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擎听到这个对话后, 心中一阵难过。

    如果初代陛下跟他伴侣的事情，放在现在, 该有多好？

    哪怕，现在很多人还是可能不太认同，但已经有了人鱼中心，人鱼们，也开始慢慢地变成天矮星的居民了啊！

    离擎虽然十分感慨，但他还记得儿子的话，将目光落在了初代陛下怀中的人鱼身上。

    人鱼的脸埋在初代陛下的怀中, 对方紧紧地攥着初代陛下的袖口。

    他近乎哀求地：“你们，你们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吗？让我再陪陪他。”

    所有人都以为，人鱼口中的陪陪他, 是指初代陛下。

    离擎第一个反应, 也是这样。

    不过他的目光往下一移, 发现那人鱼一只手拽着初代陛下的袖口, 但是另外一只手，放在腹上？

    难道，这个时候，初代陛下的伴侣, 已经有了孩子？

    全副武装那些人冷漠地对人鱼：“你如果不想连累到初代陛下, 还是跟我们走吧！”

    初代陛下满脸的悲哀, 他：“我为天矮星做过的事情，难道，还比不上这件事吗？”

    那些人眼神中，出现了犹疑。

    其中一人无奈地：“陛下，您对天矮星做出的贡献，我们自然全部都记在心上, 如果是军事或者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们肯定都听您的！但是，这条人鱼可不一般！对我们天矮星人的星海有攻击性啊！这多么可怕！”

    “就是！陛下，您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初代陛下立刻：“阿洛没有胁迫我，他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星海！”

    “陛下，之前在垃圾星上，他已经伤害了我们那么多人啊。”

    听着这些人的话，初代陛下突然笑了起来。

    当时阿洛被迫使用人鱼歌声，影响了星海，那完全是为了救他啊！

    但现在这些所有人，他们根本不去管，阿洛刚才也救了他们。他们只是惊恐不安，竟然会存在人鱼的歌声，会破坏到他们的星海？

    一群自私自利的混蛋啊！这就是他之前殚精竭虑，想要保护的臣民吗？

    笑着笑着，他的眼神里，都是浓浓的苍凉。

    自己之前那样热血奋战，为了天矮星人，赶走了变异星兽，跑了穷凶极恶的星盗，那又有什么用？

    到头来，自己连想要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了啊！

    初代陛下垂下头，温柔地碰触着爱人的蓝发，“阿洛，我爱你。”

    “陛下，不！”

    阿洛意识到了什么，他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往外涌。

    都人鱼的眼泪，落地会凝结成晶莹的珍珠，阿洛的眼泪砸在了地上，虽然化作了珍珠，但珍珠之中，却有着血红痕迹。

    因为人鱼的眼眶中，已经出现了血泪……

    初代陛下跟怀中的伴侣，深情拥吻，周围的人感觉不好，立刻：“快！快去拦住陛下！”

    “陛下心！”离擎忍不住喊出声，朝那边狂奔过去。

    可是那些人对他来，只是影像，他拦不住他们！也救不了初代陛下！

    眼看着要被人潮所淹没的时候，突然天地间亮起了一道光亮，初代陛下心翼翼地把爱人送进了那道光柱里。

    “不！”

    阿洛一个劲儿的摇头，但却无法阻挡爱人的决定。

    初代陛下最后对他绽放出了一抹微笑，嘴角微动。

    离擎已经冲到了跟前，他看着这对伴侣，彼此神情注视，眼看着光柱把人鱼阿洛慢慢吞没。

    与此同时，彻底燃烧了自己星海的初代陛下，也在迅速地衰老。

    可他的眼神中，依旧只有爱人。

    初代陛下没有出声，但他最后那无声的一句话，离擎竟然看懂了。

    那句话是：就叫曜吧，我希望他，会生活在阳光底下。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离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慢慢地虚化，他缓缓地往回走着，心情十分沉重。

    若有所感，他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石碑后边，有一个瘸腿男人一闪而过。

    离擎心情实在是太沉重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彻底离开了这个沉浸式影像后，突然反应过来。

    那个瘸腿男人，叫渡十七。

    **

    帝国军校，单兵系宿舍。

    林曜泡在宿舍的水池里，蓝色的大尾巴一下一下，拍着水。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整个人呈现一种放空的状态。

    一只天矮星上的人鱼，想要在修仙世界生存下去，他只能够假装自己是鲛人。

    可，他还是太弱了。

    别是保护孩子了，他自己都生存不下去。

    所以，他只能够狠心，培养孩子的独立生存能力，因为如果自己不强大起来，那么，永远都会备受欺负。

    林曜想起来，年幼的自己，被丢进满是妖兽的森林里，他的手中，只有一把并不锋利的匕首。

    他哭喊着那个男人，但男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咒骂着男人的狠心，可现在看来，那个男人不定就在某个树影处，暗自流泪。

    林曜咬着嘴唇，郁闷地骂：“真是笨！有你这么养孩子的么！”

    可是骂着骂着，眼圈又泛红了。

    就在这个时候，离璟推开浴室的门，对他：“曜你快来，我父亲查到初代陛下的资料了！”

    “好！”

    换好衣服的林曜，听着元帅离擎当年事情的经过。

    整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心头的怨气，怒火，还有对父辈们的遭遇伤心难受，种种感觉交织在了一起！

    从来没有发生过精神暴动的星海，此时隐隐有了难以控制的迹象！

    离璟连忙抱住林曜：“曜，冷静！”

    “我要杀了他们！”

    “他们已经都死了！”

    离擎在镜头的那一头，也点头：“曜，当时初代陛下强行燃烧星海，撕裂了时空，也导致了现场时空错位，卷起的星海风暴，瞬间让在场很多人的星海都废掉了。”

    星海废掉了的单兵，没了攻击力，也活不了多久。

    或者，初代陛下这样做，他是不希望这群人，还会继续追赶着他的伴侣跟孩子。

    林曜在离璟的拥抱中，慢慢冷静下来。

    但抬起头来的时候，他本来深蓝色的眸子，却隐隐地泛红。

    他：“他们为什么不一起逃走？谁敢拦着他们，就都杀了好了！那些人不顾忌他们，他们为什么还要顾忌那群愚蠢至极的天矮星人！”

    离擎：“因为你爸爸阿洛的歌声，可以引起星海的暴动，他这样危险的存在，在当时的情况下，别是天矮星人了，但凡有星海的人，都会想要除掉他。”

    “呵呵。”林曜突然笑了起来。

    他本来容貌就十分精致，这么一笑，十分邪佞狂放。

    隐藏了许久的七绝魔君的气场，倒是回来了。

    他：“就因为这样，他就要被毁灭么？那么，大家就都一起毁灭好了！”

    “曜！”离璟知道林曜跟他爸爸阿洛一样，歌声都十分特殊。

    他知道曜现在心情肯定十分难受，急于想要好好地安抚他。

    离璟对父亲：“父亲，你先去忙吧，曜需要静一静。”

    离擎也很心疼那孩子。

    他：“那好，你好好陪陪他，让他不要冲动。有事情，你们随时跟我联系。”

    “恩。”

    “哦对了，”离擎想起来离开影像的那一幕。

    他：“我在那段影像里，看到了渡十七。你们可能对他不熟悉，他是一个天才机甲师，一辈子没有结婚，后来收养了一个孩子，就是渡霄。渡霄的恶魔之眼，就出自他手。”

    离璟愣住了。

    渡霄不就是渡远的父亲吗？

    这肯定跟渡远也会法术有很大关联！

    离擎那边急着要出征，去围剿独立军的老巢。

    他只好又交代了俩孩子几句话，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离璟紧紧地抱着林曜，俩人就这样坐在地板上，过了许久许久，林曜长出了一口气。

    “渡十七当时在现场，或者，他当时受到了时空撕裂的什么波及。”

    林曜抬起头，眸光已经冷静了下来。

    但整个人身上慵懒痞痞的气质，已经消失不见了。

    离璟看着他，点头：“不过对方当时为什么在那里，也很存疑。这点，应该好查一些，我立刻就帮你去查。”

    “好。”

    林曜先站起来，然后拉着离璟也起来，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没有松开。

    他抬起头，认真地：“离璟，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些人知道我的歌声，也会摧毁人的星海，到时候你就离开我吧。”

    “你胡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的！”

    “不，你的能力，还不能撕裂时空，而且，我也不允许你牺牲自己去撕裂时空。到时候，你离开我，而我，就去彻底杀个痛快！”

    他跟父辈不同。

    其实林曜知道，哪怕离擎元帅没有，他也清楚，自己的父辈们，根本不会选择向那些人拿起武器，更不会跟天矮星人同归于尽。

    善良或许是主要原因。

    但还有一方面，那就是他们更多的是为孩子考虑。

    孩子是他们的软肋，让他们没有办法孤注一掷。

    傻不傻啊，当时他就是一个蛋啊，为什么要为他考虑这么多呢？

    “曜，你休想我离开你。”离璟双手按着林曜的肩膀，一字一顿地：“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任何事情都无法挽回。只要是想要伤害你的人，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对方！”

    作者有话要：　　你不是人鱼阿洛。

    我也不是初代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