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一神水
刺客的腹部鼓胀着炸开,血肉朝着四周喷射,如同暗器一般,漫天飞洒。
花满楼挡在李宓身前,一着不慎,手背沾染了些许血块,只见瞬时,蛛网般的红丝顺着手背散开,蔓延到颈部,向着全身扩散。
“七童!”
惊叫一声,李宓迅速点了花满楼的穴道,起针封住了他的肩颈、胸腹,执起手一看,花满楼的手背已经紫红患脓,看着令人揪心不已。
“来,先吃药。”
将秘制的解毒药送入花满楼口中,却也仅仅延缓蔓延,眼见他身上遍布的蛛网并未消退,李宓急道:“此毒太过霸道,若不及时解毒,恐有性命之忧。”
心急如焚,着李宓便想转身返回刺客那头查验一番,仅剩能动的右手紧紧拉住她,花满楼温声道:“明月,先回神侯府,此地,不宜久留。”
见花满楼疼的脸色发白,汗珠顺着额头滴下也强忍着未吭一声,李宓赶忙搀着他,让他靠着自己往回走。
快到神侯府的时候,花满楼的左手左腿已完全使不上力气了,见他身上的毒隐隐有扩散的趋势,李宓急道:“七童,你不能再动了,我抱你回去吧。”
罢,李宓便不顾花满楼羞恼的神色,横将他抱起,迅速回到安平院。
行针、煎药,忙了足足一个时辰,李宓堪堪将毒素控制在花满楼的左半身。
此时,花满楼的左半身已经肿胀不堪,手脚肿的如同发胀的馒头,又红又肿,如玉般的脸颊上,左脸全是遍布的蛛网,丝丝缕缕鼓胀起来,如同天生的胎记一般,骇人非常。
花满楼沉沉睡去,李宓愁容满面,神侯府众人见此,亦忧心不已。
“恐怕,那刺客腹中之毒,是天一神水。”
李宓长叹一声,为花满楼掖好被角,对众人讲清来龙去脉,四大名捕只余无情还在府中,李宓冲他叹道:“也不知无花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天一神水在人体内存了如此之久,算准了我两靠近,方才炸开来。”
“当时,若不是七童叫住我,恐怕,我……”
若她靠近查验施针,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众人背后已冒起了冷汗。
入夜,花满楼发起高热,整个人烧的通红,迷迷糊糊起了胡话,翻来覆去着:“明月心!”
“明月快跑!”
见他如此遭罪,李宓鼻子一酸,抱着花满楼落下泪来。
“明月,不哭。”
似有所感,花满楼睁开眼,有气无力安慰了一句,想擦掉李宓脸上的泪,却连抬手也没有力气。
心下一软,李宓赶忙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感受到手心的湿润,花满楼又了句:“你未受伤,便好。”
完,精力不济,偏头昏睡了过去。
次日,狄管事脸色沉沉,来到安平院:“门房捡到一封信,写明要给你。”
李宓接过信,只见上面只有一行字:要救花满楼,三日后子时,独来城北断桥,落款正是无花。
回首看了眼不省人事的花满楼,李宓心中如火,坠落寒冰,无花不愧是智绝天下的秒僧,多次让东瀛刺客袭击,一步步算准了他们会落入陷阱。
狄管事垂首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信,劝慰道:“许是陷阱,天一神水,根本没有解药。”
李宓苦笑一声:“七童等不了了,纵然是陷阱,也得闯一闯。”
闻言,狄管事不再劝,垂下眼睑,躬身退下了。
子时,白衣女子戴着帷帽提着灯,行至城北断桥处,停了下来,口中喝了一声:“无花,我来了。”
“明月仙,没想到吧?”
一袭黑衣,蒙着面的青年男子从林中走出,温和的话语带着杀意:“石观音因你而死,如今,你也将痛失所爱。”
“少废话,解药呢?”
“解药?你的命,就是我最好的解药。”
冷光一闪,四周冲出数名刺客,朝着白衣女子攻过去,但见女子不闪不避,似是吓傻了,眼见就要得手,不过一瞬,寒光四散,刺客们纷纷倒地。
男子险险避过暗器,脸上的面巾掉落,俊秀的脸满是狰狞之色,咬牙切齿道:“无情!你不是出京了吗?”
白衣女子丢掉帷帽,正是乔装扮的无情,他冷嘲一声,问道:“解药。”
“呵!”
呲笑一声,无花转身欲逃,可他轻功再好,又怎能跑过踏雪无痕的无情,不过须臾,便被拦住了去路。
此时,无花左腹、右肩,皆已中了透骨钉,“呸!”唾了一口血沫子,无花扯了扯嘴角:“杀了我,花满楼死定了。”
无情手中还有数种暗器未发,缓缓踱步上前:“不杀你,你会给?”
见两人僵持不下,李宓躲在暗处心焦不已,这时,林中又传出熟悉的声音:“不杀他龟儿,他就有千万种办法来恶心你,杀了了事。”
满身尘土,南宫灵持着双剑钻出,站在了无情身后,见无花如此狼狈,呲笑一声:“该你龟儿背时。”
话音未落,无花整个人冲了上来,兄弟两作一团,互不留情,招招致命。
一阵牙酸的铿锵声之后,南宫灵双剑捅进了无花的胸膛,登时,无花断了气。
冲无情点点头,南宫灵悄然离开。
无情在无花身上摸索了一番,扔了一个瓶子过来,李宓着急冲出来接住,心开,正是,天一神水!
拿到天一神水半月,不论李宓如何折腾,依旧毫无头绪,花满楼持续昏睡,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难道,真要前往神水宫?
就在李宓焦灼不已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人找了上来。
“你,你要拿天一神水和无花的人头回神水宫复命?”
正堂上,身着白纱的女子,手持佩剑,冷艳无比,她骄矜地点点头,颔首道:“是,还请明月仙准允。”
得知她是神使,李宓心怀期待:“那,天一神水可有解药?”
“并无。”
宫南燕的回答十分果断,可见并无弄虚作假,纵然李宓千般不情愿,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无花之事,本是神水宫的家事,她只得请示神侯,将这两样物件交与她。
狄管事提着东西前来,哪知宫南燕接过人头时却诧异道:“他不是无花。”
“什么?”
李宓站起来惊道,宫南燕镇定自若,再次点头:
“这是无花的替身,天一神水之事暴露之后,我已杀过了一个。”
“替身!”
完,宫南燕飘飘然离开了,李宓咬着指甲来回踱步,难怪她觉得杀无花之事,顺利得不可思议,原来无花竟养了如此相似的替身。
入夜,花满楼的情况更为凶险了,不仅高热,毒已开始朝着另一半躯体侵蚀,李宓探脉,已有累及肺腑之兆。
心往下沉了沉,李宓不得不考虑一种铤而走险的法子。
面沉如水,李宓开房门:“阿飞,帮我守着门,我未开门,谁也不能进来。”
一向听话的阿飞,却一把拉住她急道:“阿姐!”
见阿飞满目担忧,李宓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和他都会无碍的。”
完,李宓不容阿飞拒绝,关上了房门。
跪坐在榻前,李宓摸了摸花满楼的脸颊,嘴唇贴在他耳边悄声道:“七童,你且听着,我将用家族秘法为你驱毒,会很疼,你一定要坚持住,我等你,一同回江南。”
完,屋内寒光一闪,血腥气瞬间笼罩了床榻,花满楼若有所感,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下。
片刻之后,他疼得筋脉鼓胀,全身颤抖,但依旧死死地咬紧牙关,闷哼着与奇毒抗衡。
一时辰后,花满楼平静下来,全身蛛网已消,只留下手背上那一处,李宓心一横,忍着痛,使劲儿再划了一刀。
次日,花满楼睁开双眼,猛得惊醒,见手背上只剩下淡淡的红肿,心中一紧。
“明月!”
推开房门,阿飞独自立在院中,见他醒来也无一丝好脸色,花满楼心下不安,想起榻上的血迹,脸色煞白。
“七童。”
侧面的房门开了,但见李宓右手扶着门站立在廊上,面色苍白,一脸疲惫与欢喜,花满楼快步走到她面前停下,李宓却往后缩了缩,将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明月,花七,很担心你。”
“不担心。”
见花满楼皱着眉,手足无措的样子,内疚得很,李宓只得伸出左手。
花满楼轻轻撩开一看,但见她整个臂都裹上了纱布,刹那间,眼泪滚落,滴在李宓手心。
“七童,你别,我、我愿意的,开心的……”
话未完,李宓羞得脸上红霞飞,轻柔的吻落在纱布上,只觉整个手臂泡进了滚烫的药汤里,发热发烫,又像喝了千日春,如沐阳光,昏昏欲醉。
这时,门房来报,花二哥上门,李宓赶忙将手抽回来,二人相携前往议事厅。
“此次云台受父命前来,为的便是这。”
花二从袖中掏出木盒递给神侯,叹道:
“此为花家世代保管的密辛,不知何时走漏了风声,谣传花家有藏宝图,招致祸患,如今,花家力有不逮,想着,不如托给神侯,只是,便有些愧对先人了。”
神侯看了眼木盒上的印记,并未开,只是欣慰一笑,递给了李宓,冲花云台安慰道:“贤侄不必如此,如今给了她,也算是物归原主。”
花二震惊地看了眼略有些羞愧的李宓,又看了看情根深种的幼弟,无奈笑了笑,冲神侯鞠躬道:“花家,定然保守此秘,除了父亲,便只我知悉。”
又走向一脸忐忑的李宓二人,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调侃道:“见到你们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不管七童做什么,花家鼎力支持。”
“明月,得闲回花家住,四弟妹有孕了,家里的亲人们,可爱念叨你了。”
花二哥此来汴京,还得巡查店铺,又急匆匆告辞,想起江南风光、花家众人,李宓张口欲言。
观神侯脸色不佳,顿了顿,被花满楼暗中扯了袖摆,只得闭口不言。
作者有话要:
神侯:当年李长风这样上门骗了我妹妹,如今,花七这样上门骗了宓儿,防不胜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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