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太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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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妹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 用力挠头:“我见过!认识!一时想不起来。”

    “水来,给这蠢东西洗干净脸,让妹妹认认。”

    “给人洗脸容易, 人头怎么洗?”

    “……洗过瓜吗?鲤鱼?”

    文蜀问:“你们谁去洗?别让厮沾手。”

    两颗人头依次放在水盆里,张大脱光膀子, 当仁不让的拿了个刷碗的丝瓜瓤, 把人头按在水盆里一顿搓,脸上干涸的污血和凌乱的头发以及被血粘在脸上的羊毛都洗干净了。

    张大一手一个,拎着两颗人头,甩了甩水, 甩的满院子的精兵强将慌忙躲避污水。他扫视上房顶的、躲在柱子后的、躲在别人身后的众人, 还有虽然稍微有点瘸还是轻飘飘蹿回屋里的寨主, 问:“洗刷干净了,认得吗?”

    众人若无其事的走出来、跳下来、爬出来。

    将领们有几分惊异,似乎含着一个名字就在嘴边, 犹犹豫豫不敢。

    在场的黑衣骑士们也觉得眼熟,异口同声的:“左边这厮…我们一定见过…似乎是谁家的管家。”

    李枝想不明白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指着左边的头颅,诚恳的:“元帅,他长得很像是葛忠正的管家,葛云崖和葛忠义最倚重的四个管家之一。右边这个人, 我不认得。”

    文蜀扬起眉头,两只大眼睛里略有疑问,努力思考谁有可能杀掉葛忠正的大管家, 还把人头送到我卧室里来。是敌人么?我不与人结仇, 敌人还活着的不多。还是朋友?朋友的恶作剧吗?那些独来独往的侠客容易交朋友,我交朋友是为了招揽, 缺少会干这种事的朋友。似乎这两个答案都不对,那么极有可能是个恬不知耻的追求者,妄图用这种方式显摆自己的能力。她沉吟道:“右边这人实在是大众脸,他爹妈都未必认得他。明早再,先回去睡。”

    军师葛方又想仔细看人头,又觉得三更半夜、在一群衣衫不整面目狰狞的人的注视下,量两颗微微扭曲还在滴水的人头实在是可怕。也只好明早上再去看。

    (农历)九月初,秋风卷黄花,几个孤零零的鸟巢坐落在树梢上,高处遮阳遮雨的树叶所剩无几。

    靖难军的‘帅府’暂时征用了城中镇国大将军府的原址,这里地理位置甚好,距离皇宫很近,但不用顾忌皇宫中的身份差别,方便把自己的部众安排在喊一嗓子就能听见的距离内居住。

    秋天很适合睡觉,不冷不热,大被或盖或卷起来抱在怀里,躺着都不想动弹。

    文蜀伸手在枕头下面摸出练功用的金饼,闭着眼睛开始,两根指头拈住一斤重的金饼,扔起来又接住。以前没钱时用的是铜饼,自从做了太子妃之后,就给自己升级成金饼。等重的金饼比铜饼巧的多。越扔越高,接的还是很稳。

    练着练着一阵困意上涌,看窗外天色还不是很明亮,似乎还能……

    “啊啊啊啊啊!!!!!”叮了咣当稀里哗啦。

    文蜀一跃而起,破窗而出跳到院里,举着两枚金饼:“怎么回事?”

    抬热水进来的士兵们东倒西歪的摔了一地,提着的水桶的浴盆都扔到上房门口了。战战兢兢的指着石桌上:“人头!!”

    郭胜和张三持刀冲出来:“怎么回事!”

    文蜀想把金饼揣袖子里,可惜穿的是无袖褂:“你们连人都杀过还怕什么人头……我屮艸芔茻!!”

    桌子上放着的两颗人头,葛府管家那颗人头没变化,另一颗上尽是腐肉,一夜之间腐败的像是在盛夏放了一个月似得,腐烂绽开的皮肤中露出乌黑发亮的人头骨。

    一颗新鲜人头会在挺凉快的中秋之后腐坏的如此之快吗?

    一颗人头的骨头会是发亮的黑色吗?

    不是,都不是。

    文蜀冷静的想了想江湖把戏,那些骗人的唬人的手段,惯用的鬼把戏,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又仔细看这两颗人头,没有掉包的痕迹。突然觉得浑身冷飕飕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军师失眠一夜,大清早出来在上房院外徘徊,看送水进去沐浴,就准备凑几个人一起进去瞧人头。

    青天白日,总不会再吓人了吧……啥啊这是??

    军师葛方吓得往后一仰,被张二顺手扶住:“军师心,哎呦我滴个神啊这什么鬼东西!!!”

    众人把枯树枝折断,离得远远的用树枝去戳漆黑的人头骨。

    葛方的大脑拼命运转:“我听极西之地有昆仑奴,皮如黑炭,但骨头是白的。他们那里也有白奴,可能……和白毛乌骨鸡一样?”

    话一完他都想抽自己大嘴巴,骨头发黑分明是中毒的表现。

    老邬匆匆赶过来,也拿木棍戳了戳:“确实是人头。您觉得是大胜山,还是五仙堂。这不是神女派的能耐。”

    文蜀背着手迟疑犹豫,最终叹气:“以前我可没这么多有本事的仇家对头。”以前只想弄死一个府尹。以便杀朱英全家而已。朱英背后有府尹,府尹背后有丞相,现在我比他们都高了。我的仇家怎么也换了新的,跟着水涨船高。可恨可恨,书人常某某武功冠绝天下高手寂寞,等我什么时候冠绝天下,我就去统一天下,朝政能把我烦死。

    想到此处,感觉不那么瘆得慌了。

    也有可能和披在肩头的厚实大氅有关。

    老邬笑道:“道难,俗话,能耐越大,仇家越大。一点的都被您灭了。这应该是五仙堂的手段,我去关外、塞上倒腾皮草时,听黄家地仙有一种毒药,能让人皮肉尽脱而死。”

    古大暴躁道:“五仙堂,又是五仙堂!大王,我去一趟!非要找到他们,点一把火烧死为止。”

    文蜀摆手:“不用去!”

    我身边人里,没有人能担此重任。先统一大魏,我亲自走一趟。

    先沐浴更衣,去拜祭一下先皇后的陵。也算是哄风郎开心——我都亲自洗澡了你知足吧。

    ……

    大胜山在一夜之间连下五城,攻城破城,如入无人之境。不知为什么,在凌时停了下来,这才遏制住继续扩张的步伐。就连城墙坚固、兵多将广的肥城也被夺下。

    好消息是这被破的五座城池中,都有副将、官员带着士兵逃往太子行营,兵力没有损失太多。

    葛谨风看着眼前跪着的败将,气的要呕血:“大魏人才济济,难道制不住一个贼子?”

    败将争辩道:“贼人自持武功过人,见面一言不发就击杀守将,满城官兵尽是待宰羔羊,舍死忘生保护守将的一班士兵,被贼酋一刀杀尽。人无计可施,只能带着战马旗号逃出来。”

    “殿下,丢失城池并非臣等无能,守将安排的周全妥当,但那贼酋不按常理行事。他,他没让士兵攻城啊。”

    “士兵们齐齐冲他放箭,全都被那厮闪开、拨开了,怎不吓得人战战兢兢。”

    “我们将军和林尊过了三招,被那厮扭断了脖子呜呜呜。”

    葛谨风咬牙道:“知道了。虽是临阵败逃,姑且记下这一笔 ,将来戴罪立功去!出去之后不要这些混账话,长他人志气。”

    众败将这才松了口气,堆坐在地上,齐齐拜谢:“太子隆恩浩荡。”

    葛淼嘬牙花子:“啧,启禀殿下,为今之计,只能调文蜀回来护驾。她带着精兵猛将,又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好手。得设计围捕贼酋。连日交战看得出来,只有林贼和六大头领有用。”

    葛谨风没话,只是看着地图研究。

    地图上虽然扭曲了一些,依旧是个骨头的形状,他暗自琢磨,如果让文蜀不要绕路,直接从中间强攻过来,走正中间的南天门关,把大胜山这伙贼兵截成两半,然后我们各半边,这样好像比较好。分成两半的大胜山如果往外逃,就由守备截杀,理论上可行。

    谋士们为太子出谋划策:“林贼酋其人的本事尚不可知,应该让大内高手去试探虚实。靖难军刚刚攻下京城,快速撤离恐怕会有反复。”

    “他一夜之间连夺五城,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臣恐怕林贼要来行刺。大魏如今人丁凋敝,宗室尽灭,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臣以为应该设调虎离山计,若能调走林贼酋,其余人不过是土鸡瓦狗。”

    葛谨风拍桌道:“的对!争取把他调到塞上,或者秦国、许国去。这两国势大,必然为我心腹大患。”

    谋士们开始筹划,是写邀请函请他呢,还是下书骂他呢。他们对林贼酋的性情有点了解,此人狂妄自大目光短浅,贪杯好色,但武功确实高强。

    有人提出:“神女派既然能被蒋氏收买,就能被我们收买。如果神女派去刺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

    凡事都得尽快,一夜就能夺五城,虽然不能算十天能夺五十城,但是人人紧迫,军营中一片肃穆,没人敢笑半句。

    ……

    本来还能再几个,但林尊冲的过去,跟着他徒步狂奔的贼兵跟不上了,这些人原本是府兵、地痞流氓、百姓、渔民,一天徒步五~八十里地到了极限,破一座城池,都没来得及抢掠吃喝,就得追着林尊的脚步,拼死往前跑。

    林尊当然知道有人跑死在路上,但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