对他既爱又敬,几乎从没有人产生过违逆他的想法。
过去二十年间,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一个是刑景山的原配夫人元玫。在刑景山与她签订离婚协议, 娶姜家大姐入门的那天,她由于精神病发作,从湾海集团的最顶层跳了下去。
另一个便是元玫留下来的独子,刑家的太子爷, 刑珹。
刑大少从出生到现在, 一共触碰了两次父亲的逆鳞。
一次是刚满十九的那年, 刑景山要送他出国学金融,回国后继承自己的衣钵。他和一帮地下酒吧认识的狐朋狗友组了个乐队, 背着把贝斯就出门巡演去了。
在原配夫人死后, 那是刑景山第一次在人前动了怒。为了给这个从就不听话, 热衷于和自己对着干的大儿子一点教训,他冻结了大儿子的所有资产与银行卡,同时断了他的全部生活费。
从那一天起, 刑大少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家里。直到半年后,在一档电视台的歌手竞技类综艺上,穿着一身朋克皮衣,顶着非主流长发的他上台踢馆,从此一炮走红。
二十岁的刑珹正式在娱乐圈出道,也从此和本家断绝了联络。没有人知道,那个在酒吧里卖唱卖出圈的年轻男人,同样也是养尊处优的刑家大少爷。
直到五年后,在刑家私立医院的ICU里,刑珹从深度昏迷的植物人状态下醒来,看到了站在自己病床前的父亲,和很久不见,同样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妹妹们。
这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也是他此生注定无法逃离的宿命。
玫瑰花的利刺被一根根拔去,本已自由的金丝雀再次走入了这个特意为他定制的牢笼中。
就在上周,刑大少第二次当面违逆了父亲。
他明确表示不会接受和林家大姐的婚事,并且为了一个男人,和专程赶回国内的刑景山公开叫板。
身为严厉的刑家掌权者,刑景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摆脱他的掌控。
包括他亏欠最多,最为放纵和溺爱的大儿子也不例外。
这也是为什么,等候在大酒店顶楼套房外的服务生,今晚会迎来两位昏迷不醒的客人。
这里是集团旗下的豪华酒店,他们也都是刑董派来接应的人。等保镖将人送了过来,服务生们迅速替两人换下衣物,将昏迷中的大少和路先生搬到了床上。
几分钟后,刑家的私人医生被保镖们带进房中,宋医生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惊慌,腰背弯得厉害,拿着细针筒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将装满葡萄糖水的注射器对准了大少爷的手腕,把针头缓缓推了进去。
注射完毕,宋医生拿起另一个注射器,走到了昏睡中的路先生面前。
【给那个人的剂量少一点,能瞒过刑景山就行。】
想起大少爷交代的事,他咽下口水,趁着背后那几人不注意,给路先生注射进了三分之一的量,然后佯装自然地收起针头,对着众人道:“可以了。”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保镖点开耳麦向主子禀报:“刑董,林姐,一切都已安排就绪,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准备离开了。”
得到主子的命令,确认床底的窃听器运行正常,一行人关上套房的大灯,带着满脸慌张的宋医生一起离开了房间。
关上套房的大门前,一名黑衣保镖用余光瞥了眼并肩躺在大床上的两人,眼神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
刑董和林姐,这次是真的要下狠手了。
躺在床上的两人都还没恢复意识,他在刑家工作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状况。
一个是不遵守父亲命令的大少爷。用刑董的话来,不听话的孩,总是要让他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另一个,恐怕就是刑大少口中的挚爱,那名姓路的先生。就算违背整个家族的意愿,大少爷也要执意和他在一起的人。
听只是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医生,样貌还算过得去,其他的一切看起来却都普普通通,也不明白大少到底看上他哪里。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童话,别是两个男人了。既然大少爷出生在刑家,就永远避不开被安排好的命运。
更何况,爱这个字,本来就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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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放在角落的加湿器发出微微的水流声,空气里弥漫着尤加利叶的清淡熏香。
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落地窗,洒满了精致的羊绒地毯。
躺在大床左侧的男人指尖微动,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
刑珹朝枕侧偏过头,一眼便看到了医生沉静安详的睡颜。
不知道药效还有多久就会发作,他需要尽快确认房间内的环境,从而做出相应的对策。
通过刚才那几个保镖的对话,他可以确定房间没有安装摄像头。
估计刑景山也不会想让自己的准儿媳亲眼看到,自家儿子和别人在酒店里的现场直播。
虽然没有摄像头,但刚才那群人有专门提到,床底藏着一个窃听器。
如果没有窃听设备,那今晚的情况就比较容易应付了。自己只要趁着医生还在昏睡不醒的时候,想办法在他身上弄出一些痕迹。等到医生体内的药效发作,他就将医生抱进浴室关起来,熬过最难受的三个时,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床底的窃听器已经被开,如果医生今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很快就会被刑景山识破。
缓慢从床前坐起来,刑珹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觉得后颈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为了不让刑景山派来的人起疑,他让车上的保镖对自己下重手。没想到那名保镖手上的力度不,一道掌风朝后颈袭来,差点没让他直接昏迷到明天早上。
医生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那群人脱了,只松松垮垮套着一件浴袍。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单薄的身板没什么肌肉。
在床前坐直,他侧过身,伸出手探床上人的鼻息。
医生的一呼一吸间已经带上了温热,像一阵和煦的轻风,缱绻地缠绕过他的指尖。
收回手指,他感到指尖隐隐有些酥麻。
等到医生下一次睁眼,就不会那么无害了。
这样想着,刑珹在黑暗中勾起唇角,然后便再次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抬起了医生的下巴。
这人仍旧没有意识,一切都暴露在他的眼前。
两片浅淡的唇瓣随着呼吸抖动,他可以啃噬,可以厮磨,可以咬下去。
然而到最后,他只是俯下身,对着医生半张的唇,轻柔地蹭了一下。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人是他产生施暴欲的来源,是唤醒灵魂深处那只深渊巨兽的钥匙。
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体里的暴虐因子,总是在撞上这片洁白的那一刻没了声息。
这人就像一件珍贵的瓷器,连一个追踪用的项圈都能在他颈间留下持久未消的红痕。
一碰就碎,脆弱得很。
在昏暗的房间中撑着床坐了半晌,刑珹才终于意识到,这样没有缘由就在心里产生的古怪感情,或许普通人对它还有另一种称呼。
他们把它叫做“珍惜”。
“唔——”
缓缓回过头,看到医生微微皱起的眉心,蹬开被子的双脚,他知道药效很快就要发作了。
在这时,刑珹看到被保镖们堆在沙发上的那堆凌乱的衣物里,有什么东西隔着口袋亮起了光。
他绕过大床,走到沙发前,从医生的裤兜里拿出了他的手机。
是医生的妹妹给哥哥发来了一条消息,问那些照片是不是哥哥拍的。
刑珹脸上神情怔了一下。
接着,他走到另一头那堆被收整妥帖的衣物前,从裤子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完全没有料到,医生会在用自己手机拍完照片后,就直接用自己的电话号码把照片发给了妹妹。
医生难道没想过,只要自己事后随便拿手机回复一句,妹妹就会知道自己是谁。
还是——
盯着屏幕上的短信,刑珹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还是,医生其实就是想间接让妹妹拿到自己的联系方式,知道自己今天来看了她的演出?
【请问你是?】
【我是刑——】
输入到一半,刑珹的手指突然在屏幕前顿住了。
他听到身后的大床上传来一阵闷哼,医生翻了个身,在黑暗中迟疑开口:“……刑珹?”
删除了刚才下的所有字,刑珹在对话框输入了一行新的内容,按下了发送按钮。
【我是你哥的朋友,今晚一起来看你的演出。】
他不能让那个女孩知道他是谁。
尤其是,他还伤害了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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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海集团顶楼。
大屏幕上显示的音轨还没有发生波动,空荡的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刑景山站在办公桌后的窗前,指心缓缓摩挲着手中的玉核桃,脸上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在他背后,林湘妮正低着头坐在沙发前,她静静盯着红酒杯里的深色液体,低垂的眼睛有些发红。
“父亲。”
林湘妮哑着声音开口。
身为刑景山的义女,她已经这样称呼刑景山很多年了:
“我强求不了他,但也真的想不到其他办法了,请您原谅我。”
刑景山并没有像平时一样,走过去摸摸义女的头,语气温和地开口安慰。
俯瞰着脚底的城市灯火,他缓缓出声:“阿妮,义父以前一直惯着你。但对自己未婚夫下药这种事,以后不能再有。”
听到义父这样,林湘妮眼眶更红了:“......可是父亲,您不是也同意了吗。”
站在沙发后的林家大管家连忙给自己大姐使眼色,想提醒大姐,刑董现在显然心情很不好,让她不要再多什么了。
“急什么。”
片刻后,端着手中的玉核桃,刑景山从窗前缓慢转过身:“你听,快了。”
大屏幕上的音轨开始产生剧烈波动,立体音响内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跟着便是一阵男人的粗重喘息。听起来了像是有人举起东西,正在狠狠往地上砸。
被音响内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林湘妮随即意识到,砸东西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未婚夫。
那种药刚刚发作的时候,被下药的人会因为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大脑下意识地产生排斥反应。
刑珹在控制着自己不要对身边人动手,所以开始拼命地用发泄的方式阻止自己。
可是没有人能够阻挡药效的汹汹来袭,就连他刑家大少也不意外。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必定会成为一只最凶残最暴力的野兽,伤害离自己最近的人。
这便是她一开始对义父提出的计划。义父听到的时候虽然狠狠了她一巴掌,但却并没有阻拦,甚至还默许了她的人开始行动。
自从刑珹的恋情在网上曝光,林氏就联合刑氏一起,对自家准女婿的恋人做了摸底调查。两家查到的东西全都大同异,除了有个残疾妹妹,曾经接诊过刑珹,并没有什么其他值得留意的情况。
调查未果后,她还曾恳求义父联系他的老友邱院长,让他警告这位路姓医生,以后不要再自己未婚夫的主意。
这个提议被义父果断拒绝了。义父称公立医院不是他们这些商人拿特权作威作福的地方,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毁了一名医生的仕途,给竞争对手留下两家人的把柄。
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刑珹又换了个法。在病房里,他亲口对义父,是他单方面在追求对方,对方还并没有答应他。
林家和刑家的联姻一直以来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刑珹却宁愿疯了般地去追求一个普通人,甚至不惜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在网上炒作恋情,也不愿意将和自己的婚约提上日程……
那一天,她愤怒地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碎片割破了她的肌肤,也让她丧失了对刑珹的最后那丝奢望。
再一次央求义父派人详细去查,还联络了林家藏在刑家的眼线宋医生,最后终于让她查到了一处破绽。
姓路的医生第一次被带进刑家,是被下了药的。
根据宋医生的法,他们俩的第一次并不愉快,是自己未婚夫强迫的人家。
原来他们俩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你情我愿。
一旦知道了这一点,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刑珹想让这人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她偏偏不让他如愿。
别人不清楚,她和刑珹从一起青梅竹马长到大,十分了解自己的这名未婚夫是个怎样的人。
外界都把刑珹称作“影帝”,那还真是名副其实。
两人都还在的时候,义父的继室姜夫人私下里对这位原配留下的大公子非常看不顺眼,经常趁义父不在家给刑珹鞋穿。
刑珹平时从不提起,却在林家和刑家的家族聚会上,当着所有老人的面,装作不经意地露出了自己布满伤痕的后背,在长辈们的追问下,楚楚可怜地哭诉这些都是姜夫人的。
老一辈刑家人看到孙子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把刑景山当场教训得无地自容。后来,是刑景山把姜夫人软禁在宅子里好几个月,差点逼着她下跪和刑珹道歉,这件事才勉强算告终。
其实姜夫人那么聪明的女人,就算真的要虐待丈夫前妻的孩,又怎么可能会让其他人抓到把柄?
来刑宅玩的时候,她偶然撞见了刑珹在暗中自己对自己下手。因为发现背上被的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刑珹便拿着几把剪刀和裁纸刀,钻进后花园的树丛里,一次又一次地把背上的伤口划开。
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刑大影帝的演技比时候更加炉火纯青了。
就拿这名姓路的医生来,发现这人适合走纯情恋爱路线,并不喜欢被人强迫,刑珹便马上换了另外一套路数,不再采取威逼利诱的方法,而开始在住院的时候走深情路线加好感值,甚至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陪着人外出约会。
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这样的攻势下,估计很快就会沦陷了。她也挺佩服这个路医生,到现在都没有信了刑珹的邪。
本来就不是对人有耐心的温柔性子,还刻意塑造出这样的人设。
为了把人追到手,刑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所不用其极。
想到这里,林湘妮冷冷一笑,低头抿了一口红酒。
不过他之前营造出来的一切温柔假象,也就到今晚为止了。
既然姓路的医生最讨厌被人强迫,那一个完全失去理智,不顾他的意愿对他下狠手的男人,一定会全盘推翻刑珹这段时间营造出来的人设。
今天晚上,等到这人被刑珹关在房间里折磨到半死不活,一定会求着让等在门外的保镖救自己。
只要刑珹没有失手直接杀了他,那计划就能成功步入第二阶段。
从沙发前站起来,林湘妮走到义父的身边,微笑着挽住义父的胳膊:
“父亲,如果我们真的要把人送出国,会不会有风险?”
刑景山没话。
这种阴险的用药伎俩,与其是为了让儿子和那个人撕破脸皮,不如是林湘妮自己想要泄愤,报复那个夺走刑珹的人的手段。
而他从不屑于使用这些孩子过家家般的低劣伎俩。
既然从自家儿子身上下不了手,那就只能从那位路医生身上下手了。
根据派出去人的调查结果,这名叫路当归的年轻人在医学院时的学业成绩十分优异,本应该前途无量,不止留在本地医院当个普通医师而已。
可是就在三年前,他却突然放弃了跟随导师出国深造的机会,又回到了S大附属医院工作。
原因手下人没有查出来,只知道是和他妹妹的残疾有关。
一旦两人今后撕破脸皮,那之后的一切就会更加顺理成章。
北欧知名神经认知科学研究所,全额奖学金的博士深造项目,只要这人愿意,他们刑家可以马上送这人出去。
甚至连这人妹妹的情况,他也算进了整个计划内。只要路当归明事理,知道如何及时止损,那他妹妹在国外进行假肢安装和后续疗养的费用,他也全都已经派人安排妥当了。
一切只需等到黎明拂晓。
他们会在这人被野兽摧毁了身心,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这么丰厚的条件下,姓路的医生这辈子都不会想再靠近自家子一步。
放下手中玉器,站在窗前沉思了半晌,刑景山还是伸过手,像往常一般摸了摸自己义女的头发:“阿妮,义父已经为你做到这份上了,等义父哪一天真的走了,你要记得报恩呐。”
感受到义父掌心的温度,林湘妮靠上义父的肩,软声开口:“父亲,我答应过您的。”
“您放心,一旦解决了这件事,我们林家会倾尽一切,帮助我的丈夫坐上那个位置。”
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她的眼中却尽是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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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狩猎游戏的那天,医生曾抓住自己的衣领,泪眼朦胧地在自己的耳边恳求。
邢瑀用的药比这次的效力凶猛一些,副作用也更大。那天夜里,医生脑海里的理性已经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渴求。
而这一次,虽然身上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但医生仍然残存着一丝意识,还知道怀疑,知道质问,知道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滚动着的喉结上沾满了汗,医生仰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瞪着自己:“刑珹……我他妈在哪?”
路当归已经意识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可是身上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他只能趴在这里任人摆布。
“艹,我是什么时候——”
“......”
由于药效的作用不够大,医生的意识还算清醒,但一直只是在断断续续地骂骂咧咧,没能出一句完整的话。
刑珹一言未发,只是坐在床头,抬起手轻抚过路当归后脑勺汗湿的头发。
他知道,医生现在渴望什么。
窃听器就在床底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默默运作着,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人,正在静静聆听着房间内的动静。
然而医生对此一无所知。
他并不准备和医生解释什么,只是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上半身扳了过来。
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路当归倏地睁大双眼。
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昏暗的月光下,他看清楚了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人。黑色的发色已经被洗去,发梢沾着水,露出了眼前人的棕色头发。脸上的修容也全都卸干净了,面容不再陌生,就是大屏幕上那张标志性的脸。
刑珹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想让医生在意识模糊中仍然记得,今晚是他,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不会伤害你。”
被眼前人从枕头上抱起来,揽入怀中,路当归的气息微微一抖。
刑珹埋进他的颈窝,紧紧贴着他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看着我,宝宝。”
作者有话要: 二合一,食用愉快~
感谢在2021-05-18 02:00:47~2021-05-19 18:1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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