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误入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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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飞从室外走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将红梅递给李宓,见李宓一直叹气,无奈劝慰:“阿姐,不过禁足,大家也是为了你的安危。”

    “你倒是不无聊,天天出门,找人切磋也就罢了,还半夜起来拦刺客。”

    李宓坐在椅子上,修建枝丫,心中不提多羡慕,阿飞挠挠头,嬉笑道:“我喜欢做这些,能得到师兄们的指点,这很好。”

    “你开心就好。”

    见义弟很是欢喜,李宓也不再矫情,将梅花插进汝窑细口瓶,放在窗边,正衬屋外雪景,屋内煮着果茶,满室飘香。

    索性次日,神侯府接到宴请,南王府将在大寒之日宴请朝堂名士、江湖豪杰。

    南王郡主特特给李宓下了帖子,邀她赏雪。

    雪下了一夜,暖寒会当日,终于放晴。

    岁暮天寒,冬雾散去,树上挂着冰凌,地上铺着厚霜。

    车辙滚滚,南王府车马盈门,宾客络绎不绝。

    在正厅见过府内众人,李宓不耐交际,寻了一个理由独自在花园散步,走到暖阁之处,便听到有一群闺秀诨笑。

    甲:“听今天李明月要来,我真想见识见识,是否浪得虚名。”

    乙:“名头太响,怕名不副实吧。”

    丙:“到底,不过江湖女子,在这府中,还不是要看郡主、县主的脸色。”

    着着,阁内又是一阵哄笑。

    一群不知所谓的大家姐,肆无忌惮地品评其余人等,毫无礼仪可言。

    “她当然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霸气肆意的声音从南面传来,暖阁内欢颜笑语戛然而止。

    天空渐渐飘起细雪,漫天飞雪中,李宓望去,只见玉冠华服的俊朗男子从假山后走出,面露不虞。

    “夏虫不可语冰,明月姑娘,听这些有什么趣味,不若同我,一观这雪下园景。”

    男子话音才落,便有侍卫立马前来恭请李宓。

    没管身后骚动不断的闺秀们,李宓一头扎进风雪中,直奔向撑着红伞的锦衣男子。

    待闺秀们鼓起勇气撩开帘子,只见鸦青色与石榴色,已悄然远去。

    察觉出两人身份,暖阁内,尤其方才出言的闺秀们,无不脸色煞白。

    侍卫们远远地坠在后面,李宓抬头看向男子,疑惑道:“公子是?”

    “哈哈哈,在下方应看,不知是否,值得神医记住。”

    “恩,眼熟,名字挺好听,你也很有趣。”

    “哈哈哈,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不知自己哪里错话,值得此人开怀大笑,李宓不解,呼出一口气,拢了一下披肩。

    雪飘如絮,两人站在湖边闲话,侍卫适时递上汤婆子。

    两人正聊得兴起,金剑前来寻人,看到李宓身边的人,心紧紧提起,脸色比地上的霜还白。

    侍卫本想拦,方应看了个手势,朗声道:“明月姑娘,后会有期。”

    完,如来时一般,悠然离开。

    曲水流觞,觥筹交错,宴饮完毕。

    回府路上,马车内,李宓瞥了一眼精美的汤婆子,满目复杂。

    这个冬日,在神侯府众人的陪同下,李宓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宴会,所到之处,人情世故,与南王府那日并无不同。

    于是,在神侯的纵容之下,李宓再也不用出席任何她不喜欢的场合。

    汴京之中,无人敢有半声置喙。

    临近年关,京中宵作乱,神侯府众人愈发忙碌。

    药品消耗太快,担心众人安危,李宓忙不迭制作药丸,风风火火准备起来。

    见阿飞练完归来,李宓赶忙迎上去。

    “阿飞,白姨回信了吗?”

    “回了,阿娘,给我们做的衣服、准备的年礼已经在路上,你要的花种,等到开春,会托熟人捎来。”

    闻言,李宓终于放心。

    年便在这忙忙碌碌中度过了,除了神侯府众人的礼物,最让她惊喜的,便是来自江南的手信。

    上元,花市灯如昼,举着糖人,李宓晃晃悠悠走进一条巷。

    突然,一股香气从身旁袭来,李宓身体一软,眼睛一闭,往地上倒了下去。

    “快快快,人药倒了。”

    “哟,这细皮嫩肉的,老大定要记我们首功。”

    须臾,两个淳朴的农夫,从巷子里拖出一辆毫不起眼的板车,上面堆满杂物,慢慢往城郊区驶去。

    酉时,李宓没回神侯府,众人只当她在外散心。

    戌时,李宓没回神侯府,众人只当她乐而忘返。

    亥时,李宓还没回神侯府,众人终于慌了起来。

    宵禁之后,整个汴京城万籁俱寂,神侯府反而沸沸扬扬。

    四大名捕各带了一队人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沿路寻找李宓的踪迹。

    在细碎的啜泣声中,李宓睁开眼睛,只见四周全是铁栅栏,地下铺着稻草,外面脏污不堪。

    姑娘们或衣衫褴褛,或粗布麻衣,或锦衣华服,困在一个个隔间,脸上涕泪横泗,毫无求生之意。

    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李宓细细查看,同她一个隔间的另外两名女子默不作声,只顾抱在一起啜泣。

    唯有另外一名素衣女子,满脸踌躇站起来劝:

    “姑娘,不要白费劲了,进了这个地方,是不容易跑出去的。”

    “可我不想放弃,家人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

    见女子脸颊上全是伤口,李宓帮她敷上药膏,两人一起蹲在角落,悄声商量。

    原来这素衣女子来的路上曾想要逃走,却被人抓住一顿好。

    她很聪明,主动服软,这才逃过一劫。

    “别怕,我们定能出去。”

    罢,李宓捂着肚子倒下,脸色发青,哎呀呀叫起来,素衣女子立马拍着栏杆大声呼喊起来。

    “来人,快来人啊,救命啊!”

    “找死啊,喊什么喊!”

    “她突然抽搐倒下,好像快死了。”

    看守之人连忙开牢门,见李宓果真情况不好,立马叫来医师,众人围到李宓身边。

    “唰啦”

    一阵烟雾之后,众人倒地,李宓面色如常站起身。

    素衣女子反应极快,搜出钥匙藏起,两人约定,等李宓归来,一同逃出生天。

    根据素衣女子的描述,顺着密道,李宓一路摸索着朝外部走去。

    走到岔路口,见有人巡逻,李宓赶忙闪身隐在暗处。

    穿过长长的回廊,眼见一队厮端着菜肴美酒走过来,李宓面露坏笑。

    诡楼,满堂金碧辉煌,满室靡靡之音,颓废纨绔之人纵情声色,身旁服侍之人温香软玉。

    顺利在大堂溜了一圈,李宓低着头悄悄往二楼上走。

    “哎,那厮,给爷过来。”

    步子一顿,将头埋得更深,李宓弓着腰迈着碎步走到异域男子身边。

    “公子有何吩咐?”

    “你手上的酒,给我。”

    “公子,这是二楼的客人点的。”

    “让你拿来!”

    异域男子面露不耐,翻坐起来,伸手抢过酒壶,猛地,顿了顿。

    “你这厮,倒是细皮嫩肉的,抬起头来。”

    “人面容不堪,怕吓坏公子。”

    “让你抬头,抬起来!”

    磨蹭了一会儿,见男子越发暴躁,李宓垂着眼睑,缓缓抬起头,周围一阵惊呼。

    “嚯,得了得了,你还是埋着头好,滚吧。”

    躬身行礼,李宓抄起木盘,混入厮群,又在膳房晃了一圈,端了一盘酱鸭,直上三楼。

    三楼,安静非常,每个厢房都有侍卫把守,行至转弯处,李宓被拦住。

    “干什么的。”

    李宓一顿,双手将木盘举过头顶,弓着身子道:

    “人,人,这是天字一号房要的酱鸭。”

    “去吧去吧,吞吞吐吐的。”

    连连鞠躬,从两名壮汉中间走过,才靠近房间,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其中一个侍卫走到李宓身前,用筷子翻了翻酱鸭:

    “你叫什么?我怎么从没见过。”

    “人,人王五,近日患病,极少上工。”

    “王五,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谁是你的领路人?恩?”

    冷汗涟涟,李宓迅速思考着对策,眼见侍卫的手已经放在刀柄上握紧,全身紧绷。

    “吱呀”

    厢房开了。

    “还不赶快,在这儿磨蹭什么,客人等着上菜呢。”

    慵懒的女声传来,顺着艳丽姑娘的力道,李宓快步走进厢房。

    侍卫本要再提,被同伴扯了一把,只得作罢。

    室内满是浓厚的脂粉香,瞟见一老头躺在床上,李宓不想再看。

    她放下酱鸭,鞠躬行礼就想走,却被一双香胰揪住了袖子。

    “姑娘,你不是王五。”

    旋地转身,李宓眼神如刀,射向红衫姑娘,右手背在身后,掌势在手中酝酿。

    “噗通”

    衣衫单薄的红衣姑娘跪下,双目含泪,苦苦哀求:

    “姑娘,若有手段,还请救救我等。”

    “这楼中的女子,或是被人拐来,或是家人发卖,一入此楼,不见天日,苦不堪言。”

    将人扶起,李宓正色道:

    “你好生待在此地,待一楼安静,火光四起,便是离开之时。”

    “姑娘,楼主等人在四楼,危机四伏,姑娘,心为上。”

    “多谢。”

    片刻之后,一紫衣姑娘从厢房中走出,扇着扇子,娉娉袅袅在三楼走了一圈,后返回天字一号房。

    心破开一扇窗,朝下望去,悬崖峭壁,幽深无比,鬼市,诡楼,果真不同凡响。

    脚蹬窗檐,腾空而起,翩跹落在四楼,靠近窗户,掀开一丝缝隙,正要细看。

    “唰唰唰,笃笃笃”

    几道银光闪过,窗檐上死死钉了几根银针,扎了一寸余,面上枕头泛着绿光,一看便知淬了毒。

    “屋外是哪位好汉,不如……”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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