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五、阿殊:他好像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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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殊先去了街上,他学着之前叶渺给他弄的伪装,将银发绑成辫子,用布包好,戴上斗笠,不过他没有穿女装。

    此时正是他伤人后的头七,死的那些人,是花夕城里的普通百姓,满城似乎都挂起了白幡,相识的不相识的,都抹泪相送,一片凄凄惨惨。

    风声隐约送来扶灵人的哭声,因为隔的远,声音不大,却像钝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割着阿殊的心脏。

    他捂着胸口,觉得那里有些难受,跟何姐姐回避他、他离开宝儿不一样的难受。

    其实他没打算真的离开宝儿,他知道宝儿肯定想和他一起玩,他只是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没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耳边响起叶渺跟他的话,“阿殊,无缘无故杀人是不对的。”

    所以他真的做错了吗?

    阿殊站了好一会,看着那些送丧的人出了城,他双脚不知不觉跟着走了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变得灰蒙蒙,那些人在一处林子里的空地前停下,有道士模样的人一阵念念有词,接着阿殊看到棺木缓缓放入早已挖好的大坑里,于是哭声更甚,他甚至看到有个中年妇人哭晕过去。

    带着春日湿润气息的泥土被铁锹高高扬起,跌落在棺木上,不过片刻的时间,那棺木被泥土完全掩盖,同时形成了一个土堆,并被弄得结结实实,然后在前面竖起了一块石碑。

    阿殊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只知道刚刚晕倒的妇人醒来后抱着那块石碑哭得撕心裂肺,直到后来被几个差不多岁数的妇人抹着眼泪劝走了。

    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泉下有知、节哀顺变、入土为安什么的。

    很快,送丧的人都走了,只留下那孤零零的土堆,还有那块石碑。

    阿殊走过去,蹲在那石碑前,那上面还留着那妇人的泪水。阿殊伸出苍白的指碰了碰,然后放到嘴里舔了舔,又苦又涩,跟他的心一样。

    也不知蹲了多久,阿殊双腿发麻,肚子咕咕叫,他扶着石碑站起来,那上面妇人留下的泪水早已经干涸。

    这时天色不早了,阿殊知道他该回去了,可双脚却不知怎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是去往他从到大都待在那里的宅子的路。

    快天黑的时候,阿殊穿过他和宝儿时常玩耍的林子,穿过后面一片竹林,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他居住的宅子前。

    门前静悄悄的,只有远处虫鸣声不断,屋檐下点着的两盏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他推门进去,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同往常一样,没有人替他开门,这门也从来不会从里面闩上。

    里面昏昏暗暗,偶有几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亭台楼角影影绰绰,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突然间,四周火把轰的一下亮起,那些亭台楼角瞬间变得清晰可见。

    脚步声纷踏而至,阿殊眯着眼望过去,上官武自一群人中走出来,火把在他脸上跳跃,衬得那双眸子异常光亮。看到阿殊,他的脸上浮现出奇特的笑容。

    “四弟,这几天去哪了,让三哥我一阵好找。”

    “找我有事吗?”阿殊问。

    “外面出了点事,我担心你的安全,”上官武状似无意道:“从哪回来的?这几天是谁收留了你?告诉我,我好去多谢人家。”

    “不用了。”阿殊着往自己屋子走去,却被持火把的人拦住。

    他们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恐惧,都在抖,却硬撑着拦在他面前。

    “四弟,你要是不清楚,我可不能让你进去,我不能让上官家的人,被人不懂礼数。”上官武带着冷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阿殊没有回头,月光般的银发被夜风吹的轻轻飘起,闪烁着盈盈光芒。

    灰蓝色的眸子,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人,看得那人双腿打颤,苍白的唇轻启,却是对上官武的。

    “你只要怕我的人,我都可以制成玩具,那这些人,我也可以把他们都制成玩具吗?”

    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后面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

    “既然四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客气了!”

    大笑的声音下一秒变得阴沉无比,“抓起来!”

    “是,三老爷!”

    另一边,无影堂的人正在向叶渺和程烁汇报这几天他们打探到的消息。

    “起因是祁先生的朋友。”祁先生便是祁文。

    “祁先生被放回去之后,先前他联系过的朋友不放心,偷偷去看他,结果被上官武的人抓住了。”

    “威逼利诱严刑拷打之下,他的朋友出祁先生曾找他了解科考的事情,并无意透露,同祁先生随行的人里,有一对夫妇和一个不到三岁的孩。”

    “属下猜想,上官武大概是从这点猜出世子爷和长公主的身份。”

    “还有宋凝儿。”叶渺道:“其他人可能不认识宋凝儿,但我一定认识。上官武故意将宋凝儿弄出来,就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

    现在上官武基本是完全确定了,因为那天宋凝儿出来后,她下意识的反应明了一切。

    至于祁文再次被关起来,大概是为了走漏风声。

    如此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辛苦了,下去休息。”程烁道。

    “是,世子爷。”

    这人刚离开,田三回来了。

    “世子爷,长公主,阿殊被上官武抓住了。”

    他奉叶渺的命跟在阿殊后面,一路跟到那间宅子,亲眼看到上官武将阿殊包围抓住。

    田三自知他孤身一人不是上官武的对,连忙回来通风报信。

    “属下听到上官武喊他四弟,”田三道:“原来阿殊便是上官家那个神秘的私生子。”

    阿殊的玩具,上官武的尸阵,原来是这样。

    叶渺捏捏眉心,“既然阿殊是上官武的弟弟,又对他有用,想来不会伤害他。”

    田三欲言又止,“好像不是这样的。上官武一直逼问他和谁在一起,从哪里回来的!看那样子,若阿殊不告诉他,似乎不会善罢甘休!”

    叶渺张张嘴,“依你的猜测,上官武会对阿殊用刑!?”

    “从属下见到听到判断,极有可能。”

    “阿殊哥哥!”隔壁屋子里突然响起宝儿的哭声,“阿殊哥哥!”

    叶渺连忙跑过去,只见本来已经睡了的宝儿,此时正穿着单衣,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看到叶渺进来,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殊哥哥!阿娘,宝儿要阿殊哥哥!阿娘!”

    一声声,哭得叶渺心都碎了。

    她红着眼将宝儿搂在怀里,“宝儿不要哭,阿娘带你去找阿殊哥哥。”

    噗!

    一口鲜血从阿殊的嘴里喷出,苍白的唇染上血,无端增添几分妖艳。

    阿殊倒在地上,浑身因为疼痛而痉挛。

    上官武俯下身,温柔地抚摸着他月光般的银发,轻哄道:“四弟,乖乖告诉三哥,和你一起的人在哪,这样三哥就不把你变成玩具,嗯?”

    原来这就是痛啊,原来痛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啊,那他的那些玩具,在死前,想必也是这么痛过。

    阿殊迷迷糊糊地想,何姐姐好像对了,他好像是错了。

    这十几年,都是错。

    阿殊叹口气,闭上眼。

    头上传来剧痛,上官武见他油盐不进,轻柔抚摸的突然大力地扯住他的头发。

    “上官殊,你可知道从你生下来起,你就该死了吗?要不是我开口替你求情,你能活到今天!?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对我!?”

    原来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啊,阿殊闭着眼,不言不语。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因为控尸术!但是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你没有任何价值了,所以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乖乖交代,否则,我立马将你变成尸体!”

    阿殊依然闭着眼,仿若已经睡着了一般,将上官武气的脸色铁青。

    “三老爷!”属下道:“现在怎么办?”

    “先关着!明天将消息散出去,用他做诱饵,等那些人自投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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