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第62章生病
躲在槐树上的人确实是陈璐, 陈璐也确实想偷碗。
最近陈璐的日子可是不?好过,自?从那次的什么抓特务事件后,她就?受了大?击, 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身子也不?行了, 精神?每天恍恍惚惚的。
她也时常做梦, 一会儿梦到自?己还在这?本书中, 她已经嫁给任竞年了, 一会儿又梦到她还是二十一世纪那个白领, 进了秘书处,暗暗地喜欢着自?己的老总。
许多?事, 就?在她眼跟前转, 让她分不?清楚真假。
也是最近, 罗明浩跑来找她爸商量大事,听着他们叨咕,起来这?次清酱肉的事,她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这?事情不?对, 真得不?对!
按照她书中所写, 应该是罗明浩和自?己爸爸合作, 罗明浩拿到了香港亲戚的财产,自?己爸爸拿到了御膳的配方?,于是两个人开饭店,再过几年,成为了京城第一御膳,从此享誉中外?,而她也成了连锁大饭店的少东家, 吃香喝辣。
在任竞年上学?期间,生活艰难,是她帮衬着任竞年度过难关,在任竞年事业最要紧的时候,又是她出钱帮助了任竞年,任竞年对她感激不?尽,两个人互相扶持走过来。
可是现在,被她委以重任的罗明浩,竟然在那里拍大腿难受被开除了,竟然就?这?么被福德居开除了!
自?己爸爸也没拿到御膳的方?子,罗明浩更没学?到什么手艺,甚至他那个香港有钱亲戚,目前也没给他钱的意思!
这?就?已经让她心寒了,而顾舜华那里的发展,让她惊得后脊梁骨发冷。
顾舜华竟然开始做清酱肉了,并把这?清酱肉卖出了好价格,就?这?么挣到了钱。
陈璐眼睛都直了。
她看到过杂志关于顾舜华的专访,上面提到了顾舜华的第一桶金就?来自?西瓜酱和清酱肉,没想到,兜兜转转,在自?己写的书里,她就?这?么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来了清酱肉!
陈璐摇头,不?,不?行,这?本书里的剧情都被弄乱了,那自?己怎么办,自?己怎么得到幸福。
犹如南柯一梦,陡然惊醒,她失去?了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就?这?么困在一个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年代!
没有了任竞年,她是想被官茅房的臭味熏吗竟然要跑到八十年代来!
陈璐就?这?么听着罗明浩和自?己爸絮叨,还提到了顾舜华的清酱肉怎么挣了大钱,是早知道?她那肉在哪儿就?该给她搞个破坏,现在举报了,本来想定她一个资本家,结果?竟然没成。
“反正我就?在这?里盯着了,有我罗明浩在,她是别想干成事!”
罗明浩最后一拍桌子一瞪眼,这?么。
陈璐听着,却是只有心痛。
她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
顾舜华挣钱了,顾舜华走上了曾经她走过的那条路,而她却在这?里成了被监控的特务,就?这?么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一样,清晰而痛苦地品味着失败和嫉妒的滋味。
那她成什么了,她只配和罗明浩这?种德性的跳梁丑筹谋大事吗?
这?是她一手缔造的世界,她怎么也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陈璐想到了很多?办法,她对这?个世界知道?的太多?了,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买房子,买四合院,买别墅,囤积土地,买股票,这?些都可以,都能发大财,但现在显然不?行,她需要资本,需要第一桶金,没有第一桶金,她两手空空,靠什么买,卖了自?己都不?够!
外?面屋里,罗明浩还在和自?己爸爸商量着要弄到顾全福的“御膳菜谱”,而陈璐却无法忍受这?些,弄到御膳菜谱又怎么样,一时半会,他们哪来本钱开饭馆,怎么可能?败顾舜华。
她攥紧了拳头,终于再次把脑筋动到了那只“猫碗”上。
没错,她必须拿到那只猫碗,拿到后,卖了,她会一下子发财,发财后,她还用愁什么吗,拿着这?些钱买四合院,去?投资那些古董,这?就?是她以后的资本。
而对于佟奶奶来,她既然用那只碗来喂猫,她肯定不?知道?那只碗的价值,就?算丢了又怎么样,无非是絮叨絮叨。
可谁想到,就?是这?么不?凑巧,她爬上树?算从墙头翻过去?,就?这?么被顾舜华碰到了,还差点被抓住。
陈璐气得咬牙,她就?不?信了,难道?就?拿不?到一只碗!
只要拿到那只碗,她就?一定有办法卖出去?,挣一大笔钱!
她就?算去?做买卖,也得先有一笔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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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潘爷便带着人去?派出所报案了,派出所的人来查了查,可也没查出来什么,只是以后多?加注意。
大家伙自?然是有些不?满,潘爷仔细观察了那槐树以及墙头,便用推手弄来了泥和草,搅拌过了后,把槐树紧挨着的那块矮墙给涂了一遍,又在上面插了荆棘和碎玻璃,这?样至少能挡一挡贼。
顾舜华却担心着陈璐的事,潘爷在外?面带着人修墙头,她便过去?和佟奶奶话。
谁知道?一过去?,就?见佟奶奶怔怔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间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将房间内的浮尘都照得一清二楚,穿了大襟蓝布褂子的佟奶奶微靠在藤木椅子上,抱着那只雪白的猫,低垂着头,后脑处早已经磨得光亮的红木簪子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柔润而古朴。
顾舜华没见过佟奶奶这?样,忙拎了马扎坐她跟前:“佟奶奶,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佟奶奶听到她的声音,才缓慢地抬起头,笑了笑,却:“也没什么,就?是——”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顾舜华:“怎么了?”
佟奶奶叹了口气:“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昨儿个,我收到一封信,那是我过去?一位老朋友写的,他他之前被下放到农场,现在要回来了。”
顾舜华:“那不?是很好吗?”
佟奶奶苦笑了声,饱含了多?少沧桑的眸中浮现出无奈:“是挺好的,他可终于回来了,想想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得五十多?年了吧,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收到他的信。”
顾舜华听着这?“五十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她早就?听人过,佟奶奶当时是王府的格格,结果?从叛逆,十七八岁就?喜欢上一男的,为了这?个差点和家里决裂。
不?过谁也不?知道?后来两个人怎么样了,反正佟奶奶这?辈子没结过婚的。
顾舜华甚至隐约记得时候一些事,佟奶奶有一本红色硬壳的夹子,夹子里有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一个穿着长马褂的男人,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
如今听到这?“五十年”的话,顾舜华多?少猜到了。
当下她握住了佟奶奶的手:“佟奶奶,他要回北京是吧,那等他来了,咱们好好招待他,我这?里还有两斤清酱肉呢,到时候我再做别的,可以一起吃个痛快。”
佟奶奶便笑了,笑得满是苦涩:“我眼看就?要七十岁了啊!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感觉就?跟做了一场梦呢,早五十年那会儿,他也是给我写信,他要从国?外?回来了,到时候来找我。”
佟奶奶颤抖着手,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来一封信:“舜华,你瞧,这?是他才写给我的,这?和当初写的一样啊,笔迹都差不?多?,我脑子里都要糊涂了,总觉得等他来了,就?是长袍马褂,他才理?了头发,戴着个眼镜,他送给我一块怀表,舜华,你是不?是啊?”
顾舜华便心酸了。
她不?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佟奶奶没有和那人在一起,战争,家庭阻碍,或者别的什么,五十年的沧桑,中华大地多?少变革,一对有情人却天各一方?。
顾舜华觉得胸口酸得饱胀,她勉强压抑下来,笑道?:“都五十年了,咱们新社会了,没长袍马褂了吧,我估摸着得穿蓝中山装,要不?就?是劳动布的工作服。”
佟奶奶却笑了:“得,他哪可能穿劳动布的工作服,那都是咱工人阶级穿的,他估计也就?是普通工作服吧,也可能穿个粗布褂叉。”
顾舜华便也笑了:“别管穿什么,回来就?好。”
佟奶奶:“那,那我赶紧给他写信,给他一下吧。”
顾舜华点头:“嗯,赶紧写吧,告诉他咱们大杂院的地址,等他回来,先来咱们这?里。”
佟奶奶便突然来了兴致,要去?找笔,找纸,可她平时不?写字,哪里这?些,于是顾舜华便忙起来,去?自?己屋拿了笔。
只是自?己的纸全都是便宜的草纸,随便记一下什么可以,但要郑重地写信,终究失礼了。
顾舜华便又跑去?潘爷那里,潘爷到底是在琉璃厂云清阁工作,家里会有不?知道?哪里淘换来的好信纸或者好宣纸。
她过去?找潘爷时,潘爷正背着手在那里瞧自?己新修的墙。
他看到顾舜华,笑呵呵地:“舜华,你瞧怎么样,还像那么回事儿吧?”
顾舜华:“是,像那么一回事,我就?不?信修成这?样,这?贼还能进来!”
潘爷很有些得意:“这?个贼啊,我估摸着就?是咱们这?几个胡同的,我心里大概齐也能猜着,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顾舜华心里一动,明白潘爷也猜着是陈璐了,只是不?透罢了。
当下笑道?:“刚才我过去?佟奶奶屋里,想着让佟奶奶警醒一点,谁知道?别的事,岔了,竟然忘了提,等会儿还是得。”
潘爷:“你佟奶奶怎么了,一早就?看她蔫蔫的,没事吧?”
顾舜华:“没什么,就?是收到一封信,过去?的一个老朋友要过来,好多?年没见了,我正要过来,问潘爷您要个好纸。”
潘爷一听,原本脸上的笑便渐渐收敛了,他回过头,看向?顾舜华:“是什么人了吗?”
顾舜华看他得严肃,也警惕起来:“没啊,就?认识了五十年了,我猜着……我猜着应该是过去?关系很好的朋友吧?难道?还是什么不?好的?”
潘爷背着手,盯着眼前的发黑的老砖瓦,默了一会,突然便笑叹了声。
顾舜华看着,心里便有个猜测,只是不??准罢了,当下很有些尴尬,也不?好多?了。
潘爷:“你刚才要个好纸?”
顾舜华其实已经不?想了,不?过潘爷问,只好硬着头皮张口:“也没什么,就?是佟奶奶要回信……”
潘爷:“行,你跟我来吧。”
顾舜华只好跟着潘爷进了屋。
潘爷的房子也是那么十几平的一间,从中间隔开,外?面住潘爷,里面住骨朵儿,这?个时候骨朵儿正忙着收拾。
看到顾舜华,她便笑了:“舜华,你这?一大早的,竟然不?忙了?”
顾舜华:“我来借点东西。”
话间,潘爷已经走到了旁边,从一个柜子里抽出来一个夹子,夹子里拿出来五张纸,确实是上好的宣纸:“给,拿着吧,还有笔墨呢,你也给你佟奶奶拿过去?,这?种纸最好是配好磨,不?然糟蹋东西。”
潘爷在云清阁工作,他是砚工,但云清阁也卖字画,潘爷对这?些都懂,多?少算是一个文化人儿。
顾舜华拿了那笔墨和宣纸,却又想起碗的事:“潘爷,你是不?是对那些古董什么的都很懂,随便一个东西,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好赖,是吧?”
潘爷便笑了:“舜华,你这?个机灵鬼,你就?吧,到底想问潘爷什么?”
顾舜华:“我就?是觉得,咱们大杂院里也没什么有钱人,大家半斤八两,谁家条件好点无非是多?吃几块肉的事,至于招贼吗,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咱们院子里有什么宝物,被人家盯上了?”
潘爷听着,浓眉一扬,直直地看过来,目光中却是带了审视。
顾舜华笑着,没话。
潘爷沉默了一会,道?:“舜华,你倒是操心挺多?的,你的,我回头留心着,放心吧。”
顾舜华点头:“嗯,潘爷你要是上心,那我们再没什么担心的!”
拿了笔墨宣纸回去?后,顾舜华想想,还是叹了一声。
当年离开大杂院,她年纪还,对于感情的事懵懵懂懂的,自?然不?能体察到老人家之间的那些微妙感觉,等现在回来了,懂事了,也一直忙于自?己的事。
但现在看来,潘爷心里应该是有佟奶奶的吧,这?么多?年,他对佟奶奶一直都很关照。
佟奶奶收到了那封信,是什么人寄来的,潘爷心里应该也知道?,他应该多?少有些失落。
她抱着笔墨宣纸给了佟奶奶的时候,特意了这?事:“潘爷局器,一听是佟奶奶您要,直接找了最好的。”
佟奶奶听这?话,愣了下,之后道?:“他一直都挺好的。”
顾舜华帮佟奶奶铺好宣纸,又提了一声贼的事,叮嘱道?:“佟奶奶,您可得警醒着,不?定就?冲着您来呢,有些人,您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存着什么主?意,没准咱不?当东西的,人家看着是个宝,上来就?偷呢!”
佟奶奶笑道?:“舜华,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佟奶奶这?话,让顾舜华隐约感觉,佟奶奶应该是知道?的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碗应该是佟奶奶当年从王府里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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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佟奶奶那回来,她收拾东西要出门,谁知道?看到顾振华从屋里走出来,他已经穿上了劳动布的工作服,理?着平头,按这?身?扮在眼下真是洋气又精神?,不?过他明显精神?不?好,眼圈都泛着红血丝,估计是没睡好。
顾振华望着顾舜华:“舜华,你过去?找她?”
顾舜华点头:“嗯。”
顾振华:“你知道?她的事吧?”
顾舜华:“什么事啊?”
顾振华:“她在和一个司机谈着。”
顾舜华一听,便看向?她哥,刚硬方?正的脸,此时是一个大写的憔悴,黑眼圈好像都出来了。
她笑着道?:“这?我早过了吧?秀梅姐年纪也不?了,她如果?不?想谈对象也就?算了,想谈对象,找到一个司机,我觉得挺好的,司机待遇好啊,以后日子肯定过得差不?了,再还是一个单位的,能互相照顾着。秀梅姐现在还没转正的,找一个本单位的,没准走走门路就?能转正,以后日子也能顺畅了。”
当她这?么的时候,她就?看到,她哥眸底浮现出的黯淡痛意。
她便有些不?忍心了,叹了口气:“哥,你你,好歹争气点不?行吗?”
然而顾振华却已经收敛起来所有的情绪,他咳了声,神?情憔悴,却也郑重地道?:“我没什么,那不?是挺好的,她找到一个好对象,如果?对方?人品好,对她好,那真是不?错,我也放心了。”
顾舜华:“?”
顾振华越发严肃起来:“司机是一个好工作,昨晚其实我去?见过那个司机了,人还行,人品过得去?,家里条件也可以。”
顾舜华:“啊?你见过了?”
顾振华点头。
顾舜华惊讶地看着她哥:“哥,你这?人也太怂包了吧,你现在不?是和那个冯书园给断了吗?既然你也不?是对她没意思,干嘛呢,还谦让开了?你还祝她幸福了,不?至于吧?”
顾振华望着顾舜华:“舜华,可能你觉得我这?当哥的很不?像样,但我就?是这?样的人。这?些年,我经历的事太多?了,我也是亲眼看着你嫂子怎么挣扎着走过来的,她这?辈子不?容易,能得到一点好机会太难了。有一个当司机的爱人,再有一份正式工作,那司机对她好一点的话,这?比什么都强。和我在一起,她其实也过不?好,整天觉得欠了我的,何?必呢。”
顾舜华还是无法理?解,她看着这?样的哥哥,有些心痛,又有些不?上来的感觉:“那你呢?你呢?你为什么总是想别人,冯书园,苗秀梅,你想过你想要什么吗?”
顾振华望着他妹,笑了笑:“舜华,其实我没什么特别希望想要的,如果?特别希望,那就?睡一觉,第二天,也就?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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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振华的话狠狠地戳中了顾舜华的心。
以至于在玉华台忙碌着的时候,她还在想,为什么她哥是这?样的。
下乡的那些年,她哥都经历了什么,让一个曾经也是斗志昂扬的少年变成了这?样?
她想起自?己在内蒙古兵团的种种,其实那里倒是好的,什么都有纪律有组织,他们算是军人的身份,享受军人待遇,除了日子苦,不?会受什么不?好的窝囊气。
她哥去?乡下当知青,就?不?一定了。
正想着,牛得水便来找她,是单位的报纸还需要写东西,让她注意着点,要多?写。
提起这?个的时候,牛得水脸上还挺得意的:“这?件事咱们干得好,被表扬了,还把那个二把刀罗明浩给挤兑出去?了!”
顾舜华:“那就?写写咱们的招牌菜吧,天梯鸭掌?”
牛得水:“我看行,这?次你好好写,这?可是咱们玉花台审批过的大菜,咱要是写得好,咱们玉花台也跟着沾光,听这?次的报纸可能还要送到上面领导手上呢,没准咱还能进国?宴!”
他这?么一,周围好几个大厨都跟着起哄,让顾舜华赶紧写。
顾舜华问了问日子,还有两周多?的,看来倒是不?用着急。
最近她的事情比较多?,又是写文章,又是做清酱肉西瓜酱的,加上家里也有一堆的事,难免就?分心,甚至有些浮躁。
牛得水这?一,她自?己反省了下,其实写文章或者做清酱肉西瓜酱,那都是花头,最要紧的自?己还是得磨炼自?己的手艺,趁着有玉花台这?么好的平台,多?从爸爸那里学?到一些绝活儿。
而这?,不?是靠着文章或者挣点投机取巧的钱能改变的,这?就?是需要一点点地磨练。
顾舜华想到这?里,倒是摒弃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也先不?去?想她哥了,上班时间并不?多?,她下班还有别的事,更得抓紧时间。
于是那一天,就?连顺子都:“师妹,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拼,一个人想干两个人的活?”
顾舜华也就?笑笑过去?了。
等到了下午一点多?,就?有陆续离开的了,顾舜华到底是坚持着做到了两点才离开。
她没回家,直接赶过去?百子湾,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准备做西瓜酱。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苗秀梅要出门,好像是忘了什么东西回来拿的。
顾舜华自?然问起来:“秀梅姐,我哥都和你了什么,你们都解释清楚了吧?”
苗秀梅苦笑了声:“解释清楚了,我知道?了,他也是有他的苦衷。”
顾舜华:“那?”
苗秀梅:“你哥了,那个司机他看了看,人品还行,他觉得挺好,就?这?么着吧。”
着,她咬了咬唇,一低头,到底去?上班了。
反倒是顾舜华,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开始做西瓜酱。
她先将那一大麻袋的黄豆拖出去?,一百多?斤,到底是有些沉,不?过吭哧吭哧的倒是也能拖得动。
费劲地拖到了家属大院的水龙头前,这?个时候大家伙都要去?上班,水龙头前也不?用排队,她回去?拿了水桶和塑料油布来,将油布洗了洗摊开,之后便开始用水桶清洗黄豆。
做酱,做出来都是黏糊糊的,谁也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她在意这?个,希望做出来的酱自?己?心眼里觉得干净,对得起自?己良心,别人吃着放心,自?己吃着也放心。
将黄豆彻底清洗过后,便放在油布上,换了那么几桶水,终于将黄豆都差不?多?洗好了,洗好后,再一桶桶地拎回去?,倒在了大缸里。
最后提了三四桶水,往大缸里一灌,这?黄豆就?泡上了。
这?黄豆要泡发,泡过了还要煮,但是这?些只能留着她明天或者周末来干了。
工作量太大,她现在肯定做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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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快五点的时候匆忙赶过去?上班,谁知道?也是巧了,晚上时候客人特别多?,顾舜华忙得脚不?着地,团团转,一口气干到了晚上八点半。
到了最后,她觉得自?己直不?起腰来了。
她今天扛着那一百多?斤的黄豆去?洗,这?工作量真不?,又匆匆跑来上班,站在灶旁盯了将近四个时,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还真有些累。
下班回家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没多?少人了,父女两个都有座位,顾舜华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霓虹灯。
顾全福看着女儿疲惫的侧影,便叹道?:“舜华,你也太拼了。”
顾舜华笑了笑:“爸,我也是希望尽量多?做点,将来不?知道?怎么着呢。”
顾全福:“周末的时候,我和你妈过去?帮着你弄西瓜酱吧,我以前帮着别人做过,到底是比你懂得多?,你妈反正周末也没事。”
顾舜华:“爸,不?用。”
顾全福:“这?个不?用争了,周末竞年过来,上午你们带着孩子玩玩,下午我估计竞年还得好好复习,离高考也就?不?到一个月了,他得抽时间多?学?习,你这?么忙,他也不?忍心自?己学?习让你一个人受累,到时候肯定还得过去?帮忙。”
顾全福算是到了顾舜华心里,她还真担心耽误任竞年。
顾全福:“再了,现在天儿太闷了,周日我们在家,你哥也在家,家里闹哄哄的,也影响跃华读书,这?几天跃华经常抱着书跑地坛去?学?习,还不?是家里闹腾。还有一个,你妈也挺想秀梅的,想看看她。”
顾舜华想了想:“你和妈过去?,也别太累着,能做多?少是多?少,反正这?个不?急,时间肯定来得及。”
顾全福:“知道?,这?个不?用你叮嘱,我心里有数。”
顾舜华:“秀梅姐那里——”
顾全福便叹了口气:“你哥这?个人就?是个棒槌,他估计也难受得不?行,昨晚上应该是一夜没睡着。”
顾舜华默了下,道?:“我哥有我哥的想法吧。”
以前她会觉得,哥你怎么不?努力呢,你怎么不?使?劲往前冲呢,但现在她却觉得,每个人性子不?一样,有的人会拼命地去?抓紧机会,去?争取,但是有的却未必。
她哥并不?是那个会去?努力抓的人,也强不?来。
顾全福:“只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媳妇!不?过我也和你妈了,年轻人的事,就?随他们去?吧,我们也不?多?什么,秀梅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命也苦,成了的话,我们当儿媳妇,成不?了,我们当她是个女儿,也不?至于就?这?么断了。”
顾舜华点头:“爸,你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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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爸爸要周末过去?帮忙,顾舜华虽然答应了,但也自?然不?好让老人家为自?己的事忙碌。她其实是有些累了,不?过第二天还是抽空赶紧跑了一趟百子湾。
去?了后,生了火,放了水烧开了,便将那些黄豆放在锅里头煮,这?样肯定有些费功夫,不?过也没别的好办法。
大杂院里人多?口杂,就?这?么当着一群人的面做这?个,大人懂事,可孩子呢,眼巴巴地看着,到时候不?一定怎么着呢。
她怕自?己煮不?完,万一黄豆就?这?么长了芽,便将黄豆都陆续放进去?,多?少煮煮,这?么一来,到底是半熟了,不?会发芽了。
她看看时候,怕来不?及了,便写了一个纸条给苗秀梅,让她晚上时候帮自?己继续煮,大概需要多?少火候,煮的时候要怎么放一勺盐,都给写清楚了。
她是想着,一晚上苗秀梅煮出来大概一半,自?己明天再过来,到了周末的时候,自?己爸妈的活就?能少一些了。
谁知道?这?么忙乎了半天,等她过去?玉华台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累得慌,她当然也不?好请假。
西瓜酱的事,孩子的事,写文章的事,这?些事将来需要请假的地方?多?了去?了,她不?敢轻易浪费一次请假的机会。
牛得水那里,还有玉花台的厨师,现在其实都对她挺照顾的,知道?她和丈夫两地分居,也知道?她要写文章,而这?几个师兄对她更是照顾,所以让人代班什么的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总麻烦别人呢。
所以顾舜华还是硬撑着过去?了玉华台,四个时的工作,愣是盯下来了。
两点下班后,顾全福被牛得水叫过去?商量事,顾舜华就?先回去?了,勉强支撑着回到自?己屋里,那可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倒床上了。
这?个时候是下午,除了不?上班的,其它都在班上,顾家人都不?在家,顾跃华还跑去?地坛学?习了,顾舜华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熬着。
她觉得自?己张开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跟废了一样,闭上眼睛想睡觉,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但睡觉竟然并不?能丝毫缓解任何?疲惫感,反而只让她更为煎熬和痛苦。
她想,自?己或许是病了,也许是大病,一时也有些害怕,害怕许多?事,最怕的当然是孩子,特别是多?多?,她怕多?多?像那本书里一样,嫉妒,歇斯底里,不?能得到幸福,甚至被人家送进牢里。
她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任竞年,但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正迷糊着,就?听到外?面佟奶奶话,顾舜华便勉强张开唇,喊道?:“佟奶奶——”
她觉得自?己用劲了力气,但其实声音还是很微弱。
佟奶奶听到了,忙推开门进来,一看到她,大惊:“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着,过来床边,摸了摸她额头,摸了后就?吓一跳:“发烧了啊,这?是发烧了!这?么烫!”
顾舜华睁大眼睛看着佟奶奶,心想,原来自?己发烧了啊。
她其实一点没觉得热,只觉得浑身没劲,却竟然是发烧了。
心里竟然放松下来,自?己这?样只是发烧了,并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
佟奶奶心疼得要命,赶紧给她倒了水:“你先喝点水,可别烧脱了水,瞧你嘴唇都干了。”
起来的时候,顾舜华真是没力气,脖子撑不?住脑袋,只能耷拉着那种。
佟奶奶扶着顾舜华,喂了她喝水,之后匆忙出去?,是给她找药。
顾舜华喝了一点水后,还是难受,不?过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只是发烧而已。
她这?辈子能记得的发烧,还是时候,只记得那时候浑身发冷,后来又开始浑身发烫,和这?次的发烧并不?一样。
结果?自?己竟然傻乎乎地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佟奶奶很快回来了,回来的时候骨朵儿也跟着来了,给她拿来了一片安乃近:“赶紧吃了,吃了这?把烧?下去?,不?然只怕烧坏了!”
顾舜华就?着骨朵儿的手吞了药,又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骨朵儿:“你就?是太拼了,忙前忙后,没个歇着的时候,到底把自?己给累病了!”
顾舜华苦笑。
骨朵儿:“你那个做西瓜酱的活儿,在百子湾是吗?要不?这?样吧,我最近也没事,给你当雇工,你也不?用给我工资,回头给我点西瓜酱吃就?行了!”
顾舜华:“你不?是要开发廊吗?”
骨朵儿:“哪那么容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也得看看风向?,再还得挖墙开洞装门脸儿呢,有那空闲时间,我正好给你扛活去?!”
旁边佟奶奶也道?:“让她去?干得了,我看她也是闲得吱吱叫,都是?儿的姐妹,也该她帮衬着!”
骨朵儿笑:“你瞧,佟奶奶都下令了!”
顾舜华也抿唇笑了:“行,那这?西瓜酱,咱们一起做,回头算咱们的,对半分!”
骨朵儿:“可别,你还有本呢!”
佟奶奶:“你们来去?,都不?想占对方?一点便宜,怎么能谈成事,要我,舜华出本,你们一起出力气,回头骨朵儿三舜华七,谁也别争了,听我的!”
这?下子顾舜华和骨朵儿也都没什么可的,自?然全都乐意。
顾舜华也确实需要骨朵儿这?么一个人,苗秀梅那里固然能帮忙,但是苗秀梅要上班,下班后再帮自?己干,又不?收钱,她也过意不?去?。
毕竟那房子当初是她要借给人家住,人家也帮她看房子,随便帮点什么可以,但再多?了,对方?不?要钱,她也不?忍心使?唤啊。
倒是不?如骨朵儿这?种,大家清爽地明白了,需要商量事的时候不?会含糊。
了一会儿话,佟奶奶到底年纪大了,便回去?了,骨朵儿却在这?里陪着顾舜华,话间,却是提起来佟奶奶的事。
“你瞧见没,奶奶今天精神?气特别好,头上的网兜也换成了新的。”
顾舜华倒是没注意。
骨朵儿叹道?:“我私底下问过佟奶奶,看来那个和她写信的,就?是她以前谈过的对象了。”
顾舜华:“那也挺好的……”
骨朵儿:“可不?是嘛,都多?少年了,当初也是因为战乱就?这?么分开了,听那个人这?些年也是坎坷,还进过监狱,前些年被下放到农场,劳累了这?些年,总算是可以回来北京了。”
顾舜华:“真不?容易,人一把年纪了,能再见见,都算是大福气了!”
骨朵儿:“我爷爷今天提起来,也觉得挺好的。”
顾舜华又听这?语气不?对,便试探着问:“潘爷那里……是不?是为了这?个有点别扭?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不?上来。”
别扭也许过了,潘爷也不?是那种人,但就?是感觉不?太对。
骨朵儿默了一会,叹:“我爷爷这?个人吧,就?是别扭,其实一直对佟奶奶有些意思,但一把年纪了,也不?好什么,这?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更不?至于,我要是和他提,他反而和我急呢!”
顾舜华:“那现在呢?”
骨朵儿:“我估摸着他心里肯定也有些酸,但酸归酸,还是盼着佟奶奶高兴的,毕竟知道?这?是佟奶奶一辈子的念想。一把年纪又怎么样,年轻时候没圆的梦,现在给圆了就?挺好,哪怕在一起就?一天,也值了,你是吧?”
顾舜华:“别在一起了,其实要是我,见一面,看看对方?过得还挺好,都算圆满了。”
骨朵儿:“嗯,我看着佟奶奶那么高兴,我也替她高兴,回头人回来了,咱也帮衬着,反正让老人家开心一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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