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迷惑行为大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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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快到了。

    而布朗宁家的父母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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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天天,我怎样怎样，大教授还不是和自己的女学生眉来眼去？”

    “一派胡言，我可没像某人那样,一天到晚热衷于混迹各种色|情场所”

    “都了我那是给朋友看场子！看场子！”

    “哦，那我下次深夜十一点也去南区的酒吧给朋友‘看场子’。”

    “你不许去！而且我不是深夜十一点去的，我只是晚上八点去了一趟——你又在搞四舍五入！”

    “呵，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和我又不一样！”

    “我怎么就和你不一样？你能蹦迪我不能？”

    “对！”

    “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才是吧？你看看、你看看——”

    客厅方向的争吵声更响了。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吵完？”

    洛莉探出脑袋，瞅了半晌，最终戳了戳挡在自己前方的巧克力色脑袋。

    “喂，喂，问你呢,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吵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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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森回头就是一口咬过去。

    “别戳我！我不叫喂！”

    “你才是,别戳我！喂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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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岁的一只和五岁的一只一如既往地打了一会儿，因为洛莉今天戴了爸爸送的橙色头花的原因,她没敢完全放开牙口——碍碍脚地保护着头花,于是打到一半就被洛森被击倒了。

    毕竟兄长比她大了两岁,还比她高。

    “傻了吧,傻了吧,谁让你戳我,略略略略。”

    被按在地板上扑腾的洛莉不甘示弱：“闭嘴，矮子！”

    七岁零三个月还没到一米的洛森：“”

    他愤怒了：“我会长高的！每个人的发育规律都不一样！”

    “到不了平均身高的矮子！”

    “我每天都喝牛奶！”

    “比我大两岁却只高一点点的矮子！”

    “那不是一点点！那是！！”

    “没有隔壁安娜高的矮子！”

    “蠢兔子才0高！我们的差距只有3！”

    “安娜昨天量身高时已经05了！”

    “”

    “矮子矮子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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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岁的洛莉朋友成功击沉了自己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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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意洋洋地打开对方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整理了一番差点就弄乱的爸爸送的橙色头花，再“哼”了一声表示胜利。

    被击沉的洛森抱起胳膊，一声不吭。

    身高问题是他永远的痛,从六岁开始,只要被爸爸妈妈带出去,总有乱七八糟的大人会指着洛森“这孩子也太矮了”“虽然但是,这孩子真的比其他孩子矮啊，是不是发育不好”“这孩子难道有哪里不正常”“这孩子也许是有什么病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虽然卡拉对此的回复一向是“你他妈才有病”，然后爸爸会一边“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脏话”一边温温和和地给对方递去脑科医院的名片。

    但洛森还是把那些大人的话都记住，并非常非常认真地思考过，自己因为“一辈子长不高”得抑郁症的可能性。

    就算爸爸有安抚过他，什么“每个孩都不同，你只是发育得比较慢，不要着急，将来还会抽条”

    但洛森才不信爸爸的鬼话，爸爸的个子明明高的像巨人，巨人怎么能理解矮子的痛苦，要知道他连做饭都要踩着板凳！

    他也有努力过宽慰自己了：什么“如果一辈子都长不高”，就可以练习弹跳能力，一辈子踢打魔鬼卡拉的膝盖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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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再如何，每次听到“隔壁安娜又长高啦”的消息，洛森都振奋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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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森不觉得那些需要去脑科医院的大人的话是对的，也很少去把自己与“全班最高的朋友”作比较——因为全班最高的朋友也没他聪明，归根到底整个学校的朋友都没他聪明，不管高矮洛森都能把他们带成自己的跟班——

    但唯独隔壁的安娜！

    他要比她高！

    他就要比她高！

    他绝不能容忍自己比她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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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为什么，这是严酷的宿敌战斗！！

    而且那家伙还特别挑食呢，不爱吃肥肉不爱吃鸡皮不爱吃吐司边为什么从不挑食的他却没她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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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快回答，刚刚的打架是我赢了，所以你有义务回答！”

    洛莉这次非常嚣张地戳了戳洛森耷拉下的肩膀：“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吵完？我饿了。”

    洛森有气无力地瞪着她。

    “你自己不会听啊，没耳朵吗。”

    五岁的妹妹理直气壮：“我听不懂，爸爸妈妈吵架时蹦出来的词总是特别高深，谁知道他们吵到哪儿了。喏，譬如这个哥，‘野男人’是什么意思？”

    过分聪明、已经熟读数本字典的洛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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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抹了把脸。

    并深深地对妹妹的启蒙教育感到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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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让你不要听爸妈吵架吗，莉莉。把板凳搬给我，我给你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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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朗宁家的父母关系不和睦，兄妹关系不和睦，母子关系也很不和睦——

    爸爸妈妈每隔几周就会吵架，他和莉莉每隔几天就会打架，他和卡拉每隔几时就会互相坑害。

    洛森每天都会有“为什么我们是一家呢”的疑问，但到最后，他还是每天踩上了自己的专属板凳，给妹妹、爸爸、总是醉醺醺回来的卡拉弄饭吃。

    洛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家子要让七岁的他学会操心做饭。

    而且，每次家庭关系不和睦时，布朗宁家的解决方法都很奇怪。

    尤其是父母吵架。

    这时候，洛森和洛莉会尽量往外跑，在外过夜，洛莉去朋友家里玩、洛森去安娜家里玩——因为父母总是吵着吵着就吵到了少儿不宜的地方——

    虽然洛森也仅仅是能听懂最表层的词汇，完全不懂其深层含义：但他已经能辨别出哪些是孩子不能听的“坏词”，并在那些坏词出现时第一时间捂住莉莉的耳朵。

    洛莉再踮脚捂住哥哥的耳朵，然后两只布朗宁一起哒哒哒躲出去，像组合在一起的螃蟹。

    父母吵架时永远注意不到哒哒哒躲出去的两只，别他们，父母吵架上头时连饭都可以不吃，最夸张的记录是他们吵着吵着就消失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卡拉从大洋彼岸打电话他们在度假，还给洛森发了一张抱着三只大白兔的度假照。

    洛森讨厌布朗宁家。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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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卡拉布朗宁，这种恶魔只要老实做给他零花钱的工具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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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混蛋从以前就”

    唔，卡拉开始翻旧账了，看来这场架还有的吵。

    洛森估计了一下时间长短，然后催促洛莉快吃——通常而言，在卡拉翻旧账后的五分钟，父母就会爆出一些孩子不能听的坏词了，而那就是他们必须逃出家门的时间。

    但洛莉兴趣缺缺地扒拉了一下自己饭盆里的水果麦片，还没出声，腕上的儿童表就亮了亮。

    “是捷克！捷克约我出去吃炸鸡！走啦哥！”

    ——她把勺子随一扔，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洛森甚至来不及问捷克是谁，是她幼儿园结交的朋友还是长笛兴趣班收服的跟班。

    捷克这个名字听上去是个男名啊。

    莉莉明明以前不和男生玩的。

    洛森只来得及拽住她的马尾辫给她套了毛线帽，嘱咐“入夜后表联系我”——一心炸鸡的洛莉就彻底窜出了门。

    洛森其实也有点想窜出门，与炸鸡一比，饭盆里的酸奶拌水果麦片索然无味。

    但他上个月、这个月、下个月的零花钱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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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怪安娜那个麻烦精，谁让她这个月过生日，还看上了那条街最贵的抱抱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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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森叹了口气，十分忧郁地滚回了自己的板凳旁，抱起了自己的饭盆，开始吃酸奶拌麦片。

    哼。

    他诅咒对门那个满脑子抱抱熊的蠢货迟早被熊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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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到晚鬼混，永远不知道回家，你看看，这——”

    坐在板凳上扒饭吃的洛森骤然一惊。

    争吵声以一种非常不详的速度逼近了。

    怎么回事？

    还没能做出“今日战局在向我的位置转移”的判断，洛森的退路就被堵住了。

    从厨房通往客厅、能够咕噜噜滚出家门外的路线由逼近的父母一左一右，完全堵截。

    怒气上头的爸爸：“儿子才七岁，你自己看看，你天天顾着在外面玩，就让他待在家吃什么？速食麦片？冷酸奶？”

    洛森不禁抱紧了自己的饭盆。

    怒气上头的妈妈：“哦，那他倒是别吃啊？！”

    罢“啪”地夺走了洛森的饭盆。

    更加火大的爸爸：“是啊，是啊，那就直接饿死你儿子——”

    罢“哐”地把洛森的饭盆扔在桌上。

    特别火大的妈妈：“饿死他！饿死他活该！就饿死他！”

    罢“唰”地把洛森的饭盆丢进了垃圾桶。

    “像你这种不负责任的女人，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了一次圣诞餐厅预约和你——”

    “你这混蛋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半天，不就是为了提前邀请我约会吗，去就去啊！”

    “呵，谁怕谁。”

    罢两个大人就怒气冲冲地去高级餐厅吃饭了，卡拉还骂骂咧咧地要刷爆对方的信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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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凳上的洛森：“”

    板凳上的洛森看看垃圾桶，又看看垃圾桶里，自己的饭盆。

    板凳上的洛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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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点想“哇”地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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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仔细思索一番，觉得非常不帅气，于是忍了忍，擦擦脸，弯腰捡起垃圾桶里的饭盆，把它放进厨房的水池里清洗——

    又对着镜子，非常、非常用力地揉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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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七岁的安娜贝尔正沉迷寒假作业，但她再次被打断了。

    旋开门把一看，是邻居家的竹马。

    抱着一只洗干净的饭盆。

    眼眶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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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写作业呢，怎么啦？”

    “”

    “喂。又来要饭？还是找我玩？”

    “”

    “你吱一声嘛。”

    “”

    “好啦，好啦，别往我肩膀这里拱知道叔叔阿姨又吵架了别拱都让你别拱了！给我立正！站好！”

    “”

    “”

    两只沉默了一会儿。

    被禁止拱兔子的洛森扁着嘴。

    好半晌，对着他过分红肿的眼眶，安娜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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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种一顿不吃就委屈的泥巴脑袋，实在很麻烦。算了，看在今天是圣诞节的份上炸鸡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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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成目的的洛森心里立刻开始眉飞色舞仰天大笑。

    但他面上继续保持十分之二十的委屈，细细地“嗯”了一声。

    安娜：“进来吧，进来吧，我立刻叫外卖再要一杯冰可乐好了，别哭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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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已经坐上车的父母：

    “嘶，差点忘了，洛森还没我回去一趟，给他留点零花钱。”

    “不用，你儿子天赋异禀，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