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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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楠掏手机一看,好嘛,一不留神就九点半了。

    甘亦凝的尸体完好,不需要额外的时间拼装,安季同的工作差不多是该结束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技术科走,走廊上的灯光大亮如白昼,照亮所有通道,驱散所有阴影。

    钟斯年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还是又问了一次:“你真的不考虑从事这一行业?”

    安楠在查案方面和对线索的敏感度让人心惊,钟斯年虽然不清楚文沙口中的《福尔摩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破案APP,多少能察觉到安楠的国内第六世界四十九排名是真有实料。

    这样的人才,没遇到就算了,到了面前,不拉进队伍真的难受!

    安楠拒绝:“我的梦想是全息网游,这点谁都无法动摇!”

    钟斯年很好奇她这几乎称得上不切实际的梦想是怎么来的,“你怎么想着全息网游?现在很多玩游戏的人确实是很期待全息网游的到来,不过以目前的技术限制,离全息真正到来的那一刻,还有不少时间。”

    “是这样没错。”安楠反问他,“可是科技这东西谁能得清楚呢?十年前谁敢相信如今的我们能用上智能机?全透明的智能机不是也做出来了吗?科幻电影和里有的那些东西迟早会实现的。”

    人类的智慧是最具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既然能够想象得到科幻的世界,全息的未来,没道理做不到。

    天上飞的飞机,水里游的潜水艇,这些在古人看来称得上天方夜谭的事物依然被人类做出来了。

    全息,绝对不会仅仅只是科幻和电影里的存在!

    安楠唇角微翘,弯弯的眼眸里藏着巨大的野心。

    这是一个想要凭借自己的身躯和梦想改变世界的人,即使如今的她还是个拼命想着开源的穷学生。

    钟斯年含着笑意,道:“我期待有那么一天。”

    安楠矜持地表示:“我会把内测名单分你一个的。”

    钟斯年大笑,“那真是谢谢了。”

    他没接触过全息和网游方面的事,想多问两句最起码做个基本的了解和知识普及,然而他们边边走,脚步挺快,技术科到了。

    安楠探出个头,安季同在位置上字呢。

    “爸爸。”

    听到女儿的声音,安季同眼睛一亮,抬手招呼:“来了。”

    见到安楠身后刚冒出头的钟斯年,他立即道:“具体验尸的结果和初步判断的结果一致,只是有一点,死者怀孕了。”

    一瞬间,钟斯年和安楠不约而同地怀疑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不止如此。

    不久后,尉迟舒查探出来的多方社交软件上的聊天记录更是令人惊讶。

    甘亦凝和吕阳冰勾搭上的时间足有一年。

    肉麻的话频频地出现在微信消息和短信上,两个各自组建家庭的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如胶似漆,不可分割,甚至聊天性/爱。对于出轨的事没有半分罪恶感,每每提及另一半,总是不满的抱怨。

    甘亦凝抱怨老公天天在公司加班,不回家,不顾家,孩子从是她带大的,老公满足不了她的种种需求。

    吕阳冰抱怨老婆把公司当成了家,一周回不了几天,根本没什么共同话题。

    更让人震惊的是,甘亦凝的二十六件首饰里,竟然有十四件是吕阳冰买的。

    数量超过一半,件件大牌,昂贵奢侈,比甘亦凝的正牌老公还热情,还舍得花钱。

    那些昂贵的首饰,包括什么口红、包包、衣服,完全不是他的普通教师工资和私活收入能负担得起的。

    也就是,吕阳冰用他嘴里所谓把公司当成家的老婆牧云露赚来的钱在外面大手大脚,替同样天天加班的马高朗养老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什么好。

    这关系,怎一个“乱”字了得?

    徐兴贤拉来一块大白板,在上面标出相关涉案人员的名字,贴上对应的照片,边写边捋思路。

    “四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这样的,死者甘亦凝有个丈夫马高朗,有个情人吕阳冰,吕阳冰有个妻子牧云露。”

    文沙补充道:“马高朗是牧云露所在游戏公司的员工。”

    徐兴贤给马高朗和牧云露之间划上一条线,将四人的关系网络变成一个正方形,“所以,这就意味着四个人之间有很大的关联,谁都有可能有杀人动机。”

    马高朗可能因为知道妻子出轨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事,杀掉妻子。

    吕阳冰可能因为害怕妻子知道自己出轨被净身出户,杀掉情人。

    牧云露可能因为知道丈夫出轨,用自己赚来的钱养三,杀掉三。

    问题是:作案时间。

    钟斯年:“查!”

    接下去就是一点点地查监控,查不在场证据。

    时间过了十点半,还不是正式顾问的安楠,把事情丢给警察们慢慢走访查询,溜了。

    她过了两天不闻不问的日子,和高赞网球,偶尔换成羽毛球或者乒乓球转换转换心情,日子过得相当悠闲。

    直到,钟斯年找上门来。

    他来的时机不太巧,安楠和安季同正在家里吃晚饭。

    两人不好意思把钟斯年晾在一边自己吃饭,干脆加双碗筷,三人一起吃。

    晚饭是父女两人的分量,再加个成年男人就不够了。

    安楠进厨房捞腌制好的菜,大夏天的早早地腌制下糖醋萝卜和腌糖蒜,等要吃了从冰箱里拿出来就能吃,非常方便。

    两个简单的菜……家里人自己吃没问题,请人吃还是拿不出手。

    见安楠为难,不锈钢菜刀提议道:“黄瓜很新鲜,可以做拍黄瓜。”

    水果刀也道:“金针菇、黑木耳焯水后做个凉菜吧?天气热,凉菜比热菜的味道更好,反正你们今晚喝粥,搭配凉菜口味更好。”

    安楠选择拍黄瓜,再加点当零食用的花生米。

    钟斯年没吃晚饭,饿得狠了,三个人把准备好的菜吃得精光。

    吃完晚饭,安季同主动去厨房洗碗,钟斯年和安楠去阳台事。

    钟斯年:“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我一件一件地告诉你。第一件,那把水果刀上有吕阳冰和甘亦凝两个人的指纹。第二件,马高朗从家里,准确地来是从卧室床板底下翻找出了窃听器,上面有吕阳冰的指纹,而我们在吕阳冰的画室里找到了相关设备,证实他窃听的事实。”

    第一件事,安楠并不奇怪,奇怪的是第二件事:“吕阳冰窃听的原因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楠觉得她的问题一出,钟斯年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似乎难以启齿。

    好半天,他做好了心理建设,扭过头去,迅速地带过:“助性。”

    安楠:“…………”

    美工刀要疯了,疯狂地尖叫:“啊啊啊安楠我还是个宝宝,不要让我听这种东西啊!”

    安楠:“……”你不是要当四大名捕吗?怎么就变成宝宝了?

    而且,一般的宝宝能听得懂“助性”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吗?

    安家的阳台连着客厅,他们话声音不重,无奈美工刀就是听到了。

    这是真没办法。

    安楠装作没听到美工刀的抱怨,“他有这种奇怪的性癖?”

    钟斯年:“……”

    和一个19岁的女大学生谈一对出轨的夫妻床上的奇怪性癖,实在是要疯!

    他烦躁地伸手入怀,掏出了烟盒,香烟将将放到嘴边,美工刀喊了起来:“不许抽!安楠会咳嗽的,你个大坏人,不许抽烟!”

    美工刀喊得再凶,钟斯年也是听不到的,好在他主动想起来车上那个车载烟灰缸是怎么丢的,收起香烟。

    “出轨的事,牧云露和马高朗已经知道了。证据充足,牧云露准备离婚,这件事给吕阳冰造成的击比较大,他了不少事情,承认自己偷窃,不承认杀人。”

    先前保持沉默的理由是不想暴露出轨的事实,出轨的事爆出来,他就没有沉默的理由了。

    安楠最好奇的是原因:“为什么要偷?”

    钟斯年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咬咬舌尖,克制住烟瘾。

    “死者想和马高朗离婚,让吕阳冰先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偷走,免得离婚分一半。备用钥匙是死者给的,方便在家里偷情,钥匙也在画室里找到了。案发当天,他在碧海区外等着,等死者和邻居去海边散步后进门,并按照事先好的,偷走东西,弄乱房间。事后,又以死者的红色蕾丝内裤为信号,丢在树丛上表示成功。”

    安楠这才明白当天在死者家的阳台上看到红色蕾丝内衣却没有内裤的原因,这两人的兴趣实在有点特殊,发信号还得用内裤。

    也是,一般人看到掉落的内裤只以为是风吹过来的,谁知道还会有特殊含义呢?

    “丢了?”

    “丢了。当天和死者一起去海边散步的那位邻居表示,确实在楼下看到了一条红色的蕾丝内裤,还是死者捡起来丢掉的,她当时还奇怪死者怎么那么好心。据她所,死者生前是个吃完东西会乱丢包装的人,特意捡起别人的内裤丢进垃圾桶,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么一来,这起案件的前半部分差不多就摸清楚了。

    安楠问:“去海边散步是偶然,还是必然?”

    钟斯年证实她的怀疑:“必然。死者邀请邻居一起去海边,据吕阳冰交代,死者是想让邻居陪她一起发现,当现场的第一目击者。”

    联系了解到的一些信息,安楠做了个现场猜测:“所以,吕阳冰带着东西离开死者家,在楼下丢下内裤作为信号,之后死者回家装作家里被盗的样子给马高朗电话,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就死了。”

    差不多是这样。

    钟斯年点头:“目前为止,我们是这么推测的。”

    安楠:“偷窃案的始末清楚了,杀人案还没完。事情回到最初的问题,是谁杀的人?”

    钟斯年:“嫌疑人有三,经过不在场证据的排查,吕阳冰离开后一路回家,没有再度返回现场作案的时间。牧云露一直在公司,没有离开。马高朗……有嫌疑。”

    安楠设想一下,“如果马高朗从公司赶回来,趁着邻居上楼前杀人,来不来及?”

    马高朗身上有不少血迹,他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又是死者的丈夫,所以见到老婆的胸口插着一把刀上前蹭到血液很正常。

    据邻居所,当时马高朗抱着死者傻了一样,沾到血迹很正常。

    同样的,如果马高朗怀抱这样的想法,用后面的血迹盖上前面杀人时溅到的血液,那就没办法了。

    血迹沾染上的时间太近,无法分辨出是一层血液还是两层血液。

    队里做出同样的猜测后,钟斯年实地做过实验,证实了假设的可行性。

    他点了点头,“做出这个假设后又有另一个问题诞生,他怎么确保能在邻居上来前杀掉可能抵抗可能发出巨大声响吸引他人注意力的妻子。”

    ——出其不意。

    安楠回想起了死者临死前睁大眼睛状似惊愕的神情,这个可以解读成:不理解丈夫为什么要杀她。

    熟人作案最令人猝不及防,难以防备。

    然而,他们俩的所有猜测是建立在“马高朗是凶手”的基础上。

    如果不是,那就另当别论。

    安楠:“牧云露和吕阳冰自己没有作案时间,有买凶/杀人的可能吗?账户有没有资金流动?马高朗和牧云露是同一个公司的人,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和丈夫出轨?”

    钟斯年:“尉迟在查。”

    案件到这,相当于这两天没有进展。

    安楠不明白钟斯年过来干什么,就为了和她报告一下案子的最新进度?她又不是警察局局长。

    钟斯年读懂她眼里的疑惑,继续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第三件事。给你申请的顾问一职,局长批下来了。这是特殊职位,宁市以前没有过,所以福利待遇全部没有,一个月两千。”

    一个月两千,别和队长的工资持平,连普通警察的薪资都还不到。

    安楠不干,“我拒绝。”

    钟斯年:“……”就知道。

    他不死心地问:“你不是要开源吗?”

    安楠不为所动,开源是要开源的,总不能随便什么源都开吧?

    “与其把时间花费在你们这种24时随叫随到的三无工作上,我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和学长练练网球,下个月的混双比赛第一的奖金有一万。”

    一万的奖金对分,还能有五千。

    远比什么劳什子没福利月薪两千的顾问好。

    来之前,钟斯年考虑过隐瞒下真正的工资数额,他自己补贴部分,与队长工资持平的可能。

    想到之后的种种,还是放弃了。

    安楠是计算机系的,万一她和尉迟舒一样,专门往防护墙结实的地方跑,那他的好心还得背个“骗子”的罪名,不合算。

    “真不干?”

    “不干。”

    “宁市很平静,没什么大案。”

    “不能用过去的概率来衡量现在,判断未来。”

    “什么工作都有风险,你不用上班卡,24时出勤,两千的工资就是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来问问,给点意见。”

    “你了算?”

    “我了算!”

    “成交!”

    安楠唇角勾起,笑得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

    钟斯年恍然明白自己被涮了一通。

    果然,贺泉的事对安楠的影响还是有的,她先前的拒绝不是矫情,而是为了他最后提出的条件。

    “讨厌上班卡?”

    “怎么会?”安楠惊讶地反手指着自己,“钟队,我下个月开始就要上课了。”

    这才是她挖坑的最主要原因。

    梦想是全息网游,这辈子不会变的,破案顾问什么的,只能算是开源的兼职!

    狐狸!

    钟斯年抬头揉她的头发,“连我也算计!”

    “不许摸我头发!”安楠捂住脑袋。

    美工刀生气地大喊:“不许乱摸安楠的头发,你个大坏人,安楠的头发只有爸爸能摸!”

    不是不能随便晃动身体,他要气得跳起来,冲着钟斯年乱拔香烟乱摸头的爪子就是一记神龙摆尾!

    水果刀看看听到动静慈父笑的安季同,底气很足地安慰美工刀:“乖哈,不生气,钟队和爸爸一样,那是长辈的摸摸头。”

    换成是要来勾搭安楠的坏男人,女儿控早抄起平底锅和菜刀冲过去了,绝不会安心一个人在厨房里笑眯眯的。

    美工刀还是气呼呼的,听是长辈的摸摸头,这才勉强压住怒气,气得直哼哼。

    不锈钢菜刀直觉钟斯年的摸摸头和爸爸的摸摸头不一样,见他们一个两个那么笃定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