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实在没用?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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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篇报道已经刊出,后期素材也收集得差不多了,蒋青妍收拾行李同陈和王告辞。

    王非常舍不得:“蒋姐姐,你这就走了?不等李队回来了吗?”

    李邱川出长差,已经整整五天没有露面。后续将要多久,谁都不准。

    出发前李邱川只是交代:“严防死守,不准泄密。”这话是对着全队人员的,彼时蒋青妍在场,总感觉李邱川的目光飘向了她。

    直觉,蒋青妍觉得是同上次方旖的所谓线索有关。

    她有职业道德,即便有些好奇,但也什么都不问。不过问,是对案件最好的尊重。

    蒋青妍摆摆手:“我的前期工作已经完成,后面无需占用警队资源……但是可不要认为这样就能甩掉我,时不时地我会的叨扰你们——当然,我会履行相关手续……”

    王连忙摆手:“哪能呢?我们都喜欢你。”

    认真工作的蒋记者,又吃苦耐劳、又温柔漂亮,同严肃认真的李邱川还不同。

    李邱川是那种会让人忽略性别的人,而蒋青妍的性别就是她的优势。

    她擅长用女性的眼光角度、用女性特有的柔和笔调,将阴暗又残酷的案件,写得深刻却柔情。

    是一种不一样触人心弦。

    凤凰杂志关于他们的第一期报道登之前,部分同事还有些不屑。

    ——肯定又是一笔带过的假大空,这些年不乏来采访的杂志,都是蜻蜓点水的完成红色规定动作。

    一旦拿到杂志,就发现这个而蒋青妍是不一样的。

    篇幅极大但是又丝毫不显得累赘。她选择了三个真实发生的案件,将毒品的危害娓娓道来。

    笔调越是从容淡定,越是叫人看得瑟瑟发抖,恨不得将那贩卖的人员拉出来鞭泄愤。

    未成年的少女,为了一点毒资可以出卖色相,直到五毒俱全,毁掉的何止是一个人,更是一个家庭的悲剧;

    年轻的母亲,因为丈夫吸食,自己便也吸了。不仅这样,还将毒瘾遗传给了襁褓中的孩子,一个稚嫩的生命,从此被迫与这种物质牵绊一生;

    更有老年丧子的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恨恨道:就当我没有生过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儿子……还要连累别人……他有罪,我也有罪……

    蒋记者没有任何偏激的言论,却用三个故事,印证了人生的每个阶段都需要警惕这种危险物质。

    “现在,你还觉得它离我们远吗?”——文章的最后,蒋青妍抛出了她文章一开始就立在那儿的问题。

    一个反问句,结束了这片报道。

    王:“这是我看过最好的一篇报道。”

    蒋青妍不敢居功:“是因为这些案例,取自你们。”

    她挥手同王道别,接下去她还要继续写,两篇、三篇,最终在禁毒宣传日之前形成一个完成的合集。

    而现在,她可以暂时休息一下。蒋青妍得了空,特意去超市买了枝枝心心念念想要的猫钓鱼玩具,准备回家去。

    只是阳春巷的房子空空如也。

    蒋青妍挥了挥手,迎面扑来的空气有些许异样。仿佛少了点什么,仿佛又多了点什么?

    人气,少了的是人气。有人居住的房子,是热闹喧哗的人世间;

    多了灰尘,数日不住人,空间便会被尘埃入侵,大有鸠占鹊巢之势。

    蒋青妍掏出手机致电蒋冬平。

    彼时蒋冬平带着枝枝,不,是枝枝跟着方依婷在游乐园疯玩,上蹿下跳,宛如一只活泼的猴子。头发丝儿都能拧出汗珠,片刻不停歇。

    蒋冬平纯粹只是跟着而已。

    “你们去了哪里?”蒋青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妍啊。”蒋冬平闲闲的开口,“得了空就把房子扫下,把枝枝接回去……青春难得,我也是想要抓住岁月的尾巴……”

    ——

    蒋冬平想要抓住岁月的尾巴。

    枝枝和方依婷却经历着撕心裂肺的分离。

    “枝枝呀……”方依婷浑然不顾她高贵华丽的一身长裙,搂着枝枝不肯撒手。

    “阿婷啊……”枝枝也是哭得声嘶力竭,抱着方依婷的长裙下摆就将眼泪鼻涕都往上面蹭。

    蒋冬平叹了一口气:“要不,还是跟着阿平吧?不要见妈妈了……”

    蒋冬平是真心建议,绝对不是反话。

    枝枝立刻松开了方依婷,眼泪停就停,挂在脸颊上的也用手背狠狠地擦干净。

    “枝枝要妈妈。”

    翻脸无情的样子让情绪还在汹涌澎湃的方依婷一时接受不了。

    她,她,她怎么能这样?!

    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但是,那是枝枝啊。三岁的奶娃娃懂什么?方依婷又不忍心苛责。

    一时间方依婷脸上挺精彩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嚎还是应该怒?

    “枝枝呀。”方依婷有些委屈,“那你这是不要阿婷了吗?”

    枝枝咬咬下唇,回头又看了眼方依婷,还有她身后的足以淹没她的玩具——

    秘书露西的背脊已经被压弯了,她从没想到自己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连996的职场内卷都没有压弯的脊梁竟然是被玩具压弯的??

    枝枝转头,怯生生地看着蒋冬平:“阿平啊,不能一起吗?妈妈和阿婷为什么不能一起啊?”

    这还是个聪明的孩子,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蒋冬平无奈地摇摇头:“不行啊,还不到时候呢。”她。

    “为什么呢?时候是什么时候?过生日的时候吗?”十万个为什么。枝上线。

    这个问题,蒋冬平有些难以回答,为什么呢?当然是因为那个方旖实在是太没用了。

    “枝枝呀。”方依婷几乎是祈祷着环抱住枝枝,“枝枝呀,阿婷舍不得你呀,要是你走了,阿婷会哭的。”

    枝枝用手指擦掉方依婷脸上莫须有的眼泪,深情表白:“枝枝也舍不得阿婷。”

    “那么枝枝和阿婷在一起……”

    “不,我要妈妈。”枝枝断然拒绝。

    在大是大非面前,枝枝朋友很有原则,有原则得让人牙痒痒。

    方依婷很受伤,求助地望向蒋冬平。

    蒋冬平却只是把枝枝抱了起来,和煦地对她:“枝枝,和阿婷再见吧。”

    “阿婷再见。我放假了再来看你哦……”枝枝这时候已经全盘接受了。

    你看,真正接受不了的只有成年人。

    孩子,尤其心思单纯如枝枝,她其实很容易接受。

    现实是什么?巧克力冰淇淋和草莓冰淇淋的区别。草莓的好看,巧克力的好吃,怎么选,都不会错。

    所以——

    “我好想我妈妈!”枝枝自然而然搂上蒋冬平的脖颈,无尾熊抱抱的姿势,任由蒋冬平抱着她往楼上走去。

    原地,只留下伤心欲绝的方依婷……

    方依婷内心是绝望的:十数日的陪伴都是浮云?

    蒋冬平制止她这种想法:“婷婷,妍是亲生母亲。这种关系是不可替代。”

    况且,不过只是十余日的玩耍嬉戏,枝枝要是真的为了方依婷的玩具弃了蒋青妍,那才真是没良心。

    方依婷内心也是明白的。只是她情感上依旧无法接受。

    她们玩得那样好,笑嘻嘻拥在一起闹,她对枝枝几乎有求必应,她以为她已经入了枝枝的内心。

    夜深人静,也曾幻想,要是那两个的不成器,那么由她和蒋冬平代替她们,给枝枝一个完整的家——

    蒋冬平将方依婷的幻想扼杀在摇篮阶段。

    谁都不能替代蒋青妍。方依婷不能、蒋冬平也不能。

    方依婷现在的想法其实有些偏激了,她喜欢枝枝。可以,但是这种喜欢一定要有主次感。

    在枝枝这里,蒋青妍永远是主,所有人,都只能是次。

    稚子面前,母亲的地位不可动摇。

    “这就是所有婆媳矛盾的来源。”蒋冬平谆谆开解,伸手握住方依婷的手,“接受、理解、尊重、维护。”

    方依婷抹一下眼角,这次是真的有泪花。

    枝枝在母亲的怀抱里,这时候她谁都不会记得。

    车子里还堆着大包大包的玩具,都是方依婷的“心意”,枝枝听闻母亲已经在楼上等候,竟然一件都想不起带上去……

    方依婷吸吸鼻子,她克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学着接受。

    蒋冬平拍拍方依婷,示意她将驾驶位让出来。

    露西体贴地将二人世界留给她们俩,率先一步自行离开。

    豪华的迈巴赫同阳春巷格格不入,总是引来路人的侧目。

    方依婷不管不顾,仗着自己身材纤细,直接跨过了档位,也不准蒋冬平离开,硬是和蒋冬平挤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她仿照着枝枝的姿势,也搂着蒋冬平的脖颈,勒得她喘不过气。

    “你要补偿我。”她带雨梨花地着软糯的话,让人无法拒绝。

    “嗯。”

    “房子我一直空着,叫人收拾着,我们住回去。”

    “好。”

    “枝枝陪我还罢了,枝枝不在,你必须陪着我,一天二十四时,每时六十分钟。”

    “真霸道。”蒋冬平张嘴咬方依婷摩挲在她唇边的指尖,半晌,长长嘘了一口气,“带朋友,不觉得累?”

    方依婷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甘之如饴。”

    别的朋友她不知道,反正枝枝可省心了。老话重提,她是真不明白她们母女怎么舍得让枝枝这么就去幼儿园?

    每天送去幼儿园,看着枝枝背著书包往里走,方依婷也是一阵心碎,扒着学校操场栏杆的姿态像极了无尾熊。

    蒋冬平嘴角含笑,点点她的鼻尖:“好宝宝。”

    的不知道是方依婷,还是枝枝?

    蒋冬平只希望,那个方旖也有这份自觉心就好了。

    那个方旖呢?

    焦头烂额地处理完了积压许久的事务。

    钱建雄战战兢兢地提醒她:“咱和大少还对赌着呢。”

    方旖挑眉看看他:“我会输?”

    钱建雄苦着脸,不敢“会”。毕竟,梦巴黎顶套最近给方董包了,还不允许闲杂人员扰她——还是有些影响生意的。

    方旖冷笑两声,不予回复。

    她只是焦急的看看时间,最近太醉心工作,又是好几天没有见到蒋青妍了……

    作者有话要:马上,方旖就要见到枝枝啦。还挺期待的。

    期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