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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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姓苏,她特别喜欢弹琴,”丁姨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喃喃道,“她经常坐在琴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阮笙看她神情又是怀念又是惆怅,不愿出声打断。

    丁姨突然笑了一下:“那时候我还年轻,家里人少,夫人就弹给我一个人听。后来夫人怀孕了,弹琴就少了,只在每天早上弹一会,是给宝宝做胎教。”

    “那后来呢?”

    丁姨停了片刻,眼睛有点红:“后来顾家出事,夫人刚生下少爷就被人绑架了,先生为了公司,没有及时去救他们,最后母子二人都没了。”

    她低下头,擦擦眼角,久久不曾话。

    阮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对那位顾夫人丝毫不了解,但从丁姨的话语来看,那肯定是个温柔可亲的女子,可是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也是太可惜了。

    顾恒远实在是个冷血到骨子里的人,连妻子的性命都都可以忽视,无怪乎他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哎”丁姨沉沉地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些坏人早被绳之以法,但夫人和少爷都回不来了。先生本来就不喜欢夫人,夫人的房间也就空置了,只有我经常来打扫,有的时候请人来养护这台琴。”

    除此之外,这个房子里,就再也没有苏念秋的痕迹。

    在那之后,顾恒远收养了林镇,原本该属于顾家少爷的房间,被另一个人占据。所有人都知道顾恒远将林镇视为亲子,完全将他视为顾家下一任掌权人。

    那对因顾氏而丢了性命的母子,再也没人提起。

    门外的傅元灼听完整段对话,脸色苍白如纸,心狠狠攥住门框,青筋暴起,差点捏碎门框。

    他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听见里面阮笙为了安慰丁姨,给她弹起钢琴曲,才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从那天之后,丁姨对他们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阮笙经常给她弹那首曲子,让丁姨想起了以前顾夫人还在的场景,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了,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她现在会问阮笙和傅元灼喜欢吃什么,每天准备好三餐,还把午饭给他们送到学校里。

    按丁姨的话来,她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走动走动,对身体有好处,阮笙他们只好接受了丁姨的好意。

    至于另一个搬进来的顾宇,除了开始几天还乖乖住在顾家,后面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经常半夜才回家,丁姨都懒得搭理他。

    这一天,阮笙正在学校,突然接到了苏忆寒的消息,是里有个钢琴集训营的名额,问阮笙要不要去。

    “你尽快考虑,这个集训营后天就开营了,如果你想去,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动身。”苏忆寒催促道。

    “我”阮笙有些迟疑,“我还没有请假。”

    苏忆寒直接道:“放心吧,你班主任那里我来,这点面子还是有的。这次集训营时期是半个月,大师云集,会可遇不可求,你要是不来,以后可别后悔。”

    阮笙早就被她吊起了胃口,当然想去看看,立即道:“我肯定去的,阿姨你稍等会,我马上收拾好东西就去找你。”

    他连忙拨通丁姨的电话,请丁姨帮他收拾几件衣服,然后就去找傅元灼,告诉他这件事情。

    “要去多久?”男生面无表情地问他。

    “就半个月,很短的。”阮笙语气雀跃,显然是对这次出行非常感兴趣,“哦对了!这次集训营算是半封闭,白天不能用,晚上的时候我再和你联系,督促你好好学习。”

    傅元灼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阮笙急着走,和傅元灼完就要转身离开。

    刚迈出一步,突然被傅元灼叫住了。

    “等等!”

    阮笙回头:“怎么了?”

    傅元灼沉默不语,大步往前一跨,猛地张开双臂,将阮笙紧紧揽到怀里。

    “你、你干什么?”突然被抱住,阮笙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傅元灼的表情倒是很坦然,还是贴在阮笙腰上的忍不住微颤:“临别拥抱,祝你这次玩得开心。”

    阮笙顿了会,声嘀咕道:“我不是去玩的,是去学习的。”

    但还是乖乖站着,让傅元灼抱了好一会,才推开他走远。

    傅元灼停驻在原地,望着阮笙走出校门口,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半个月呢整整十五天,他怎么受得了?

    傅元灼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开关,轻轻一按,开关表面的红灯就亮了起来。

    他刚刚借在阮笙身上放了个窃听器,不知道光听声音,能不能让他熬过这十五天?

    傅元灼带上蓝牙耳,感受到阮笙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音,勉强压抑住内心的躁动,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阮笙在苏忆寒的带领下,坐飞来到海市。

    这里的气候和江市完全不同,尽快已经入冬,气温还是非常暖和,空气中漂浮着海洋的味道。

    苏忆寒告诉他,下榻的酒店不远处就有沙滩,等有会就带阮笙去玩。

    集训营设置在一家音乐酒店,听酒店老板之前也是有名的钢琴家,后来隐退开了这家酒店,经常赞助这样的活动。

    这老板和苏忆寒是好友,在他们入住酒店的那一晚,特意邀请苏忆寒和阮笙共进晚餐。

    精致内敛的包厢内摆放了一张古朴的圆桌,旁边设高山流水的盆景,水流声叮咚悦耳,堪比大自然的琴音。

    苏忆寒和阮笙进来的时候,里面只坐着一个青年男子,不过二十出头,头发纤长乌黑,眉眼温柔,如春日盈波,缓缓望过来时,美丽得仿佛一幅画。

    苏忆寒回头和阮笙道:“他就是这儿的老板,名叫宋清越,你叫他宋哥哥就好。”

    宋清越却笑了:“这孩子算是你的辈,却喊我哥哥,岂不是显得我比你低一辈?”

    “谁叫你年纪这么,比笙笙也大不了几岁,难道让他叫你叔叔不成?”苏忆寒道。

    “罢了,不和你争这个。叫我哥哥也行,显得我年轻。”宋清越向阮笙招,让他坐到身边,递上一个盒子,“这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阮笙看那盒子上的标志花纹,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格不菲,一时犹豫着不敢接。

    苏忆寒直接拿来塞到他里:“你收下吧,若是不喜欢,再找他要别的。”

    这后面一句就是玩笑话了,阮笙抿着唇笑,向宋清越道了句谢。

    “对了,你家那位怎么没来?他不是一向和你形影不离的吗?”苏忆寒落座,朝宋清越问道。

    “我们吃饭,他一个外行人来做什么?”宋清越笑道,脸上却掩盖不住地透着幸福,“我们也不是一直不分开,偶尔也是不在一起的。”

    “我怕他离了你就犯病,到时候可没人拦得住。”

    宋清越闻言,无奈一笑。

    阮笙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什么。

    苏忆寒对好友的事情早有怨言,如今便抓着阮笙道:“你知道吗?这个哥哥,当年也是国内最有潜力的钢琴少年之一,但就是为了他那个老公,硬生生地断了自己的音乐生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天赋。”

    宋清越道:“你和他这个做什么?他还呢,不懂这些。”

    苏忆寒却不同意:“怎么就不能了?笙笙正好和你当年差不多大,我要提前给他敲个警钟,别让他走你的老路,为了一个lp放弃自己的梦想。”

    她语气特别重,宋清越听了却不生气,只摇了摇头,对阮笙道:“你苏阿姨只是心存遗憾,对这件事一直反应很激烈,你不要多想。”

    阮笙眨眨眼睛,问道:“那宋哥哥当年,究竟为什么放弃钢琴?”

    他听了这么久,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看宋清越的表情,对往事并无几分悔意,所以才敢问出口。

    宋清越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道:“我丈夫有腺体应激症,会不定时发病变得狂躁,需要有eg时刻在旁边安抚才行。但钢琴演奏注定行程不定事务繁杂,我为了更好地照顾他,只好退出这个圈子,时刻陪在他身边。”

    “原来是这样”阮笙了然道,“生病是难以预料的,宋哥哥的lp出了这种事,他退圈也是情有可原,苏阿姨你不要责怪他了。”

    “才不是这样的,”苏忆寒恨恨道,“他老公的病从分化的时候就确诊了。他明明知道,被这样的lp标记,就代表一辈子失去了自由。他还偏偏凑上去给人家标记,真是气死我了。”

    宋清越闭嘴不话,生怕多一句,苏忆寒就要被气炸了。

    阮笙见状,在中间调和道:“苏阿姨,你看宋哥哥现在过得也很开心,人各有所求,自己过得幸福就好。”

    宋清越赞同地点了点头。

    苏忆寒横了他一眼,转头对阮笙道:“你可要记住,绝对不要走你宋哥哥的老路,天下的lp何其多,千万不要为了某个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懂吗?”

    阮笙这十几年来的梦想就是钢琴,他怎么可能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梦想呢?

    宋哥哥可以为了他的丈夫放弃十几年的努力,而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和钢琴,没有谁可以让自己放弃他们。

    阮笙心里突然隐隐约约冒出一个人名,他连忙定了定心神,向苏忆寒保证道:“阿姨您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放弃钢琴的。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取代它的位置。如果有谁影响到我,我肯定会主动远离他。”

    苏忆寒满意地点点头。

    在遥远的几百里之外,傅元灼坐在课桌前,耳朵上蓝牙耳实时将对话传过来,他听着听着,折断了里的笔。

    “咔嚓”一声响,吓得旁边的吴策同学猛地转过来:“傅哥,你怎么了?”

    傅元灼没理他,直接拿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吴策帮他竖起资料掩护,害怕老师发现有人在晚自习上公然玩。

    他忍不住偷偷问:“傅哥你在干什么?”

    傅元灼头也没抬:“订票。”

    “啊?什么票?”

    傅元灼薄唇一开一合:“订飞票,去追人。”

    吴策觉得自己听到了惊天大八卦,忙道:“追什么人?”

    傅元灼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一颗没良心的花骨朵,快被别人骗走了,我得把他抢回来。”

    种在自己的荆棘丛里,不让别人看。

    吴策没听懂,还想继续问,却见得傅元灼直接出了教室后门,转眼就没了踪影。

    吴策眼神呆滞,扶扶鼻梁上的大镜框,感叹道:“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