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有荣焉 你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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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杂草浮动,一个人在这僻静的山野里,文秀英有些胆寒,确认贺子谦已经完全睡老实了,轻轻一拽,就一起进了杂货店。

    这回好巧不巧的掉在了一个塑料拼图上,文秀英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再给他挪地方了,不然可真要了她的命喽。

    吃了包着半片安眠药的贺子谦得踏实睡上一整夜,文秀英安心的洗脸洗脚,觉得舒服好多。

    躺在舒适柔软的床铺上,她很快入睡,梦里油菜花开得正艳,在里面撒欢是那么的畅快。

    听到闹铃响起,她慢悠悠的醒转,随手拿过已成板砖的手机摁掉闹铃,有什么好着急的呢,不用做饭,不用赶着送孙子上学,不用操心家里的光景。

    她赖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同样的一间房子,隔了半个世纪,却活生生的是两个世界,麻木与希望,原来如此相近。

    撇过头看到躺在地上的贺子谦,眼睫毛也太长了,一个男孩子白嫩的不像话,这大概就是城里人的样子吧,想起他也就是个萝卜头而已,看到狼却下意识的把自己护在身后,本性善良有担当,可谓三岁看,七岁看老,他长大后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好男儿。

    肚子有些饿,她只好爬起来,将鸡蛋和红薯煮上,当早饭吃,她如今的岁数和身高,要做什么复杂的吃食也不大现实。

    眼看已经到了十点多钟,贺子谦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文秀英有些慌,不会是药量过大,给吃出毛病了吧,她不敢在里面唤他,万一醒了无法解释这一切。

    她先出去,找好一个背风,阳光正好的大树,才将他拽出来。

    “谦哥哥,你醒醒,醒醒,该起床了.....”她不停的唤他,轻轻摇晃他,还是毫无反应,手酸软无比,她只好将他再往阳光充足的地方挪了挪,希望太阳公公能叫醒他吧。

    摸了摸鼻息,呼吸匀称,她便没那么慌了,先吃点东西再唤他吧。

    拿出刚出锅的红薯,甜丝丝的味道在空气中辗转,微微有些凉意的清,吃口热红薯暖暖,真是舒服惬意极了。

    “我也要吃。”眯着眼的贺子谦闻着味坐了起来。

    “哈哈,谦哥哥,你醒了,快来吃,还热乎着呢。”文秀英大喜过望,直接将自己正吃的红薯递给他。

    递到跟前时,她看到缺了半个的红薯才回过味儿来,忙将手伸到身后重新拿了一个完整的红薯。

    贺子谦却没接,有些羞涩的道:“我没洗手。”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文秀英大咧咧的道。

    “妹妹喂我好吗?妹妹的手白白。”贺子谦眼巴巴的看着文秀英道。

    想到他因为被自己喂了安眠药,睡了这么久,这会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样子,文秀英有些心虚,这子不会傻了吧,她可赔不起。

    满心愧疚之下,她拿起红薯细细的把皮剥掉一半,然后递到他的嘴边,还提醒道:“口口咬,有点烫。”

    贺子谦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红薯。

    “妹妹好能干,在野地里烤红薯都会,我叔叔还骗我,这是大人才会的事情,我回去可要跟他,大人还没妹妹聪明呢。”

    认定秀妹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聪明人之后,贺子谦也觉得与有荣焉,恨不得现在就跑回家,跟院里的伙伴好好炫耀一番。

    二人吃完红薯后,阳光暖暖的,也没再听到昨晚寻找他们的人声,大概是都放弃了吧,最近赶着收豆子,一天都耽误不起,文秀英神清气爽的绕过队里干活的地方,朝大路上走去。

    修整了一晚,走起路来劲头十足,半个时后就走到了三里店路口。

    “哥哥,咱们站在马路对面去,我家朝北走,咱们得拦朝下走的车。”文秀英指着路道。

    贺子谦很老练的左右看了看,确认路上没有来车后,拉起文秀英的手,就跑到了马路对面。

    “妹妹放心,我在城里经常一个人坐公交车,一定把你送回家。”

    文秀英挣脱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谦哥哥是最棒的。”

    话间,一个运煤的卡车远远驶来,文秀英有些心动的道:“谦哥哥,咱们随便拦个什么车就走吧,反正朝那个方向走的车都顺路。”

    “那车拉煤的,太脏了,再等等。”

    又等了一会儿,专门拉客的大班车过来了,文秀英高兴的挥着手,贺子谦也高高扬起手,车停下了。

    车门开后,售票员左右看了一眼,凶巴巴的道:“大人在哪儿?快喊出来,车不等人。”

    “没有大人,就我俩坐车。”

    “去去去,孩子别瞎胡闹。”售票员一脚跨进车门,跟司机了声,走。

    班车便头也不回的驶远了。

    贺子谦有些气恼,这乡下的车怎么回事,他在城里天天坐公交车去上学,哪回也没要大人呀。

    其实这怎么能一样呢,他坐的公交车是大院里专门送孩去上学的专车,都是孩子坐,没大人带,司机是当兵的,是自己人,大人们都是放一百个心。

    文秀英心里却明白些了,是自己太心急无知了,时候没坐过汽车,根本不知道那时候的汽车只卖大人票,孩被大人带着坐车是免费的,故而也不会让孩单独坐车,没法买票呀,再也没谁家孩会独自出门的。

    她先前听贺子谦他在城里天天坐公交车的时候,还以为是她乡下人没见识,不懂怎么坐车,才没见过孩子自己坐汽车呢。

    等了一个多时后,又来了两趟班车,都是如此,看到只有两个孩在路边挡车,压根就没停一下,直接驶过。

    失望之下,贺子谦蹲在路边,沮丧的托着腮,想着怎么才能坐上车,如果这边有电话就好了,他就可以给爸爸电话,让爸爸开车送他们去了。

    文秀英对班车彻底死心后,反而更加坚定了起来,大不了她让贺子谦回村里舅舅家去,她一个人走走停停,累了就在杂货店里歇会,歇好了再走呗,总有走到的一天,谁怕谁。

    她正酝酿着如何出让贺子谦独自回去的话时,一辆绿色的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原来是贺子谦一直蹲在地上,漫无目的的挥手搭车,过去的车也不少了,只有这辆车停下来了。

    因为开车的司机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孩蹲在地上,挥着手,便请示首长后停了下来。

    文秀英看到这辆车惊讶极了,她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车,那还是阅兵式上看到的,村口这条道是省道没错,可也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档的车呀。

    看到有车停下来,贺子谦兴奋的站起来,看到车里是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叔叔,他有模有样的敬了个军礼。

    “叔叔好,请问您能带我和我妹妹到前面的路口吗?不远,坐车半时就到。”贺子谦礼貌的问。

    看到这男孩岁数不大,军礼却标准刚直,应澎远好感顿生,亲切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呀?出来我如果认识你家大人,就送你回家。”

    应澎远在这没认识的人,就想故意逗逗他,引他多几句话,在这地方遇着个穿绿军装的人不容易。

    贺子谦脑子转了又转,不能自己爸的名字,官太,估计没人知道,在他眼里,还亲自抓坏人的肯定是最的干部了。

    他想好后,脱口而出:“我爷爷是应思正。”

    听到这话,司机何差点笑出声来,这子真会吹气,应家仨兄弟,都是将军没错,可都没生出儿子,老爷子遗憾的不得了。

    不知哪跑出来的子竟然是老爷子的孙子,应澎远大笑起来,他啥时候有了这么个侄子,不过笑过后,他就让两个孩上了车。

    虽然他应家没这么个聪明孩,但是能出老爷子的名字,也不是普通家庭出身的,除了那几位首长,可好些年没听人喊老爷子的名字了。

    上了车,问明地址后,应澎远知道了,是送这女孩回家,这俩就不是亲兄妹,一看穿着扮和长相,就知道一个城里孩,一个乡下孩,女孩难得不似他从前见过的乡下孩般瘦弱,可却是一副英气的长相,与男孩的眉清目秀截然不同。

    “应....应老爷子我认识,我现在让你坐了我的车,可是你还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回头好跟应老爷子要车费去。”应澎远继续饶有兴趣的跟他着话。

    “我叫贺子谦。”

    “你怎么跟你爷爷不一个姓呀?”

    “李娜阿姨还不跟她爸一个姓。”贺子谦言之凿凿的道。

    这话的应澎远一惊,这屁孩,啥话都敢,这位主也是你能比的,人家爸在什么位置,可不敢乱,真是能吓死人。

    他严肃道:“以后不准提李娜阿姨,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看刚才还亲切无比的叔叔,忽然拉下了脸,他知道自己是错话了,李娜阿姨的事,他还是偷偷听爷爷跟爸爸聊天时提起的,具体怎么回事他也没明白,只是的神秘兮兮的,他才拿出来当借口用的。

    车很快驶入了村道,几人再顾不上话,文秀英一边指着路,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姑姑彻底放弃把她再要回去,没想到车子还没到大门口,她已经听到好几个人女人哭嚎的声音。

    “我闺女没了,你也别想活。”一个前所未有的凄厉声音划破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