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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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

    康熙看着桌上的舆图蹙眉,胤礽递上温茶:“汗阿玛可是在担心前线战事?”

    康熙点头,反问:“此战你怎么看?”

    “我大清兵强马壮,更占据火器之利,皇伯父亦是领兵的好,加之此战汗阿玛早前便定下战术战略,汗阿玛英明神武,天佑我大清,定能”

    话没完,康熙抬止住:“旁人这么是为讨好朕,咱们父子之间就不必讲这些恭维之言了。你真实的想法。”

    胤礽一顿,觑着康熙的面色迟疑开口:“噶尔丹狼子野心,非是泛泛之辈,他能称霸草原,将准噶尔扩张到今日地步,足见他的能力。此次西征,汗阿玛原本准备了两路大军,又令盛京科尔沁东北驰援。方案本没有错。

    “问题是现在唯有裕亲王这路人马到达前线,简亲王并盛京的人马未能赶到,偏偏噶尔丹已经在对面安营扎寨,皇伯父不得不率先出战。儿臣这几日查看前线奏报,噶尔丹用大批骆驼围城驼城,这驼城的威力似乎不。儿臣担心”

    他担心此战会败。但这话出来恐惹康熙不悦,所以言至于此。

    康熙叹息,不一样。这个世界太多的不一样了。在他的世界里,西征噶尔丹哪里有这般艰难。然而事实如此,康熙能做的也就是把局面控制到最好。

    “败倒是不至于败,噶尔丹物资补给不如我们,便是拖,也能拖死他。只是若这般赢了战事,也算不得赢了。”

    康熙招让胤礽近前:“你觉得若补给见底,噶尔丹可会坐以待毙?”

    “不会。”

    “那你认为他会如何?”

    胤礽蹙眉思索:“谋求秘密潜逃。”

    康熙点头,指着舆图又问:“他若要逃,会从哪里逃?”

    胤礽仔细查看舆图,指在上头一一划过,最后落在一条河流之上:“儿臣以为该是这里。”

    康熙眼角含笑,颇觉欣慰。萨里克河,另一个世界,噶尔丹就是取道此处。

    见他这般表情,胤礽心头一喜:“儿臣得可对?”

    “对。朕也这么认为。”

    “那汗阿玛”

    “朕已传信裕亲王,让他派人在河岸埋伏。”

    康熙凝眉,该的他都已经传信告知,剩下只能看天意了。如今两方形势不同,兵马不同,炮火不同,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以目前的情形,康熙已经不抱希望此战能够大获全胜,只求能够截断噶尔丹的后路。

    另一个世界,战前他曾与胤礽在行宫分析过对战噶尔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甚至设想过如果噶尔丹逃离会是何等局面。有策妄阿拉布坦抄底噶尔丹老巢,准噶尔他必然回不去,只能在草原流亡。

    这么一个草原之王,只要活着就有旧部,且能拉拢许多追随者,便是流亡也是巨大威胁。所以最好能够避免这种情况。如何应对策妄可以之后再议,但噶尔丹必须死。

    胤礽伤势已好,挪回了自己屋里,但每日还是会过来与康熙一同用三餐,父子俩一起聊天话。京师的奏折不紧要的全由内阁处置,紧要的都送了过来。康熙按老路子让胤礽念读,又问他对策看法,随后才自己的批复,由胤礽代笔提上去。

    胤礽最初有些不安,皇父不在,太子监国,他也只是处置,不会直接落下朱笔。现在皇父在侧,更没有他朱笔批阅的道理。但康熙坚持,温声软语,耐心教导,让胤礽一点点褪去忐忑,如今父子俩相处随和了许多,有几分回到儿时之态。

    其实康熙病愈,胤礽伤势也好了,按理不去前线,就该回京。但康熙不提,胤礽犹豫了下,也没有提。他很喜欢在行宫这些日子的生活。

    父子俩就这般带着自己的心思又过了几日,前线传来新的战报。胤禔贪功冒进,佟国纲为救他中弹身亡,胤禔左臂受伤。

    康熙震怒,大发雷霆。随即下旨赞誉佟国纲护持大阿哥之功,恩赏佟家,又命人将佟国纲遗体送回京师厚葬,而胤禔则被勒令一同回京养伤。

    胤礽眸光微闪,眼中不经意露出几丝窃喜,转头对上康熙看过来的视线,心中一紧,忙低下头去。他这点动作,康熙尽收眼底,一字不言,暗暗叹气。

    军营。

    胤禔听着圣谕,脸色变幻不定,心一点点往下沉。此事他确实有错,可他也是为了寻求快点破局,如今大清与噶尔丹胶着,越打越僵持,总要想个法子。他若是成功了,便是大功一件。可惜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还搭上了佟国纲一条命。

    胤禔知道汗阿玛一定会生气。但汗阿玛让他为副将,其中深意他如何感知不到。以汗阿玛待他的心思,他本以为汗阿玛只会私下惩戒训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论汗阿玛私下罚得多重,他都扛着。只求汗阿玛在明面上帮他遮掩过去就行。

    可汗阿玛明旨赞誉佟国纲,明其为何而死,等同于将他的过错昭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是他贪功冒进,他不但直接站在了佟家的对立面,更在朝臣将士心中落下了负面的影响。他还怎么再走军中路线?往后又如何拉拢党羽?

    胤禔看了看自己臂上的伤,这伤并不严重。他是想留在军中的,留在军中还有戴罪立功的会,或可扳回一局。离开军营,他这次的过错会被直接定死在耻辱柱上。

    更何况行宫就在后方,此去京师可以取道行宫。若要养伤,行宫不是更方便?可汗阿玛令他回京养伤,甚至不提让他去行宫面见。他连当面请罪的会都没有。

    汗阿玛汗阿玛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最近对太子的过分亲近与纵容,以及对自己的雷霆段,势必会作为一个信号,传输给朝臣百官。而汗阿玛又知不知道这点?

    如果他知道,甚至他就是因此而故意为之

    胤禔想到这点,面色大变,摇摇欲坠。

    送走佟国纲的灵柩,又送走胤禔,福全大是松了口气。这两人,一个是皇帝舅舅,一个是皇帝长子,皆在他下出了事。福全一颗心都提了起来,本以为会受训斥,不定还要背黑锅。他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结果皇上半点罚他的意思都没有,只叮嘱他用心作战。

    福全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康熙的传信。他本是打算先困住噶尔丹,等简亲王的兵马到了之后再左右夹击,如今看来是不能了。他必须改变策略,重拳出击。

    ********

    行宫。

    自从圣谕发出,胤礽尤为高兴,每日的饭量都多了半碗。康熙无奈摇头,到底年少,虽极力控制,仍不免露出喜态。亏得如今在这里的人是自己,要换成是“他”,又是一项罪过。

    康熙看向胤礽:“听这两天你让人多挪了盆冰在屋里?”

    胤礽低下头:“是。”

    两个胤礽都一样的畏冷又畏热,只是另一个胤礽能为了盆冰跟他争执耍赖,而这个胤礽呢?自己不过问一句,他便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

    康熙又翻了遍记忆,发现“他”是真的不会教孩子。从始至终,“他”对胤礽所有的喜爱,最多的表现就是处处标榜胤礽尊贵的身份,大肆赏赐。私下又对胤礽要求甚高,过于严厉,事事管教。胤礽承受的“偏爱”沉重而压抑,长此以往,谁能受得住?也难怪胤礽后来会变了性子。

    康熙给胤礽夹了个丸子,轻声道:“夏日虽热,也不可贪凉,心身子。”

    见汗阿玛没有训斥,只有关爱,胤礽嘴角勾起:“儿臣知道了。”

    一顿饭吃完,康熙瞄了眼另一侧的奏折:“总这么送来送去也不是个事,也该回京了。”

    胤礽身形一僵,垂下眼眸。要回京了吗?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察觉出他的异样,康熙问道:“怎么了?”

    胤礽哪敢出自己真正的心思,只道:“无事。汗阿玛不等前线战果了吗?”

    “不等了。”

    康熙摇头,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看福全了。他在哪里都不影响。

    于是决定一下,奴才们便快速准备起来。七日后,御驾启銮。

    刚到京师,胤禔便来求见,一顿痛哭流涕,痛陈自己的过错。康熙没什么,只让他回东五所养伤。胤礽全程在场,暗自欢喜。养伤?胤禔的伤都好了,还养个屁。这摆明是汗阿玛不高兴,以养伤之名让他闲置呗。

    等胤禔一走,康熙转身就对上胤礽亮晶晶的眼眸,胤礽快速低头,可还是被康熙抓了个正着。胤礽神色忐忑:“汗阿玛,儿臣儿臣”

    “如此喜形于色,叫人一眼看破你的心思,在朕面前便也罢了,对上朝中那些老狐狸,你岂不是要吃亏?”

    胤礽顿住,汗阿玛的语气不像是怪罪于他,更像是教导他?

    康熙上前牵住他的,走到桌前坐下:“往后别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要学着隐藏自己的喜怒。不急,你还,才十六岁,慢慢来。”

    胤礽:!!!

    不是他的错觉,汗阿玛真的没怪他!而且十六岁,还?以往汗阿玛不都,你都十几岁了,长大了,身为太子该如何如何吗?

    胤礽正疑惑间,怀中又被康熙塞了个匣子。

    “汗阿玛,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胤礽一眼打开,里头全是银票,大大面值的都有,目测大约二十万两左右。

    康熙言道:“拿着吧。你如今用钱的地方多,长住东宫,又没个营生,还无额娘贴补帮衬,朕若不给你,你是不是想去收索额图的?”

    此话一出,胤礽面色大变,猛然站起来跪在地上,“儿臣知错。”

    他确实收了索额图一笔钱,数额正好二十万两。胤礽突然觉得中的匣子发烫,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起来吧。往后别再要了。你是太子,索额图虽出生赫舍里,与你有几分亲缘关系,却也是臣子。收受臣子贿赂,此例不能开。谁知道索额图的银子是怎么来的,他在外面又打着你的名头做些什么。”

    胤礽心跳得更快了,哪里敢起,但他也不敢辩驳,只能恭恭敬敬听训。康熙确实想要训他两句,如今不过是收点孝敬,不算什么。只是往后呢?这个头一开,后续就是不断的“孝敬”,指不定还会卖官鬻爵。

    可是见他这副模样,康熙动了动嘴唇,终归咽了下来,上前亲自将他扶起来:“罢了,下次别这样了。”

    “儿臣谨记汗阿玛教诲,只是这银子儿臣”

    话没完,康熙已道:“给你,你就收着。你得的赏赐虽多,但几乎都是不能变现的。中真正能用的银钱能有多少?拿着吧。”

    康熙坚决,胤礽点头应是。

    从乾清宫回来,胤礽捧着匣子,感觉重逾千斤。今日这短短半个时辰,他的心情宛如坐了几趟过山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可结果是好的。汗阿玛知道他窃喜大哥落难,没怪他。汗阿玛知道他收了索额图的银子,也没怪他。

    胤礽看着中的匣子,感觉一颗心都暖和起来。汗阿玛还是他的汗阿玛啊。汗阿玛真好。

    数日后,前线传来军报,噶尔丹以和谈为名诈逃,在萨里克河岸遭遇伏击,又有福全率兵围堵,噶尔丹补给告罄,突围不成,被福全射杀,砍下首级。

    消息传来之时,胤礽正在御书房,闻之大喜:“汗阿玛这下可放心了。”

    康熙面露笑意,却没有他这般欢快。噶尔丹死了,确实算一件喜事。可这一仗大清打得艰难啊,与另一个世界的局势完全无法比。

    康熙将随着军报一起来的,整合过的一份前线军需损耗递给胤礽。

    胤礽接过来,仔细看了,却没明白康熙的意思:“汗阿玛是觉得此次军需耗费过大?”

    “驼城难攻,噶尔丹占尽地利,我们想要破防必定要付出数倍代价。可倘若火器火炮够利,这代价便能缩。”

    胤礽蹙眉:“如今我大清所用红衣大炮、子母炮、佛朗炮均已达到顶尖水平,不比别国差。”

    “是不比别国差,却也没比别国好。若是能更进一步,远高于他国呢?”

    胤礽一顿。

    康熙转头看向他:“若火器火炮,朕倒是想到一个人。戴梓。”

    胤礽眼珠转了转:“汗阿玛是想用戴梓?”

    二十五年荷兰使臣来访,进贡蟠肠鸟枪,戴梓五天便仿制成功,质量半点不比荷兰进贡的差,康熙转反赠给荷兰,大大挫了荷兰的锐气。当时胤礽曾试探过康熙的意思,是否重用戴梓。康熙按下不表,胤礽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再未提过。

    对于这点,康熙更是怅然,这个胤礽就是太在乎“他”的想法了,什么都揣测着圣意来,胤礽是有用戴梓的心思的,可“他”暂时没有,胤礽便算了。就这么算了!

    戴梓啊,那可是戴梓!

    康熙心头大骂了“他”一顿,又递给胤礽几份奏折。皆是弹劾戴梓的,甚至指摘戴梓暗通东洋。

    胤礽面色微变:“汗阿玛,儿臣觉得此事恐有蹊跷。”

    他觉得戴梓不可能暗通东洋,但他算不准自己的态度,所以只蹊跷。康熙神色动了动,言道:“此弹劾是南怀仁幕后主导。”

    胤礽顿住。

    康熙又道:“南怀仁到底不是大清之人。前些年他对冲天炮夸夸其谈,更是冲天炮只有比利时能造。结果戴梓仅仅用八天就做了出来,他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所以汗阿玛觉得此事是南怀仁构陷?”

    康熙点头。

    “汗阿玛可以为戴梓平冤。”

    谁知康熙摇头:“不,朕明日早朝会提起此事,并且表示出要重罚戴梓,将其流放的意思。然后由你瞅准时站出来为戴梓话,请缨查明此案。朕会顺势将此事全权交给你处理。”

    胤礽大为震惊,连呼吸都漏了半拍。汗阿玛是想唱白脸,让他来唱这个红脸。到时候他为戴梓平冤,让戴梓免于流放,还得到重用,戴梓必定会对他感激涕零。以戴梓之才,极大可能在火器上有巨大突破,到时候这份功劳就全是他的。

    “汗阿玛,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你是储君,你也慢慢长大了,该临朝听政,也该有自己的心腹班底。”

    “可是儿臣”

    康熙抬止住他的话,继续道:“朕明日态度会坚决些,你要多跪请几次,不论朕如何恼怒,你都要表现出对戴梓的维护,能做到吗?”

    胤礽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点头:“儿臣能!”

    康熙眼睛微眯,嘴角上扬,“很好,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具体该如何做,如何。多思量思量,妥善组织言辞话术。务必将这场戏演得尽善尽美。”

    “是!”

    胤礽没发现他应承的语气带了两分颤抖,离开的步伐既激动又欢快。

    汗阿玛太好了,汗阿玛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玛!

    次日,康熙与胤礽按照计划,搭起台子,在朝会上唱起戏来。一顿吹啦弹奏,唱作念打,在康熙与胤礽的互相配合之下,这场戏在激烈的争执中落下帷幕。

    五日后,胤礽查明真相,为戴梓洗清罪名,又趁奏请成立武器所,让戴梓主持研究火器。康熙蹙眉,没有表态。胤礽又奏,康熙仍未表态。在胤礽第三次奏请后,康熙终于点头应允。

    至此,戴梓之事算是初步解决。

    御书房,康熙遣退所有人,翻出自己的秘密“计划书”,在戴梓与火器一项上打了个勾。其后还跟着牛痘与杂交水稻。

    在另一个世界,胤礽做出了许多东西,大部分康熙都不懂其中根底,但对于牛痘他是了解的。可以按照老路子,从牛身上取痘痂进行实验研发。

    杂交水稻因为刚种出来的时候效果过于惊人,他曾仔细询问过胤礽育种方法,更是了解胤礽用的是哪两种父本与母本。这个也能实验。

    只是如今已渐渐入秋,不是播种的好时节,杂交水稻得放一放,可以先弄牛痘。正好,胤礽已经处理完戴梓的案子,有时间了。按康熙的意思,戴梓代表火器,与牛痘、杂交水稻一起都是重中之重,其他诸如玻璃等物胤礽忙不过来可以交给别人,但这三样必须掌控在胤礽里。

    康熙将牛痘的研究策划书抽出来放在一边,打算等胤礽过来陪他用午膳的时候就交给胤礽去办。

    嗯,还得开几家铺子。总不能他一直给胤礽送钱吧。胤礽也会不好意思。还是要胤礽自己里有主导的银钱才行。所以直接给银钱不如给铺子。这点也不难,可以沿用另一个世界胤礽的方法。

    写到此处,康熙又看向另一页的人名。诸如唐十九胡长生等。这些都是胤礽的肱骨,他得寻会找找,最好是找个理由让胤礽自己发现。若这个世界的唐十九胡长生等人仍旧有才,倒是可以作为胤礽的班底。

    想到这里,康熙看向人名中的第一行第一个——陵光。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顺治。顺治去世之时,“他”也陪同太皇太后前往五台山,送了顺治最后一程。但顺治没有留下那些书籍。

    康熙神色凝重。胤礽与陵光做出来的许多东西都依托于这些书籍,康熙一直很好奇这些书籍的来源,但怎么查也查不到,这仿佛是个迷。康熙用过很多法子都没有结果,最后只能作罢。但这个世界居然没有。那么多书籍,一本都没有!这让康熙很是震惊。

    不过陵光倒是存在的。康熙从记忆中得知,陵光依旧跟在顺治身边长大,顺治临死前曾这孩子天资聪颖,却没有托孤于他。只留了个信物给陵光,让陵光若遇难事,可以带着信物去裕亲王府。更让“他”与福全承诺,若有一日陵光找上门,要他们援帮扶。

    康熙的关注点在“天资聪颖”这四个字上。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他都一知半解,若让他来弄,他只怕弄不出几样来。可陵光在这上头的资质是胤礽以及外邦先生们全都赞不绝口的。所以如果能找到陵光,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他,他未必不能从这些一知半解中寻摸到路子。

    陵光不是和尚,顺治死后,陵光按照顺治遗愿,脱离五台山在红尘游历,康熙知道他的户籍身份,做为帝王,天下虽大,可要定位找一个人,还不算太难。也就是花费的人力物力多一些而已。

    因此在这点上,康熙并不怎么担心。他现在担心的是儿子,除了胤礽,还有往下的三四五六七十等等。

    在这里,胤礽的兄弟关系并不好,本该与他一条心的老三,与他相处平平。老四倒是敬着他,也露出辅佐之意,但也仅仅如此,远不如另一个世界老四对胤礽的忠诚。倒是能够理解,毕竟另一个世界,老四可以是胤礽一教养长大的,这里可没有。

    唯一让康熙欣慰的是,如今孩子们年岁都不大,梦中那等诸子夺嫡的情形还未出现。甚至除了胤禔,就连老三老四都还没有明确的要争权的想法。这就是太子地位稳固的原因。

    康熙觉得,后续闹到兄弟反目,局面一发不可收拾,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态度暧昧,太子地位不稳。

    所以现在只需他坚定对太子的维护,让太子稳稳坐在储君之位上,其他儿子应该都会歇了心思。他再想点法子,多安排些兄弟互动,总归多多少少能让胤礽收获些兄弟情分,不至于真的成了个孤家寡人。而这些兄弟,日后也都可以成为胤礽的帮。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胤禔。

    康熙在本子上写下这个名字,心绪尤为复杂。这个世界,胤禔已露锋芒,更是几次与胤礽交锋,野心初显。好在经过查证,他身边没有燕燕这等人物,没有别人用心之人引导,他还没有做出那等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康熙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胤禔的问题,最终没忍心直接将其打落深渊,决定给予他一次会。

    他已经用各种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惠妃与明珠都不是蠢人,会做出明智的选择。让他们去劝胤禔,没有燕燕从中作梗,胤禔就算不甘心,在胤礽强势,地位固若金汤,不可撼动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憋着。

    康熙不求他能醒悟过来,对胤礽毕恭毕敬,只需他能一直憋下去就行。若他忍得了,便封个王爵,让他荣华富贵一生。若他忍不了,做出混账事来,自己也决不轻饶。

    放下笔,康熙揉了揉腕,看着本子上一条条代办事项露出苦笑。他都退位颐养天年多久了,居然还得重新爬起来操这份心,哎,好累。

    康熙转头,透过窗户看向天际。

    他又怀念起另一个世界的人了。胤礽,弘昭,弘暄,弘晞,扶云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不就是多喝了几杯吗?莫不是就这么喝死了?若他死了,胤礽该有多伤心?

    然而,康熙只怕怎么都没想到,他没死。非但没死,还被“他”给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