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一次不够
徐丽娟向来早起,早上六点半,方旖掐着时间给徐丽娟电话。
徐丽娟接到方旖的电话还有些奇怪:“今儿这么早?”
周末,徐丽娟本不用去蒋青妍那儿。
方旖:“您今儿受累,早点来把枝枝带了吧……”
徐丽娟更加好奇:“没问题,不过昨晚上发生了点什么吗?”
她想:昨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这不,旖姐儿从来不是大早上给她电话的……
方旖只觉得难堪,不愿提,只含糊道:“聊得有些晚……”
“嗐!”电话那头的徐丽娟猛地一拍大腿,她这个老人家许久不谈俩爱,都差点忘记年轻谈恋爱时候是怎样的天雷勾地火了。
徐丽娟挺开心的,她想:聊得有点晚——那肯定是把所有误会都明白了呗。那句广告词怎么的?联通你我,让爱生长。
肯定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有误会,有龃龉都是正常,区别就在于有人发生了误会就解开误会,有人发生了误会就藏着掖着。
徐丽娟其实挺反对方旖的做法的,明明做了那么多,但是不、不坦白,于是误会越积越深,最终不可化解。
爱嘛,就是应该在纸上、噙在嘴边。她那个五大三粗的准女婿钱建雄都懂得事情,偏偏这个七窍玲珑的方旖不懂?
徐丽娟挺高兴:“旖姐儿你们是不是和好了?妍姐儿,她都明白着呢……这下可好了,我们依姐呀,是可以抱着枝枝玩儿了……”
方旖的头顿时“嗡”的一声炸了,连话声音都有些悬:“您她领情着?您告诉她了?您……您怎么能告诉她呢!”
方旖一口气差点没在胸膛里憋死,千算万算,没算到白花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人精精。
她布置筹谋了那么久,抵不过蒋青妍一个晚上三两句的闲话。
徐丽娟这才反应过来:“啥?你没跟妍啊?那感情她是套我话呢?啧啧,这个妍!”
徐丽娟难以置信,她年纪一大把的老。江湖、老特工了,竟然栽在一个丫头片子的手里面?
“你不是妍最是天真善良的人,怎么?她套我话可是滴水不漏……”
徐丽娟埋怨方旖,是方旖的情报错误,才让她如此大意。
方旖苦笑:“那是从前……”
从前她天真善良,人什么,她信什么。至于现在……
“行了,看我出马。”徐丽娟眼睛一亮,计上心头,姜还是老的辣,你阿姨永远是你阿姨。
“放心,徐阿姨什么时候办坏过事情,你放心,我来。”徐丽娟不容方旖置喙,匆匆挂断了电话。
早上七点。徐丽娟开了蒋青妍家的房门。
枝枝在沙发上正跳着呢,一看到有人开门进来,又一看是徐阿姨,她立刻飞奔而出。
“徐阿姨!”枝枝扑到徐丽娟怀里就告状,“我妈妈是大懒胚,她不肯起来,我已经起来喝过水尿过尿啦……”
一边贬低蒋青妍,一边把自己夸了个遍。
“徐阿姨,我是不是有棒棒糖吃?”眼珠子黑亮黑亮,机灵劲儿怎么遮都遮不住。
徐丽娟心一软,她想,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娃娃的妈妈,怎么可能是个笨蛋嘛?看来,还是她轻敌了。
“行呀,今天徐阿姨带你出去玩好吧?”
徐丽娟揉了揉枝枝的屁股蛋,软软的、臭臭的,就是她们枝枝的味道。
蒋青妍揉着脑袋从房间里探出头:“徐阿姨,您怎么来了?”
徐丽娟摆摆手:“我是方家的住家保姆,所以应该二十四时带娃娃的。这不,我不能白拿工资不是……”
徐丽娟心想:漏嘴怎么啦?只要脸皮厚,什么谎话圆不了?
好的,既然蒋青妍可以用方旖来套话。那么,她也可以将方旖当老板、当借口、当冤大头、当随便什么……
莫须有的老板怎么都是对的,老板她必须二十四时贴身服务,老板必须全方位提前伺候,衣食住行都由她点,车接车送全部由她安排、且不要劳烦蒋姐费心……
老板了,妍姐昨晚上没休息好,今儿把枝枝带出去,图书馆、博物馆、游乐园套餐应有尽有、保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不晒黑……
恭喜蒋青妍从现在开始收获了一个全能二十四时贴身精力无限老阿姨。
徐丽娟的斗志,前所未有地燃了起来。
可以光明正大带着枝枝去方宅了,可以正大光明邀请方旖来做客了,可以名正言顺把蒋青妍推向方旖了,可以心安理得做一个住家保姆了……
什么?拒绝?
五十几岁的老阿姨两行清泪就要滑落下来,那演技,几十年的琼瑶戏不是白看的。
——您是要解雇我吗?我上有老下有,唯一的女儿还在方氏做事,要是我被解雇了……全家都要喝西北风啊……
——求求你,高抬贵手……来生做牛做马我报答您……
蒋青妍在风中凌乱,她这是还没睡醒吗?
徐丽娟已经以胜利者的姿态,带着枝枝坐上了老王的专车。
老王开高档商务车,和阳春巷格格不入。
老王有点纳闷:“这是你外孙女?露西已经结婚了吗?”
徐丽娟翻翻眼睛:“你别造谣,我女儿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当心你脖子上的人头……还有,老王所有车子都配上宝宝座椅吧。”
徐丽娟想了想:“以后车接车送的不会少,干脆全部装上得了……费用?费用让露西给你批……”
司机老王肚子里腹诽:还不是你外孙女?公车私用了都!
——
且不管在方宅,方依婷是怎么样的“心肝啊宝贝的”,口水都沾了枝枝一脸。
这边的蒋青妍按着有点疼的脑门一头栽在床上。
世界清静了。
她本来还挺头疼的,枝枝是个精力无限的火炉。
最近迷恋上了“我偏不”这个游戏。
跟她:枝枝呀,才五点半,你再睡一会吧。
枝枝回答:我偏不。还附赠一个大大的“哼!”
然后开始扯蒋青妍的头发、衣服、裤子和脚趾甲。
蒋青妍眼睛都睁不开,心想:搞不过她,弄死我吧。
又想: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早知道不贪欢了。这具身体根本不适合贪欢,都还没有一响,只贪欢了几个个时,现在就像被石头碾过一样。
蒋青妍心中后悔,枝枝锲而不舍已经扒开了她的衣裳。
“妈妈,你被老鼠咬了,我给你涂涂……”枝枝指着蒋青妍胸口、脖颈上的痕迹,大惊怪。
蒋青妍只觉得作死,脸上火辣辣得臊。
那是——
好在徐丽娟解救了她。
蒋青妍有时候真是恨自己这副身体,一场意料之外的生育硬生生把她拖垮了,她的月子做得很一般,这几年又没有睡过一个好好的觉,靠着年轻硬抗,积劳成累,平时不察觉,一场同样意料之外的贪欢,全部都勾了出来。
即便知道应该拒绝,但是心中那个累了太久的蒋青妍不断在脑海中跳出来叫嚣:就一天,睡一天吧,就一天,歇一天吧……
蒋青妍屈服了。
她闭着眼睛,沉沉陷入了幻境。梦魇是一只巨大的怪兽,甚至把她这个陋室的窗户都给糊上了。
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不愿意多想了、鼻尖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好闻的木香,就像曾经最惬意的那两年,这种好闻的淡香,始终能让她安心。
蒋青妍舒服极了,她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是被咕噜噜叫的肚子给叫起来了。
睁开眼睛,这才觉得身体充电完成,才能够继续在战场上厮杀。
窗帘被拉上了——
蒋青妍有些奇怪,明明枝枝一早起来就扯开了窗帘叫她起床?
她什么时候又拉上的?
床头摆着水杯,一片柠檬静静地躺在玻璃杯的底部。
蒋青妍侧耳倾听,除了窗外的蝉鸣,和楼底下老头老太的闲扯,屋子里静谧。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空旷得很。
枝枝仍不在家。
但是,也不全是安静,再仔细分辨,能够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用纯正的英语在同人商谈着什么。
声音低低的、远远的、混在老头老太太们的俚语乡音中,不甚明显。
蒋青妍将精心准备的柠檬水一饮而尽,非常润嗓,然后她翻身下床,推开房门。
方旖坐在客厅窗口,与电脑那头的人开着视频会议。
她察觉蒋青妍的动作,简单又了几句,结束了那个看似非常正式、且冗长的会议。
蒋青妍眯着眼睛看着在夕阳迫暮下的方旖。
阳光在她的脸上了一个非常好看的侧影,就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要漂亮,方旖才是真漂亮。枝枝也遗传方旖的多,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纤长有力的四肢躯干和永远都用不完的精力。
还有这样,为达目的、锲而不舍的厚脸皮。
蒋青妍扬扬手中的杯子:“有何贵干?”
方旖坐着,与她隔开了整个客厅,也就十米远的距离。她扬起头:“撩了我,自己爽了就想一脚踢开我?世上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蒋青妍眯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方旖站起来,电脑扔在阳台的地板上,她一步步走近蒋青妍,又慢又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锋上。
蒋青妍虽然不怕她,但是迫于她的压力,竟然微微感到一阵怵。
方旖舔舔唇:“不干什么。干……”
“你……”
“一次不够。”
“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十年八年、天长地久、至死方休……”
“惹了我,还想全身而退,你是太高估自己,还是太低估了我?”
她凑在蒋青妍的耳边,一字一句,得又郑重又阴狠。
若是从来没得到过,便也罢了。
浅尝辄止,才最叫人发狂。
方旖一字一句喷在蒋青妍的耳边,蒋青妍只觉得耳朵痒痒,她伸手一把捏住了方旖的下巴,将她推开了寸许。
“别靠那么近,要做提前预约……”
作者有话要:剧场;
方旖:预约??
蒋青妍:我很忙的。
方旖:你当我什么了?
蒋青妍:就你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