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因为和珅中了府试头名, 大家都挺开心的,最后散席的时候就有点晚了,团子在冯府玩累了, 最后直接睡着了, 和珅就干脆留在冯府,等到晚间用了晚饭才带着团子回去。
团子下午睡饱了,晚上就不困,回去的时候一直都赖在和珅怀里, 哼哼唧唧的不肯要乌雅氏抱, 就一定要和珅抱着他。
和珅笑他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爱撒娇, 团子撇了撇嘴:“我就是个孩子啊。”
团子在和珅怀里蹭了蹭脸蛋,“我就是舍不得哥哥走啊。哥哥这一去,又是好久才能回来。虽然我有冯姐姐有老夫人有乳母还有好多好多人陪着我, 但是我还是会想要哥哥陪在我身边呀。我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哥哥。”
“哥哥去南巡,我肯定每天都会好想好想哥哥的。”
和珅抱着团子, 任由团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 他摸摸团子的脸蛋, 柔声:“我抽空就会给你写信。但凡路上瞧见什么新鲜东西, 或者遇见了什么新鲜有趣的事儿,我都写下来告诉你,好不好?”
“好啊好啊, 我要读哥哥的信。”
团子现在认得好多字了,读信完全没有障碍,他现在都能跟嘉谟来往通信了, 所以对写信还是很热衷的,就是字还没怎么练的太好,还在努力练习中。
团子翻了个身坐起来眨巴眨巴眼睛对和珅:“哥哥也会给冯姐姐写信吗?”
“中午吃席面的时候, 我给冯姐姐了哥哥要跟着皇上去南巡,我问冯姐姐会不会想哥哥,她跟我她会想念哥哥的。哥哥要是只给我写信的话,冯姐姐怎么办呢?冯姐姐也会想念哥哥的啊,不如,哥哥也给冯姐姐写信吧。”
姑娘当时就被团子那一句话问懵了。
她脸红,是觉得对团子会想念他的哥哥有点羞涩不出口。
可对上团子清澈明亮的眼睛,她又没法子谎,最后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声应了。
团子话的轻轻软软,可听在和珅耳里,却令他心跳瞬间加快。
他当即就问团子:“你怎么的?跟哥哥讲讲你们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想知道姑娘当时是个什么样的神情状态,可又不能对团子的太清楚,所以团子被追着问了四五遍,才出了和珅想听的内容。
团子还对答案恋恋不忘呢:“哥哥,你会给冯姐姐写信吗?她真的会想你的,你不要让她失望呀。”
和珅微微垂眸,摸摸团子的脸蛋,低声:“会写的。放心吧。”
团子是真的放心了。下了马车就蹦蹦跳跳的牵着乌雅氏的手被带着回他的院子里洗漱准备睡觉去了。
和珅到了自己院子这边,却站在院中瞧着天上的月亮,刘全跟过来问:“少爷,怎么不进屋呢?”
和珅瞧了他一眼,:“你先进去吧。把带回来的书册收拾一下。”
这回从冯府回来,吴省钦又挑了好些书出来让他南巡的时候带在路上读。南巡在外头跟着乾隆到处跑,咸安宫官学是去不了了,就只能在路上抽空读书了,否则落下进度,回头是很难补上来的。
刘全答应一声,抱着怀里的书册就进屋去了。
兰嬷嬷在屋子里给和珅收拾停当,出来就瞧见和珅站在院子里仰着头望月。
兰嬷嬷走过去,轻声:“少爷是,有心事?”
兰嬷嬷是很少看见和珅像这样站在院中静站望月的,这一年多以来,自从和珅上了官学和入军机处学习行走后,和珅就忙了起来,根本没这个时间像现在这样看月亮。
兰嬷嬷到底是经事的人,一眼就瞧出了和珅和平时的状态不一样。
和珅轻声:“皇上点了我让我随驾南巡。英廉大人也在名单上,但是因为家中有事不便随驾,明日英廉大人会去皇上跟前请假,便这次不随驾南巡了。”
“可是,我想带着之儿一道去。”
和珅同冯之溪尚未定亲,两家如今是交好,但实质上,和珅还真没法儿带着冯之溪一道去。
如果要想冯之溪跟着一起去,就得英廉去,而作为英廉的孙女,冯之溪才有可能随同一道去。
“皇上南巡,沿途会经过许多州县,会有很多常人难得一见的风光,也会有很多与她曾经见过的不同的风景,我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之儿去看一看。”
兰嬷嬷明白了:“少爷的意思,是想劝英廉大人能随同皇上一道南巡?”
和珅点头:“是的。但是,我尚有些犹豫。”
兰嬷嬷将和珅未尽之语了出来:“少爷的犹豫,是为着英廉大人的父亲吧。少爷是怕,英廉大人若跟着皇上去南巡,这几个月里,怕英廉大人的父亲有个什么不好的,英廉大人不在身边。其实,奴才随同少爷去过冯府许多次了,就是少爷自己,也去冯府探望过老太爷许多次了。老太爷就是年节下身子不大好,如今已硬朗了许多,英廉大人要去,也是能去的。”
“奴才知道,少爷是不想同冯姑娘分开这么久,要不然,少爷先同英廉大人商量商量?听少爷的意思,少爷的心思,尚未对英廉大人明吧?”
和珅微微垂眸:“琳哥儿舍不得我走,我若去了,会好想我好想我。他把这事儿同之儿了,还问之儿会不会想我,之儿答了他,会想。”
兰嬷嬷看着和珅的目光特别的慈爱。
自从兰嬷嬷知道冯之溪会同和珅定亲后,就一直将冯之溪当做府里未来的夫人看待。且越看越喜欢冯府的这个姑娘。和珅待姑娘的好与感情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兰嬷嬷瞧在眼里,心里是极欣慰又欢喜的。
就盼着什么时候,他们家的少爷能把人娶进来,让府里正正经经的有一位女主人。
兰嬷嬷就问他:“少爷有同冯姑娘起想要带着她一同南下么?”
和珅:“自晌午用饭过后,我还没有与她单独相处过。”
自然也就没能同姑娘起这些了。
刘全在屋里把书册都整理好了,出来站在门廊下问和珅:“少爷,要预备热水洗漱么?”
他瞧见了和珅正在同兰嬷嬷话,但不晓得他们在些什么。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见和珅直接往外走,头也没回的挥了挥手:“不必了。待我回来再。”
刘全忙跟过去:“少爷要去哪儿?奴才同少爷一起去。”
和珅压根没等着他,了声不必人就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兰嬷嬷直接将刘全拉住,没让他跟着去:“少爷是去冯府找英廉大人的。少爷既不让跟着,咱们就在府里待着等他,横竖不过半个时辰,完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刘全就没动了:“嬷嬷,少爷怎么这时候去冯府啊?若有什么话,让奴才去冯府一声不就行了么。”
兰嬷嬷就笑,牵着刘全往回走:“你去可不行。有些话得少爷亲自和英廉大人才行。行了,咱们回去给少爷预备热水,少爷骑马来回也快,指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和珅骑上马就往冯府去了。
他同团子一起从冯府离开的时候,英廉尚未从宫中回来。
下午吃完席面后,内务府来了两个太监,是有事儿请英廉回宫一趟,英廉便去了。
和珅到了冯府一问门上,才晓得英廉也是刚刚回来。
英廉没在书房,晓得和珅来了后,英廉直接让人来了内室。
瓜尔佳氏陪着英廉坐着,英廉已换下了官服,穿着常服,见和珅来了,就笑着让他坐,瓜尔佳氏先问他:“珅哥儿,怎么你自己来了?若是有什么事,便让下人们来传个话就行了,你明儿还要早起入宫,该早些休息的。”
和珅望着英廉夫妇:“老夫人,大人,我是有一个想法,须得亲自向两位明。让下人来,不大妥当。”
英廉就笑道:“想什么就吧。”
和珅道:“皇上此次南巡,我想带着之儿一同去。我知道她素来喜欢瞧外头的山水风光,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而且,这一去至少两三个月,我、我不大想同她分开。”
“大人能否不请假,如常随行,如此,便能带着之儿一起去了。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难,但还是希望大人能再想一想。”
和珅一完,瓜尔佳氏和英廉就都笑了起来。
他们这一笑,倒是把和珅给笑懵了。
英廉笑着:“下午皇上便叫我过去问了,这次南巡,皇上希望我去。老太爷那边皇上特地派了太医来瞧过,老太爷大好了,身子硬朗得很,叫我不必担心。皇上都如此了,我自然不会请假,此次南巡,我是一块儿随驾同行的。”
和珅目光微微发亮,他轻轻抿唇:“那之儿?”
英廉同瓜尔佳氏对视一眼,夫妇俩哪有看不出和珅心思的呢?
英廉就笑道:“要带着之儿一同去,也容易。只不过,还得看看之儿自己愿不愿意,若是她愿意去,那我就带着她一同去,让你们一块儿做个伴。”
瞧见和珅竟这么舍不得自己的孙女,英廉还是很高兴的,这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乐意成全。
瓜尔佳氏也跟着笑道:“过几日便要出发了,若要带着之儿一同去,那就该今夜去问问她,若是她愿意去,我明儿就开始给她预备行李了,皇上这一回去的地方多,好些东西都得备好了才行。”
瓜尔佳氏就让和珅去冯之溪的院子里去问问,“之儿应当还没歇息,我让玉嬷嬷领着珅哥儿去问问吧。”
玉嬷嬷是瓜尔佳氏身边的嬷嬷,如今常跟在冯之溪身边,便是瓜尔佳氏让玉嬷嬷跟在姑娘身边照看她。
姑娘是还没歇息,但是已经洗漱过了,头发都散下来了,听玉嬷嬷领着和珅来了,要同她几句话,姑娘就有点慌里慌张的,赶紧让她的丫鬟林花给她挽头发换衣裳,又让身边另一个丫鬟雪拥出去招呼和珅。
玉嬷嬷人虽然跟来了,但她早得了瓜尔佳氏和英廉的嘱托,相处这一年多来,又晓得和珅最是个守规矩的人,便只在旁边跟着,并未多嘴多舌。
倒是和珅,到了院外头,就在门廊下站定了,也不进屋,还让雪拥不必开门迎他。
他隔着门对里头的姑娘:“之儿,我就是来几句话的,完了便走。我不进去,之儿,你也别着急,不用出来见我。”
屋里头烛光摇曳,隔着屏风,他也瞧不见里头的情形,只能隐约听见里头姑娘慌慌张张的要找衣裳穿。
他开始听着有点儿想笑,想象了一下姑娘手忙脚乱的模样,就觉得很可爱,随后又有点心疼,就连忙让姑娘别忙了。
冯之溪听不出去,又听和珅这样,她也就不挽头发了,只披了件外衣在身上,慢慢从里间走出来,也站到外间的门口,隔着门瞧和珅在门上印着的影子,轻声问他:“珅哥哥要什么?”
姑娘特别好奇,按都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儿让和珅去而复返不叫下人传话还亲自跑来同她的呢?
姑娘的声音轻轻软软的隔着门传出来,她的影子斜斜的印在门上,和珅不敢多看,又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几眼,姑娘披散着头发,就连剪影都那么的静美温柔。
和珅在开口的那一瞬间还有点紧张:“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愿意同大人还有我,一同跟着皇上去南巡么?”
他紧张,是怕姑娘不肯跟着他去。这一路虽有许多的风光与美景,但是一路上的辛苦自是不必言的,跟着皇上南巡不比自己出游,很多时候还是会有辛苦和波折的。
姑娘倒不是怕吃苦的性子,但他怕姑娘有顾虑不想去。
谁知他将英廉那边新得的消息同姑娘完,姑娘就在门里笑了起来,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他。
“好啊,我愿意跟着祖父,还有你,一起去。”
外间靠着门廊这边有一扇窗户,雕成了梅花的形状,每一片梅花上都是一扇更的窗户。
姑娘高兴的跑到窗户旁边,兴冲冲的把其中一扇的窗户开,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对着门外的和珅笑成了一朵灿烂的甜甜的花:“珅哥哥,谢谢你。我好高兴啊。是不是你同祖父的呀?祖父就同意带着我一块儿去了,是么?”
要知道他祖父以前跟着皇上南巡的时候,可从没有带着她一块儿去过。
和珅虽没有把事情都了,但姑娘冰雪聪明,和珅来一问,她就什么都想到了。
姑娘高兴地:“珅哥哥,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