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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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李文忱和唐七月大婚的日子,举国欢庆,京城一片沸腾,处处都很是喜气洋洋。

    李文忱此时身穿一身红衣,精神焕发,笑得都不像是往日的他了。行完仪式后,在他缓步走至婚房的这一段路上,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日席衍他们胜利归来后,他和唐七月心情都很激动,于是难得放下芥蒂,一起相邀着前去酒坊喝酒。

    谁知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很是熟悉的地方——这里是他当初受伤时,在唐府待过的房间。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李文忱心下一惊,连忙支起身体。谁知刚坐起来,脑袋立时疼到炸裂,身体好像都不由自己控制了,宿醉的后果此时才浮现出来。

    好在大太监发现情况,及时推门而入,扶稳了他。

    喝完一碗解酒茶,李文忱连忙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太监一听这话,诡异地一停顿,随即用一种不可捉摸的视线量着李文忱:“殿下,您……您不记得您醉酒后都做了些什么了吗?”

    做了什么……李文忱看着大太监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略感不妙。

    他连忙仔细回想,然而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头脑还是昏昏沉沉,里面一片空白。不过自己醉后向来只会昏睡,不会失态,所以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吧?

    然而大太监毫不留情地破了李文忱的幻想,明了事实:“您醉酒后,一直跟着七月姐不放,重复着跟她道歉。”

    李文忱双眼震惊地睁大,不假思索地反驳道:“怎么可能!”

    “那您来解释解释为什么您会出现在唐府?”大太监气定神闲地看着李文忱。

    李文忱语塞,他真的无法解释,所以只能接受了他跟着七月来到了唐府的法。他为自己开解道:“好吧,我的确是经常感到自己对不起七月。”

    这些天来,这也是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他发现这件事的确给七月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可是是因为总在心里惦记,所以才会在醉后发泄了出来,一直想给七月道歉。

    见李文忱面色坦然,还算淡定地接受了这件事,大太监悠悠补充道:“您还了后悔。”

    “我……”李文忱惊愕,头脑疾速转开,沉默许久后,终于又找到了理由解释,“我最近的确有些后悔当初过于草率,让七月被那么多人笑话。”

    李文忱了扯嘴角,想要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将这件事揭过去,他玩笑话的:“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关系有多僵,七月每次见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大太监忽然一笑,给出了致命击:“可您了喜欢。”

    “什……”李文忱立时想矢口否认,却被大太监陡然断了。

    大太监不容他逃避,镇定有力道:“您您喜欢七月姐……这个您可以解释吗?”

    “怎么可能!”李文忱慌地立时站直了身,在屋里不停地着转。

    大太监看着李文忱惊慌失措的样子,忽然长叹一声道:“您后悔的不是当初举动那样草率,您后悔的是当初就不该做出那样的举动。”

    李文忱根本不信,他一口咬定道:“胡八道!”

    他怎么可能后悔这件事!那可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因为他想要找到的是他时候见过的那个姑娘,那个眼里满是勇敢将他拉出漩涡泥沼的姑娘。

    那时候他独自蜷在角落,战战兢兢的,差一点就要被人找到,是那个姑娘发现了他,并且保护了他。从初见面的那一刻起,这个姑娘就给李文忱留下了永远也不能磨灭的印象,让李文忱从心底升起感激。

    而他和唐七月呢,他和唐七月从就气场不和,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平常一见面轻则吵闹重则架,倘若真碰上了危险……

    李文忱身形陡然一僵。他头脑里忽然划过一个想法,倘若遇到了危险,他舍了命也要救唐七月。

    大太监定定地看着他:“所以殿下您考虑清楚了么?”

    李文忱不敢回答。

    李文忱不想回答。

    可他瞒不过自己的心。

    消沉了十数日后,李文忱忽然召回了之前寻找姑娘的人,并且再也没有派人去找了。大太监旁观着,心里很是高兴,甚至是想象着他们太子府总算要迎来太子妃了。

    然而出乎大太监意料,大太监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天,也没有见李文忱选择去亲近唐七月。大太监大为讶异:“殿下为何不行动呢?”

    李文忱身体一颤,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又何尝不想呢,可他给七月造成的伤害那么重,他并不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去示好唐七月。

    之后,李文忱收敛了自己的心情,还是在和唐七月嬉笑闹,态度仿佛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默默守护着唐七月,也并不阻止其他人对七月的亲近。

    有时候唐七月嫌李文忱烦了,皱紧眉头让他走远点。李文忱就后退几步,在远处护着唐七月的平安。

    日子久了,唐七月慢慢习惯了李文忱的存在。

    之后,京中又发生了很多事。在岁月的掩盖下,那桩半路结束的婚事终于还是淡出了京城众人的视线。很快地,有一家名门公子搬来京城,偶然一次宴会相见后,他来向唐七月表明心意。

    唐七月一讶,随即笑着婉拒了他,自己此时并没有这样的算。

    那位公子急了,脱口而出:“你不会真的像他们的那样,是在钓着太子吧?”

    唐七月一怔,这才注意到李文忱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她缓缓扭过头去,才在远处看到了李文忱。

    自这个公子出现后,李文忱并没有上前来阻止,甚至离得更远,不想扰他们。但李文忱也并不想看到这样刺穿他心脏的画面,所以只是独自一人撇过头去,望着远方的天空。

    唐七月一怔,心中忽然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意。

    那位公子本是气急了才错话,既然已经出来了,他索性也不遮掩了,用一种讥讽的语气道:“我还以为他们是瞎,但其实你就是在故意以这种方式吸引太子注意吧?”

    他话音一落,李文忱已是满面怒意地冲上前来:“你胡什么,明明是我在吸引七月的注……”

    突然,李文忱的话被唐七月断了。唐七月眉梢一挑,索性当着那位公子的面拉起李文忱的手,嚣张道:“是这样没错,你看,我的确钓到了。”

    视野范围内,唐七月可以清晰地看到李文忱陡然惊喜的脸。

    李文忱呆滞之后,忽然否认道:“不,我是愿者上钩。”

    唐七月噗嗤一笑。

    接下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了。他们互通心意后,二人一同去求了昭成帝赐婚。昭成帝呆滞过后,立即喜不自胜,连忙定下婚事,又给了他们大笔赏赐。

    再然后,李文忱就发现了那个秘密——唐七月就是他一直找的那个姑娘!

    偶然之下,李文忱见到了唐七月一直挂着的那枚玉佩,震惊地反复观察后,才确定了的确就是自己时候送出的那个。

    李文忱惊讶地前去问唐七月:“你怎么会有这枚玉佩?这应该是我时候被人救了后,送给那个人的。”

    什么?唐七月抹去嘴角边的糕点屑,诧异道:“我没救过你啊,咱俩自见面,我能不认识你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怎么可能,李文忱对自己的记忆力深信不疑,他明明记得清清楚楚,这玉佩就是证据!

    李文忱立时想要反驳,可他好像骤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状若无事试图遮掩:“咳,没什么,我错了。”

    然而太迟了,唐七月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回忆起来了:“我记得那时候我似乎救了一个……”

    “别!”李文忱想阻止,然而没来得及。

    “女孩。”唐七月一口气把话全了,又悠哉悠哉地低头吃起了糕点。

    四周一片静默。

    唐七月突然抬头,震惊道,“那人是你?”

    李文忱面色僵硬,闷不吭声,假装没有听见。

    可是唐七月也不需要听到他的回复,自行在心中将五官对比了后,她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唐七月的眼神微妙了起来。

    见唐七月眼里流转着波光,怕唐七月想左了,李文忱只能主动坦白了事情经过:“那不是我自愿的,是有一次我去后花园玩,下仆正好走开,结果就遇到了那个疯太妃。”

    那个疯太妃似乎是从冷宫不知名角落逃出来的,把他蒙眼抬走,又给他换上了女孩子的衣服,一直疯疯癫癫地对他着对不起。

    突然,那个疯太妃神情一变,狰狞着:“嫒儿,既然这宫里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不如咱们就都走了吧。”完,疯太妃伸着尖利的指甲,就想过来掐李文忱的脖子。

    李文忱本已挣脱到力竭,可是生死存亡之际,他又爆发出了潜能,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拼命逃出。

    可惜他被蒙住了眼睛,一路上看不清方向,跌跌撞撞地逃到一个死角里。

    那个疯太妃在角落外晃荡着,不停哀嚎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很快就要找到他了。

    李文忱无处可藏、无处可躲,额头上已满是冷汗,可是无人救他。

    正在这时,忽有一个姑娘听到了李文忱的微弱的求救声,急速跑了过来。

    那样幼的孩子一把将李文忱从地上拉起来,牵着李文忱一直跑一直跑,逃离了那个疯太妃的抓捕,总算逃到了阳光照耀的地方。

    两人气喘不休时,那个女孩疲乏道:“可累死我了。”

    此时此刻,这声音在李文忱耳中恍若天籁,让李文忱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有了光芒,女孩立时发现了李文忱眼上蒙着一块布,连忙想伸手帮他拿下来。

    指尖触碰到他脸上时,李文忱忽然心中一慌,连忙偏头躲过。万一揭下后,对面那人认出他是太子怎么办?因为生来带疾,父皇立他为太子后,就有无数大臣发表反对意见。

    倘若这个女孩忽然叫来了很多人围观,怕事一天不到,太子喜欢女装的谣言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太子之位就更加不稳了。

    但是女孩误会了。她讶异地啊了一声,犹疑的目光在李文忱脸上转。难道这块布并不是坏人逼迫他戴的,而是他原本就有的……原来他眼睛有盲症?

    女孩理解似的点了点头,收回了手上动作,又与李文忱闲聊,帮李文忱平复了惊慌的心情。

    之后,李文忱把玉佩送给了女孩作为报答。等那个女孩走后,李文忱才轻轻揭下了布。

    在他重见光明的刹那,只看到了那个女孩远远跑走的背影。

    此后,李文忱就一直在暗中寻找那个女孩,可惜一无所获。谁能想到,原来她就在他的身边,一直都在。

    鞭炮声锣鼓声断了李文忱的回想,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婚房之外。

    唐父挺直着身体,正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李文忱看。见李文忱走了过来,唐父恶狠狠道:“这是最后一次,你可不能再对不起七月。”

    唐父今天穿的也很喜庆,就是脸上或多或少还有些无奈。如果不是七月愿意,不管李文忱怎么哀求,他都不可能答应再把七月嫁给他的。

    李文忱拼命点头答应下来,抬步去找他的新娘。

    进了婚房,唐七月听到门外传来响声,忽然把红盖头轻掀起一角,露出含着笑意的眼睛,定定瞧着李文忱步步走近。

    她端坐于婚床之上,身穿着火红的嫁衣,热烈地降临至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