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同居日常五十三
同居日常五十三
数日后,法师塔第9层,异人生物监牢
德鲁拉根三世想要睡觉。
可对面的女人存在感太强,他完全无法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假装睡眠,尽管他能够用鳞片合上自己的眼睑。
“你想要什么?”
他开口,话时夹杂的低低龙鸣被特殊的墙壁吞没,这让他鲜明分辨出自己的喉咙有多干涩:“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监牢外,兀自站立的女人不话。
龙叹息一声,张开眼睑。
——平心而论,那是个很美的女人。
套裙下的腿像娇嫩的柳叶,法袍都遮不住她白皙的皮肤。
而那头披在身后的红发,绚烂又浓郁,仿佛一束盛开的月季。
仿若曾盛开在某座棺材上的月季。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龙对她重复:“我已一无所有。”
红发女人看着它,冰冷的琥珀色让龙想起她的父亲。
“我并不打算向你索求什么。”
良久后,她开口:“我只是来看看你,和你些话。”
哈。
“用这样的眼神?”
用和德里克一模一样的、冷漠至极的眼神——
“用这样的眼神。”
女法师抽出法杖轻点了几下,虚空中浮现了一份精致的下午茶。
她就站在那儿伸拿过了一只香橙味的蛋糕,口口地咬起来——神情冷漠又平静。
如果这不是暗无天日的异人生物监牢,德鲁拉根真的会以为,她是冷着一张脸在抱着零食挑选电影院外的宣传海报,而自己仅仅是坐在透明窗口后的售票员。
探监时对着一头邪龙吃纸杯蛋糕,这明明就是不太符合礼仪的行为。
但女法师做得天经地义,她的举止不再充满发条娃娃那样的僵硬——就好像,站在这里吃甜品,完全合乎礼仪。
只要是她自己做出的行为就合乎礼仪,只要是她自己珍爱的东西就能超越规矩。
家主是我,我的姓氏如何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统治者是我,我想与哪个种族的谁在一起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在塔尖的就踹到塔底,试图重新爬回来的就烧成灰烬。
这太奇怪了。
明明就是德里克的眼神。
她却比德里克还要自信。
女法师又咬了一口蛋糕。她含糊:“我和你之间,也不需要什么有温度的眼神吧。”
哈。
“的也是。”龙低低回应,“那么,你是以怎样的身份来看我?又想些什么?”
“以斯威特家主的身份。”女法师高傲仰起的脖颈如同天鹅,虽然她站着吃蛋糕的架势一点都不高傲:“想和你谈谈森林,与精灵。”
龙忍不住放大了吐息中的龙鸣。
刻满法咒的墙壁再次将其吞没。
可龙鸣是无法完全消失的,那能令所有渺生物感到战栗的震动依旧透过牢笼传递了过来——
女法师没有波动,她只是咽下最后一块蛋糕,魔法简单洗去套表面的食物残渣,将它们交叠在一起。
那是副暗红色的丝质套,套上的花纹繁复无比。
与香橙味的蛋糕格格不入。
“这不可能,”龙惊怒交加,“我的契约还在,德里克他没有死,你的上也没有那枚红宝石戒指——”
“你的契约在我上。德里克斯威特也在我上。至于那枚红宝石戒指”
女法师摘掉左套,冲他晃了晃中指上那圈幽绿色的环。
做这个动作时她的眉眼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就重新冰冷下去。
“除了这枚,我不想再戴别的。”
她冷冷地:“而家主的地位,并不会由一枚丑陋的破戒指决定。由我决定。”
惊讶感升起,龙的愤怒慢慢降下去。
“我以为”
“你以为?”
“你会第一时间杀了他。”
“哦。”
女法师点头:“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打算。留着他与海伦娜的命,都会对我的统治权造成威胁。按照我从接受的教育,杀死他们才是最佳选择——如果可以的话,过程再延长一点,方式再痛苦一点——最好,能痛苦到足够我发泄被他们折磨出的怨气。”
但既然,她这些话时的表情这么平静。
“你并不会杀了他们。”
“我当然不会杀了他们。”
女法师平静地:“洛森布朗宁眼中的我是个甜美善良的女孩,不是会虐|杀亲生父母的变|态。”
哼。
龙想冷笑,但他忍住了。
“他不会介意。”
“我知道,但我会介意。”女法师绕绕指:“况且,‘虐|杀上代斯威特夫妇’得到的利益并不足以抵消‘可能被布朗宁讨厌’的代价。”
“这还真是,斯威特式的标准回答。”
“谢谢。”
“既然你不打算杀了斯威特夫妇,那又要怎样正式成为家主,又要怎样避免他们的——”
“海伦娜很好解决。”女法师漠然道,眼神再次飘向半空中那只摆满甜点的银盘,“一个有点段的女学徒,除非她成为法师,否则绝不可能逃出我里。可惜,她早就把自己的智慧转化成上不了台面的阴毒段、惯于享受声色犬马的奢靡——即便作为学徒的寿命将近,她也无法潜下心重新学习。”
到这里,她突然露出了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
“海伦娜斯威特会在一个遥远平静的地方颐养天年。再没有魔法,再没有魔药,再没有学徒或法师——当然,我会定期给她足够挥霍的金钱——只是,失去魔法的她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出现皱纹,恢复与她年龄相匹配的容颜。”
作为一个野心勃勃的美丽女人,让她平静且老迈地活着,比死去还要痛苦。
龙也明白这一点。他低低地:“你果然很恶毒。”
女法师点头:“当然,你以为我是谁的女儿?”
“你总不能也这么对待德里克。他依旧是个强大的法师。”
女法师收起了笑容。
“那也与你无关。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森林,与精灵。”
她不想提德里克。
是因为太过敏|感,还是依旧举棋不定?
“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
龙转过头,鳞片带着薄怒开合:“关于森林与精灵,你应该有更合适的咨询对象。找一头被关在监牢、等待处死的龙做什么?”
女法师沉默了。
背对着她的龙想,待会自己等到的答案也许是“我不想让他知道”、也许是“斯威特家族的事和他无关”,也许是“他不需要理睬阴暗人类的种种权谋算计”——
但女法师却突然冷哼一声。
“他在沉迷研究。”
她阴阳怪气地,一把拿走银盘上洒满乳白色糖粉的甜甜圈,张嘴就是啊呜一口:“可没空搭理我。”
龙:“”
龙:“你们吵架了?”
“和你没关系。”
龙:“你为什么吃这么多甜品?”
“和你没关系。”
龙:“你为什么非要站着吃?既然能变出下午茶,应该也能变出扶椅。”
女法师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羞恼——但她很快就用恶狠狠咬甜甜圈的表情遮掩了过去,眼神重归冷淡。
“和你没关系。”她,“我想与你谈的是森林,与精灵。德鲁拉根,你知道,我拥有左右你判决的权力。”
“我了我知道不多”
“血脉,与命运。他亲口,这东西是从你的梦里窥见的。你也是现存最古老的异人生物。”
龙陷入沉默。
是啊是啊原来是这个。
“你问这个做什么?”
德鲁拉根依旧选择背对女法师,不愿回头。
但它看着监牢墙壁上的魔纹,竖起的鳞片缓缓平复下去,就连扬起的龙尾都渐渐垂下,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血脉,与命运。”
它沉沉地:“你不需要打听这个。你是已经战胜它的胜者。”
既然她发自内心要修改整个斯威特家族的统治,既然她决定再也不憎恨诅咒自己的双亲,既然她成了一个即便站在监牢外都能自然吃起自己爱吃的食物的斯威特。
这位美丽、强大而自信的女法师明明也从血腥与淤泥中长大。
她,明明就比曾经的它,要更加
“我不明白。”
女法师眼神闪动:“这东西只在异人生物中口口相传,这么多个月,我翻遍了斯威特藏书室,却找不到任何资料而它曾经差点杀死了他。我来找你咨询这个,只是为了准备针对这东西的魔法,彻底烧了它。”
哈。
她要烧了血脉与命运。
仅仅是因为“差点杀死”了那只精灵吗?
龙想笑。
事实上,它也的确笑出了声,沉郁的龙鸣伴随着监牢上不断闪动的魔纹一起。
“你知道你在向什么东西宣战吗?”
你知道你已经奇迹般赢了它,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战胜它的法师贵族吗?
战胜了野心。
战胜了扭曲。
战胜了那些滚动在金币与法杖之间的**。
战胜了每一代斯威特的命运,战胜了所有鲜血淋漓、肮脏腐臭的结局。
人类愚蠢的人类
他们总把弄权者捧为高贵,把阴谋者捧成胜者,把者捧上王座。
愚蠢至极。
德鲁拉根三世为斯威特家族服务的数年里,见过太多太多。
法师贵族的世界,远不止一个海伦娜,她只恰好是最美最扭曲的罢了。
法师贵族的世界,也远不止一个德里克,他只恰好是最显赫最强的。
冷血好像成了天经地义,恶毒也被解释为某种常理,不择段的处事方式更是被奉为经典。
贵族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我们就是这么针对彼此的。
只有这样,才能更强大,拥有更多更多的
邪龙嗤之以鼻。
它心想,这帮愚蠢肮脏的虫子,比真正吃过人、毁灭城池的自己还要恶心。
强大?
别开玩笑了,它甚至懒得杀死他们,因为这些生物臭水沟般的心脏会弄脏它的爪牙。
而曾让邪龙万分羞愤、恼火、不得不承认其真正强大的,是某只绝不服输的精灵
但,那只精灵却这么。
我远没有我的宿敌强大。
邪龙第一次见到他露出那样的表情:你知道吗,我见过爱、自由与许多美好。我总有许多亲人与朋友。
而她从未见过,拥有的太少太少,却能直接长成世间一切美好的代表。
我费劲心力偷窃月亮。
她却能直接点燃太阳。
——曾经,德鲁拉根从不相信。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会诞生那么一个奇迹般的人类,但那个人类绝不可能姓斯威特。
斯威特斯威特满溢罪恶的沼泽怎么可能真正开出让精灵倾心的红月季呢?
他只是挂上了可笑的滤镜,用些好词形容那个冷酷恶毒的女孩罢了。
没谁能比得上那只精灵的强大。
德鲁拉根曾以为。
“你的对,血脉与命运,它们究竟带来什么,会影响什么,我不知道。”
女法师的语气依旧那么冷漠,尽管她此时正在摄入无比甜蜜的甜甜圈,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与“甜”沾不上边:
“但无所谓,我只需要知道,它伤了他。那我就会烧了它。”
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人类。
“也许,就像你在心里所嘲笑的那样,这么宣言的我不知天高地厚。”
隔着套与白色糖霜,女法师的目光再次落到左中指上:“但如今的我能够烧毁异兽。我不信有什么能比异兽更强大。异兽比血脉与命运强大,那么,我一定能烧毁它。”
——但是,如果,那天,森林边缘,没有这个斯威特。
龙的吐息也随着自己的鳞片一起平复。
它不再发出龙鸣,也许是疲惫,也许是终于放弃。
龙的眼睛曾切实看到过那天,所有。
就像它曾切实看到那只女精灵被藤蔓绞碎、化为一团血肉的所有。
这个斯威特。
她唯一的亲人与唯一的朋友奇迹般拖延了它的脚步。
她让曾经世上最强大的火焰法师连一片叶子都点不到。
她明明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路都走不稳。
于是,她一次次爬近池塘,又一次次被异兽抽远。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甚至没有那只女精灵临死时万般后悔不舍的喃喃。
琥珀色的眼睛,仿佛也燃着火焰。
爬在地上,一言不发,被抽远多少次就重新靠近多少次,固执又顽强,像是年少的她与一道并不困难的题目反复战斗。
而最终,她与异兽的厮杀——绝不报任何侥幸,绝没有任何留,异兽势要撕碎她,她势要烧毁它——他们势均力敌——又真真切切的,要把双方置之死地。
白色的,无比璀璨炽烈的火焰。
燃烧的是她的家徽、她的法杖、甚至她的生命——可是,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贵族姐,为什么学会了那样疯狂、无底线的拼命方法?
如果她懂得权衡之道,就不会亲自来到森林。
如果她使用阴谋算计,就不会亲自靠近异兽。
她太不像是一个斯威特姓的贵族。
可偏偏,又创造、掌握了那么强大的火。
龙不知道这原因。
它不知道有一道简单题目都需要通宵琢磨的法师,也不知道有实在无法理解规律、便笨拙地把数千种咒语全部背下来的法师。
没有卓绝的天赋,便用时间用精力用自己能尽力的每一处——
她毕竟从不是天选之子。
它不知道,那道白焰,花了她多少个噩梦、多少次废寝忘食,又出于多么偏执的自尊心。
她必须学会拼命。
即使没有斯威特的天赋,也要维持斯威特的荣耀。
即使烧毁斯威特的荣耀,也要保护最珍爱的布朗熊。
于是,多年后,龙亲眼看到,那样一个奇迹般的斯威特。
没有她,没谁能靠近那头异兽。
没有她,没谁能唤醒那只精灵。
她的血落在地上,土地都会燃烧起来吧。
我的宿敌,远比我强大。
她竟然战胜了异兽。
竟然还战胜了恶意。
所以,荆棘与藤蔓,都成为拱卫这位国王的骑士。
血脉,与命运。
被关进法师塔时,德鲁拉根三世听见,泽奥西斯法师低低的感慨。
“布朗宁家族到这一代终于挣脱了。洛森卡拉会很开心的。”
是吗?
因为那只奇迹般的精灵?
龙知道,不是的。
最强大的那位布朗宁也知道,不是的。
是因为他更加、更加强大的宿敌。
她为他抵挡了来自法师的干扰,为他招来了最好的朋友与亲人,还成为了把他拉出恶意的那只。
布朗宁家族无法逃离的命运,是因为这个奇迹般的斯威特,才彻底挣断。
而斯威特家族永恒残忍的命运
“我不知道你还想试探我什么。”
女法师吃完了甜甜圈,她实在受不了龙背对墙壁慢吞吞的腔调:“我绝不会虐待德里克、也不会残杀他,我会找到一个更麻烦更曲折更妥帖的方式处理他,因为斯威特的家族段会招致我未婚夫的反感——”
她翻了个白眼:“这样保证总行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斯威特从不践踏承诺,我和那个惯爱谎的布朗宁可不同。”
龙想笑。
笑它自己,原来连这个脆弱的人类都比不过。
但它笑不出声。
果然是他无比强大的宿敌吗,就连邪龙都会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可笑,可悲。
“我与德里克,并没有那样牢固的感情。这样试探你,只是想知道别的。”
“哼,既然我回答了你,现在该告诉我,血脉与命运是什么东西了吧?”
不需要。
你真的不需要知晓,它已是你的下败将。
龙吐出一口叹息。它觉得自己好像吐出了几百年来一直含在喉咙里的东西。
“比起那个,我想送您一件礼物。作为让我真正看见另一个可能性的礼物。”
女法师用魔法洗去了套上甜甜圈的残渣,就像刚才洗去香橙蛋糕。
即使敏锐察觉了邪龙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她也不是很在乎。
——这是父亲契约的龙,又不是她的宠物。
她对驯养异人生物当坐骑没兴趣,家里已经养了一大头熊。
“我不需要。”女法师干脆地,“你被关在这里等死,能给我什么礼物?”
“我能给您一条信息。”
德鲁拉根三世扭过头,龙瞳古老又深刻。
“数年前。您的父亲德里克命令我栽他去森林,与精灵谈成一笔合作。”
“我已经知道了,这又有什么”
“那天,龙背上还有的您。”
龙:“那笔合作,是与精灵族的联姻。联姻对象,是当时的精灵圣子,洛森布朗宁。”
数时后,法师塔第92层,咒文记录迷宫
安娜贝尔斯威特从电梯里走出来,并顺脱下红套,略带嫌弃地把它们丢进电梯口的垃圾桶。
她拐了几个弯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对象。
整个92层都是一座由法术咒文记录石组成的迷宫,而那家伙就坐在最中心,在四面的墙壁写下各种各样的演算。
——玻璃窗透过澄清的月光,洒落在异兽结晶状的石角上,穿过栗色的长发,美得像一场梦。
他缓缓眨动着自己幽绿色的瞳孔,生长着菱形晶石的指不停演算出魔法的回路,荆棘与藤蔓在晶石上极快刻录出复杂的咒语与公式,但或许还及不上他大脑思考速度的十分之一。
安娜贝尔走近了,刻意把高跟鞋跺得很响。
哪怕这是月圆之夜,她也要和他发脾气的。
异兽:“”
荆棘微微收拢,藤蔓继续书写着咒文,而异兽抬起头。
安娜贝尔冷冰冰地:“你让我和那头邪龙聊天打发时间。我都和它聊了好几个时。”
而你还在沉迷研究。
异兽眨眨眼,向她伸出,似乎是打算用抱抱安抚。
安娜贝尔没领情,她弯腰脱掉了高跟鞋,然后赤着脚把高跟鞋扔到他的膝盖上。
“我站累了!站着和他聊了几时!”
异兽:“”
异兽拎起鞋,想了想,还是开口。
如今他这个状态已经能够正常用喉咙话了,就是不太顺畅。
“你可以,变把椅子,坐着和他聊。”
安娜贝尔的脸立刻红了。
“你好意思——你——要不是你——这几天——要不是你!!”
对哦。
坐姿对这几天的她很困难。
异兽露出恍然的神情,又朝她伸出。
安娜贝尔:“你干嘛!都了坐不下来了!”
“藤蔓。可以。垫着。”
“”
安娜贝尔有心再把袜子脱下来往他脸上扔,但仔细想想,这也太便宜他了。
于是她气鼓鼓地迎上他的臂。
许多枝叶温柔托起她,腰又被环着,果然不痛。
于是安娜贝尔气鼓鼓地坐在他怀里。
异兽歪歪头,用石角蹭了蹭她的脸颊,荆棘继续在记录石上划动。
“不是,别的,研究。我在,筹划,婚礼。”
“举行婚礼不需要创造几十个新魔法。”
“不是,普通,婚礼。精灵,森林,圣堂,要带你看的。还有,仪式”
嘁。
安娜贝尔硬邦邦地扭过头。
异兽的石角立刻追上来戳戳。
人类女孩带着热气的脸颊总是很好戳的。
“对了,到婚礼。我有礼物送给你,前段时间就在准备了你可以当作订婚礼物。”
异兽眨眨眼。
“你现在,连坐,都坐不下来。”
“闭嘴!不是那方面的礼物!”
安娜贝尔清清嗓子。
“过几天斯威特老宅要举行家族宴会。规模很大,主要是讨论我改姓的事我邀请你出席。”
“不想,去。不要,改姓。”
“喂!别不领情!那什么,也不是非常正式,你不喜欢会议的气氛可以不参加但是呃”
斯威特法师再次清清嗓子。颇为用力。
“贵族规矩,在社交界公布订婚总要有场舞会的。你不去我没有舞伴。”
异兽又眨了眨眼睛。
“可我,不会,交际舞。跳得,很差。”
“我可以先在家教你跳舞啦。很简单的,只要”
“可你现在,坐都,坐不下来。”
“教你跳舞!教你跳舞而已!没有别的事!闭嘴!再提这个就分!”
“”
异兽闭嘴了。
不仅闭嘴,他似乎还哑巴了。
安娜贝尔恼怒地踢打了一会儿他的膝盖,然后决心破坏他的袍角。
把未婚夫的法师袍揪得差不多后,她又咳嗽起来,抓住了他悄悄戳弄自己脸颊的石角。
她表情很凶,就像在森林时带着白焰抓他的角。
“还有,一件,订婚礼物。”
异兽:话不顺畅的是我,你结巴什么,蜜糖宝宝。
但为了不在婚礼前夕惨遭分,他还是选择闭嘴,静静地看着她。
安娜贝尔抓着异兽美丽的石角——这是右角,也是他曾经遭受伤害的右耳。
他曾经总是下意识避开那里,不肯让她触碰。
这情况在成为异兽、身体复原后才逐渐好转,但安娜贝尔能亲到那里的会依旧很少很少,意乱情迷的时候他都会侧过头——她知道,在洛森的潜意识里,这依旧是道丑陋的伤疤。
安娜贝尔一边抓着他的角,一边抽出了法杖。
异兽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姿态温顺又依赖,仿佛右角根本不是自己的要害,而她要拿着法杖对自己做什么都没关系。
养龙有什么意思,这只异兽岂不是比一万头邪龙可爱帅气
婚姻契约也比主仆契约更好吧
——这一代的斯威特家主突然这么想,心跳得更快了。
她不得不第三次清嗓子,压下脸颊的热度,对着他的右角点了点法杖,轻声念咒。
——一串古老的精灵语,无痛携刻在了异兽晶石右角的侧面。
它很美,笔触优雅圆滑,还随着月光闪烁浅淡的红光。
像一道长在角上的花纹。
“我查过了。”
安娜贝尔仰起头,骄傲又紧张:“*古精灵语*——这是安娜贝尔斯威特的释义。”
“你送给我的戒指内圈偷偷藏了你的名字。我也要把写着我名字的戒指套在这里。精灵的耳朵最重要所以,就这里啦。”
异兽不话。
安娜贝尔忐忑地摸了摸他的角。
“虽然我研究了挺久,也确认这道魔咒不会造成什么副作用呃,痛吗?要不我还是帮你抹掉”
“蜜糖宝宝。”
异兽打断她慌乱的话,一字一顿,神情认真:“你现在,坐都,坐不下来。”
“我不是了让你不准重复——”
“不如,不坐了。躺好。”
“喂等等,荆棘什么时候喂嘶混”
作者有话要: 今日法师迷惑行为大赏:
都怪你,坐都坐不下来!
嗯,那不坐了。
斯威特法师研究日志:不要在月圆之夜撩拨你的未婚夫,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