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暴戾王爷俏公公】03
“走啊,你拖着我到致远殿去,就算你给主子当过马,我就放了你。”四皇子压在他背上,恶劣地笑着。
李成英才是个六岁的孩子,何尝背得动一个比自己年长又高壮的大男孩。他现在强撑着不把四殿下摔下去已经是最后一丝力气,又怎么敢再动。
他动不了,只能摇着头鸣呜地哭。
“求求殿下,饶了奴才吧__”“你这奴才也不忠啊。”另有别的皇子尖声笑着,“刚才不是你自己要当牛做马的,这一会就不作数了?”
李成英听不见这些人什么了,只顾着摇头哭。他的精力全部集中在蓄满力气强撑的四肢上,稍不注意就会将四殿下摔下。
到时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定在原地不动,那帮最会揣测主子心意的内宦便折了枝条抽在成英腿上,驱策马驹一般哄骂。
“走啊,怎么不走。”
李成英哭得更厉害,取乐的皇子们更得趣。
只有稍稍年长的昱泽眉头紧锁,他环顾四周,本应经此来往的各宫婢女侍卫见了他们都胆寒心战地默默绕开。
李成英又哭得惨,怕是大半个后宫都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都住手,住手。”
昱泽后怕起来,连忙叫停。
正在兴头上的皇子和内宦们都被暍住,傻愣愣地朝他看过来。只有李成英,已经又痛又怕,根本听不见外界的一言一字了。
他仍旧嘶声哭着,哀求殿下们放过。
昱泽恼火地吼道:“闭嘴,叫你给我闭嘴!”他骂不听成英,转而对随侍的内宦咆哮:“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往日对他言听计从内宦却没动作,脸色霎时白得吓人,惊惧惶恐地盯着昱泽身后,噗通一声跪倒了。
骑在成英身上的四皇子也见了鬼似的爬下来,和其他的皇子一起,规规矩矩低头站好。内侍一个接着一个跪下,如同刚才瑟缩发抖的成英。
昱泽太子身上的冷汗冒了一层。
他这帮弟弟皮的很,就是父皇亲至也不会吓成这般。能把他们吓得一个个都好似见鬼,阖宫上下就只有一人。
昱泽也浑身僵硬地扭过去,不出意外地瞧见了他七叔那张英气的少年面容。
“皇叔...”昱泽低声叫道。
少年巫北驰手里提着一条马鞭,轻轻一抖,冷笑道:“大皇子威风得很啊。”
巫北驰皱着眉,马鞭一甩拍在地上,吓得几个皇子都一哆嗦。
他随意指了一个内宦,厉声问道:“那是哪个宫的孩子,犯了什么错?”
被点了名的内监抖如筛糠,道:“是*??是司礼监的奴才,冲撞了殿下们。”
巫北驰扫了一眼决口不言的昱泽,再一看这些侄子_个个眼神躲闪,心虚不已。地上那孩子都吓傻了,团成一个团许久没动。
瞧他那单薄的身子,恐怕比昱泽还要几岁,纵然是冲撞主子,又能惹多大的祸?
他缓缓上前,停在那成英身边,故作老成地道:“起来回话。”
成英早吓丢了魂,手脚都杵得发麻,根本听不见巫北驰在什么,只是一个劲鸣呜地哭,含糊地求着主子们饶他一回。
巫北驰听不清他含混着鸣咽的嘟囔声,不耐烦地干脆捏着对方的领子把人提了起来。成英才六岁,身量只在他腰畔。
巫北驰这样把人一提,只觉得手里的家伙比自己的宫里养着的细犬还要轻,一时有些愣神。
李成英无端被人提在半空,又惊又怕,下意识捉住了领子后那只手。
这_吓也回过神来,看清面前是陛下同胞的七弟,宫里的王爷,几位皇子的大克星一一他的救世主。
“王爷...求王爷救救奴才....”他傻愣愣的抱着领子后那只手,对着巫北驰嚎啕大哭。
他知晓这位王爷的,他住在岳峙殿里,是阖宫上下奴才们都喜欢的主子。他宫里的黄门宫女从不被责骂,月奉赏银是寻常宫人的几倍。
最要紧的是,几位皇子尤其昱泽大殿下对他们这位皇叔都是又爱又怕,喜欢找他玩闹,又怕被他管教。
“你怎么冲撞了几位殿下,他们要如此罚你?”巫北驰口吻严厉,提着李成英厉声问道。
成英含着两汪眼泪,哆嗦着:“奴才不曾冲撞殿下们,奴才,奴才不知道做错了了何事....”“当真?”巫北驰眉头紧锁,目光深沉,捏着成英的手也一紧。
李成英自知,若是王爷不救他,恐怕今日被殿下们折腾死也不会有人为他一句话。王爷是他的救命稻草,他须得牢牢捉住。
“奴才不敢骗王爷。”成英声道。
“谅你也不敢。”巫北驰低声道,他一手提着成英,另一手挥动马鞭,纵向甩去,将沿路的花丛齐整断。
成英在他手里发抖,巫北驰故意吓唬他:“若你骗我,你跟这花就是一个下场。”
成英似乎感觉到马鞭在身上的痛楚,下意识蜷了蜷腿。巫北驰目光幽幽,瞥到他的已经大片渗血的腿上,再看了看对方通红肿破的脑门。
怎么觉得都是昱泽一帮人撒谎的几率更大些。
“他的是真的?”巫北驰把李成英放下,转头厉声逼问皇子一众。
为首昱泽宫里的内宦还在试图为主子自家主子遮掩,颠倒黑白:“王爷信他一个奴才的话做什么呢,他就是吓傻了,竟还想推卸自己的错处。”
“我自然不信,奴才的话。”
巫北驰一声冷笑。
“昱泽,你亲自告诉我,这黄门哪里冲撞了你,值得你们堂堂皇子当众欺辱取乐?”
“叔...”昱泽捏着金线描绣的图纹,“我...”巫北驰盯着他,压迫十足地问道:“我只问你,这黄门的可有假话?”
“那次可把几位皇子教训得不轻。”李成英坐在马车里,车垫是细软的海南帛缝制,车厢里还有专门的余点水果。
而巫北驰,正在外面亲自驾车。
巫北驰思及当年也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当初他态度严肃,把昱泽吓得不敢谎,一五一十交代了他们是如何因为记恨李涣而报复李成英。
巫北驰听了火冒三丈,当场抽了昱泽一鞭子,大皇子的锦缎马褂一下见了血,噙着眼泪要哭不敢哭。内宦们扑过来拦着,一个个磕头认罪,要替各自的主子受过。
把巫北驰吵得脑仁直响,折了树枝一人一个,叫他们日后开课亲自找少师领罚。遂把这群人全哄走了。
几个皇子不敢忤逆第二天老老实实向少师交代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个个被抽的手肿成熊掌,终于如了愿,好几日不能写字,自然也不用被李涣批改。
“当年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李成英隔着马车的帘账,目光柔柔地看向外面那人的轮廓。
“我记得当时让宫里的人送你回去,还告诉你日后有事可来宫里找我,怎么这么多年,你却像消失了似的,碰也碰不上?”巫北驰疑惑地问道。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成英坦诚地解释道:“是李涣多心不准我同他之外的任何人交好,我幼时有位友,被他发现后活活死。”
“王爷虽然地位尊贵,但是李涣生性狠毒,成英只怕走得近了给王爷惹来不白之祸。”
同在宫中的那些年巫北驰虽然看不见他,成英却对巫北驰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他在暗处惦记着巫北驰的每一次喜怒,也能恰好避免两人的每一次偶遇。
“再一一”李成英抬眼望着车厢外执鞭御马的人影,故意道,“先前好不容易拉下脸去见您,您不是嫌我腌臜,连人带东西一块给丢出来了。”
那是前一年冬天,老皇帝还没咽气,巫北驰回宫侍疾。
当时成英还不知道李涣的偷天换日的阴谋,经年不见,他舍得脸面备下厚礼亲自登门求见长安王。
结果门都没进去,被连人带礼物一起扬翻在隆冬的雪地里,沦为了满京城的笑柄。
巫北驰也想起年前那一粧事来,自腹惭愧,歉疚道:“先前是我不该,道听途以讹传讹,污蔑了李大人的清白。”
“我又有什么清白可言。”李成英兀自讥笑着。
巫北驰声音一低:“李大人莫要轻贱自己。”
车马辘辘来到一处十字交叉的路口,马车外传来蜜糖凝渍的甜香,是一家在此处开了几十年的老铺子。
蜜饯的甜香早同这方土地的砖石空气交融一体,形成了独特的标志。
李成英知道此处。
经左转,可以去往他在宫外的府邸,先前巫北驰为表歉意,亲自驾车送他回府,这处正是目的地。而右转,则是巫北驰在京城的一处宅子,长安王殿下的王爷府。
李成英觉得这会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又或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总之那些举动已经完全不过脑子。抢在巫北驰纵车左转的当口,李成英一把掀开轿帘,大逆不道地扯住了巫北驰坚硬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