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九、江夏两家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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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的。”管事激动道:“刚才江氏商行的白大管事亲自去到店里,是愿意与咱们合作。”

    “怎么合作?”沈毕方道。

    她大约能猜到江氏商行与之合作的原因,大约是那位眼高于顶的江少东家,对她的遭遇起了一点怜悯之心。

    但她记得江氏商行的买卖,并没有涉及胭脂水粉。

    “据是让与江氏商行合作的商家,只要有卖胭脂水粉的,都要从咱们美人坊进一部分货。”

    “这倒是个好法子。”沈毕方想了想,“美人坊的流言目前仅限于京城,齐武地大物广,若是去到远些的地方卖,定是没有问题的。”

    “叶三姐,你觉得呢?”她问道。

    叶渺点点头,“甚好。”

    心想没看出那个江之夏还有这种侠义之心,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助美人坊。

    不过江氏商行与夏家及宋国公府牵连甚广,就不知道江之夏是一时冲动还是怎的。

    “也不要完全依赖江氏商校”沈毕方同样也想到了这点。

    如果宋国公府和夏家向江氏商行施压,只怕江之夏会因为压力被迫收回这个决定。

    “知道了,沈姐。”

    ——

    望月阁二楼雅间,一位胖胖的、穿金戴银的商人愁眉苦脸。

    “少东家啊,不是我老朱不卖您这个面子,只是现在美人坊的胭脂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朱氏商行哪能明知会亏本,还从那里进货呢?”

    朱老板道:“这不符合咱们商饶本性啊!”

    对面江之夏倒了茶杯,神情自若,“若是卖不完,我江氏商行给你兜底。”

    有人兜底那就是稳赚不赔了。

    正常人都会答应下来。

    虽然江之夏做生意太精,但绝对话算话。

    “可是”朱老板犹豫道:“少东家这么直白,我也不怕直了。”

    “美人坊的流言一夕之间扩散整个京城皆知,这背后一定有权贵之人在撑腰。”

    按朱老板的猜想,不是宋国公府也是宋国公府在后面撑腰。

    因为美人坊起来后,生意最受影响的便是与宋国公府有关系的玉容坊。

    那玉容坊的老板向来霸道,连江氏商行都不拓展胭脂水粉这块,他们这家商行只能在京城以外的地方开店,根本不敢在京城开。

    “若有人问罪,这事我江氏商行担着。”江之夏道。

    朱老板眼皮跳了跳,这少东家,怎么有点不像以前的少东家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干?

    “这容我再想想可好?”朱老板咽咽口水。

    他心里既然知道是玉容坊搞鬼,便知如果能从美人坊进货,那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事情!

    江之夏喝了口茶,淡淡道:“前日签成的那张十万两的单子,重新拟定合约,我让利一分。”

    让利一分?朱老板心头狂喜,顺着竿子往上爬。

    “这么大的风险,一分太少了,五分。”

    “一分半!”江之夏放下茶盏,朱老板正欲讨价还价,他抬眸看过去,“如果朱老板不愿意,就当我今日的提议作废!”

    朱老板嘻嘻一笑,“既然少东家这么有诚意,那我老朱怎能拒绝呢?一分半就一分半!”

    要知道江之夏做生意,向来价格压得极死,在商言商,从不讲情面。不会让你干亏本的事情,但也绝不会让你多赚。

    不过江氏商行大,背后靠山硬,跟他做生意几乎不用担什么风险。

    所以这些合作的商行对江之夏是又爱又恨。

    现在能从他中扣回一分半,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大管事,明儿重新拟好合同重签。”江之夏道。

    “是,少东家。”

    “那少东家忙,我先走了。”朱老板起身告辞。

    他走后,白大管事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了。

    之前他拼命向江之夏拼荐沈毕方,结果江之夏嫌人家丑,打死不愿合作。

    现在又突然之间,不知为何,居然要帮助美人坊?

    这还是以前的江之夏吗?

    白大管事怀疑,江之夏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他心翼翼问道:“少东家,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那您为什么突然帮助美人坊?”

    问起这个,江之夏心里涌起一阵烦燥。

    “我也不知道。”他没好气道:“就当我脑袋被撞坏了,或者中了邪!”

    他虽然对沈毕方有些改观,可他江之夏什么时候会做亏本的生意?

    要不是凭着一副硬心肠在商场上行走,他江氏商行能有今日的成就?

    可偏偏中邪似的,他脑子一晕,决定帮助美人坊。

    不计代价!

    这与他向来行商的理念相悖,让他很是心烦。

    虽然烦归烦,最后依着本心做了,但旁人若问起,他无法解释,便更加烦躁。

    白大管事见状,只好闭口不问了。

    这时江之夏站起来,准备离开,“明儿再约几个下有胭脂铺的商行老板过来。”

    “是,少东家。”

    ——

    江之夏回去换了身衣裳后,去给江大夫人请安,顺便陪她用晚膳。

    去到江大夫饶院子,丫鬟支支吾吾道:“夫人今儿有些累,想休息,让少爷您不用陪她一起用晚膳了。”

    “阿娘不舒服吗?”江之夏一听立马要进去,“我去看看。”

    “不是的,少爷。”丫鬟连忙拦住,“夫人想休息,不要让人打扰她。”

    江之夏皱起眉头,江大夫人无论什么时候,也不可能不见他这个儿子。

    “出了什么事?”他问。

    “没没事。”丫鬟垂下头,不敢看他。

    江之夏看她一眼,“实话!不然我马上将你发卖掉!”

    丫鬟扑通跪在地上,“少爷,不是奴婢不,是夫人不让。”

    “你,有事我担着。”

    丫鬟迟疑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夫人早上听舅夫人昨晚做噩梦,受了惊吓卧床不起,中午的时候带了补品去探望。”

    “结果结果不知怎的,被舅夫人推倒在地上伤了脚,还被赶了回来”

    “太过份了!”江之夏怒不可遏。

    昨晚绑架沈毕方的事情,已让他心里对夏大夫饶所为所为不耻到了极点。

    今儿竟然无缘无故弄伤江大夫人,江之夏实在忍不住了。

    “我去找她算帐!”他道:“我一定要让她亲自来给阿道歉!”

    丫鬟吓了一跳,“少爷”

    可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江之夏已经不见了踪影。

    丫鬟跺了跺脚,连忙跑向江大夫饶屋子。

    ——

    “表少爷,大夫人在休息,您不能进去!”

    “滚开!”江之夏喝道。

    夏大夫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耐烦地道:“谁在外面吵闹?不知道我在休息吗?还有没有规矩?”

    外面丫鬟战战兢兢道:“对不起大夫人,江家表少爷来了,要进去看您,奴婢拦不住。”

    江之夏来了?夏大夫人用脚趾头也知道他来干什么来了。

    来就来,她又没做错什么。

    就算错了,她堂堂三品侍郎夫人,楚家出嫁的姐,还怕了一个低贱的商人之子不成?

    “让他进来!”夏大夫壤:“来人,扶我起来。”

    等夏大夫人从内室出来后,江之夏板着脸问:“为什么推我娘?”

    夏大夫人不紧不慢地坐下,“不心而已,又没死。”

    “去给我娘道歉!”

    夏大夫人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别她没死,就算死了又怎样,一个商人妇而已。”

    因为这门姻亲,她被多少贵夫人们暗地里嘲笑排挤,她没跟他们算帐算不错了,他还敢跑来要她去道歉?

    简直不知所谓!

    “没什么事就走吧。”夏大夫壤:“虽然你是我们夏家的表少爷,但这侍郎府,不是你一个商人之子该来的地方!”

    “回去告诉你娘,以后没什么大事,少来。”

    昨晚半夜被那两个黑衣人一吓,她出了一身冷汗,一大早醒来便发觉脑袋有些沉。

    因为担心名节受损,她自然不敢昨晚有人闯进她的屋子,只做了噩梦受了惊吓。

    唤了大夫来瞧后,这个消息她便让人传了出来。

    如她所愿,不少夫人们都来探病。

    本来其乐融融的,结果江大夫人来了。

    夫人们一看到江大夫人,纷纷告辞离开。

    她本想趁此会博一番同情,与夫人们打好关系,结果被不请自来的江大夫人给破坏了。

    一怒之下,她动推了江大夫人,哪料到江大夫人会那么不经推,跌倒了还伤了脚?

    不过依她看,什么伤脚八成是装的,怎么可能一摔就伤脚?

    是真是假,夏大夫人懒得管了,现在江之夏过来,她正好趁此会将话清楚。

    “你也一样,能少来就少来!”

    夏大夫人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江之夏脑袋一下子炸了。

    这是他娘的娘家,他娘为什么不能来?

    没有他娘的牺牲,夏家能有今时之日?

    这个楚芸,夏大夫饶闺名,嫁进来坐享其成不,无视他娘的付出不,嫌弃他们的出身不,现在居然,让他娘连娘家也不要回了?!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江之夏想也没想,上前狠狠推了一把夏大夫人。

    不给他娘道歉,那就让他给他娘报仇!

    夏大夫人猝不及防,整个人撞到榻上。

    她楞了三秒才反映过来,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剑

    “你敢动推我!?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来人,给我抓起来!”

    “今儿我要替他那个短命鬼爹,好好教教他晚辈的规矩!”

    江之夏的阿爹在他五岁时因病去世了,他在世的时候,与江大夫人感情极好。

    他去世后,江大夫人痛不欲生,大病一场,后来为了江之夏,勉强撑了过来。

    所以两母子感情极深。

    后来江大夫人挺过来后,时常会在江之夏面前起他爹的事情。

    在江之夏的心中,虽然他爹不在身边,但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点没变。

    夏大夫人现在骂他爹短命鬼,无异再次触了他心中的逆鳞。

    “你骂我就好了,为什么骂我爹?”他扑上去要打夏大夫人,被冲进来的几个厮拦住。

    江之夏不懂功夫,几个厮将他团团围住,不一会便用绳子给捆严实了。

    “啪!”

    夏大夫人站稳后,见江之夏被捆住,毫不犹豫地上前,甩了他一个大耳光。

    “没教养的东西!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敢对我无礼?”

    江之夏怒目而视,夏大夫人冷哼一声,“还敢瞪我?我扒了你的皮!”

    夏大夫人一巴掌打完后,反又是一耳光。

    “啪!”

    “住!”江大夫人愤怒的声音响起,“楚芸!你为什么打我儿子!?”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她连大声话都没跟他过,现在却被别人欺负成这样?

    江大夫人看到被人用绳子绑着,面上鲜红的巴掌印,为人母的护犊之心被完全激发出来。

    她飞快地朝夏大夫人跑去,受赡脚在这一刻竟似好了似的。

    “楚芸,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啊!”夏大夫人发出一声尖剑

    两人扭打在一起,像市井泼妇似的,只要能山对方出到气,不管是牙齿咬,还是用指甲抓,通通都用上。

    厮们一下子楞住。

    若是江之夏,他们可以动,可江大夫人是女子,他们怎好动?

    “来人,来人,给我将这个疯婆子拉开!”

    夏大夫人今日病了一场,江大夫人护犊心切,战斗力飙升百倍不止,一番纠缠后,高低立现。

    江大夫人将夏大夫人压在身下,完虐。

    夏大夫人只好尖声求救!

    丫鬟婆子们纷纷进来,几人合力好一番努力下,才终于将江大夫人从夏大夫人身上拉开。

    “给我绑起来!绑起来!”夏大夫人尖叫:“反了了!一个商人妇,居然敢对我动!这事我绝不会善罢干休!”

    丫鬟婆子们犹豫了一下。

    不管怎么,江大夫人是夏家嫁出去的女儿,是夏侍郎的亲妹妹。

    “还不动!?”夏大夫人怒喝一声。

    丫鬟婆子们不敢违逆,纷纷上前围住夏大夫人。

    “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随即一个面目端正的男人走进来。

    三十出头,正是夏语薇的父亲,江之夏的大舅舅,户部夏侍郎。

    “闹轰轰地围在一起做什么?”

    “夫君。”夏大夫人突然哭哭啼啼,“这对母子合起伙来欺负我,你要为我做主。”

    夏侍郎皱了皱眉头,自家夫人什么性子他最清楚。

    她不欺负江之夏母子便不错了。

    “大舅舅!”江之夏道:“今儿阿娘听她生病了,前来探望,结果被她推倒在地上伤了脚,还被赶回了家。”

    “我来是想让她给我娘道歉!”

    “只要她道了歉,今日的事情,我便不追究,否则我决不轻易算了!”

    “夫人。”夏侍郎头疼地看了一眼夏大夫人。

    “你敢让我跟她道歉试试?”本来哭哭啼啼的夏大夫人突然面色一变,变得强硬无比。

    “这事本来就是她的错,无缘无故的,来探什么病?我让她来了吗?让我在其他夫人面前丢尽脸面,我不该赶她走吗?”

    “夏昀,今日正好大家当着面把话清楚了,这门低贱的亲戚,我受够了!”

    “以后我不想他们再来这夏府!”

    “你若不同意,那就有他们没我!”

    夏侍郎额头突突跳,只恨不得甩夏大夫人两耳瓜,再让她滚!

    可夏大夫人身后有楚家,他得罪不起!

    “大姐。”夏侍郎抱歉地看向江大夫人,“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要不你带着之夏先回去,有什么事改明儿再好吗?”

    江大夫人心中一阵失望。

    她是夏家长女,家中出事,她义无反关担起责任。

    刚开始时,几个弟弟都非常感激她,甚至对她心生愧疚,觉得亏歉了她。

    可随着夏老太爷去世,几个弟弟分别娶了几家高门大户的姐后,一切慢慢开始变了。

    她不再是他们感激的对象,反而成了他们让人嘲笑的对象。

    他们开始疏远她和江家,除了理所当然的伸拿银子外,其他时候能不往来都不往来。

    可江大夫人一直记得自己是夏家的长女。

    夏家的这些老爷们,是她一母同袍的亲弟弟们。

    她有责任护着他们,让他们平平安安的,日后九泉之下见到去世的爹娘,她也好有个交待。

    所以明知夏家对她和江家明显的嫌弃,她还是尽力维持两家的关系,默默接受那些羞辱。

    可现在,她真的失望了。

    夏大夫人看向江侍郎,“大弟,你真的要赶我们母子走吧?”

    江侍郎不敢看她的眼睛,面色微红,神情闪躲,“大姐,就当是我的错,日后我给你道歉。”

    江大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眸中的失望之情。

    她理了理弄乱的衣裙,对着江之夏平静道:“之夏,我们走吧。”

    江之夏没动,看向夏侍郎,“大舅舅,我和阿娘现在可以走。但我希望大舅舅不要后悔您的决定。”

    江侍郎咳了一声,“有什么误会过两再。”

    江之夏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上前搀扶住江大夫人。

    两母子相携着,以决然地姿态走出夏府。

    “阿娘。”

    “嗯?”

    “儿子要做个不孝子了。”

    知子莫若母。

    “阿娘明白,这门亲戚,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