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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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殿下……”

    宋安好脱口低呼,回过神的第一个反应却是低头看向萧景睿的胸口。她记得萧景睿胸前受了伤,果然一低头就看到从他衣襟里露出的一截白色绷带,当下便急了:“糟糕!”

    萧景睿低头看着她,见她突然露出惊慌的神情声嘀咕着,不由将头低的更下,凑近她,好奇的问道:“你什么?”

    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可宋安好暂时还未察觉,抬手指向他的胸口,急道:“你的伤口还没好,会不会被我撞坏了?”

    萧景睿听到这个答案,表情有微微的错愕,随即脸色大变,抬起左手往胸口一捂,面露痛苦道:“呃……痛!”

    宋安好看见这一幕,怔愣了片刻,突然撇了撇唇,略带嫌弃道:“二殿下,你的演技太过了。”

    萧景睿痛苦的皱着眉,一副听不懂的神情:“太过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太浮夸。”

    “唉,想不到一眼就被拆穿,真令人沮丧。”

    “那是因为你太夸张了,一听我完就喊痛,哪有这么巧的!”

    “你就不能假装看不出来孤在演戏?成全一下孤偶尔的表演欲?”

    萧景睿一本正经的看着宋安好,即使被拆穿,左手手掌依旧贴在胸口,为宋安好现场表演皇子捧心。

    宋安好看着眼前的男子,心眼里觉得难以置信。

    她一直以为萧景睿是个温和端正的人,想不到他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一想到堂堂皇子居然也有如此不着调的时候,就不禁又无奈又好笑,于是摇着头抬起手,将他推了一下,接着推力她顺势往后退了一步,正好从他的怀里的闪了出去。

    可好巧不巧,她这一推正好就推在了他的胸口,从触感来看,她还能清晰的感受到衣衫下绷带的纹路。

    宋安好连声道歉:“对不起,这下真弄痛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方才没撞着伤口,萧景睿都演了一出戏,如今真的被实实的推了一下,非真痛不可,想必萧景睿会演的更浮夸。她甚至已经内疚的决定,就算他再浮夸,她也不会再拆穿他了。

    但是没想到,这次真的被弄痛了,萧景睿反而微微一笑:“伤而已,早就快好了,哪里还会痛。”

    宋安好怔了一下,明白他这是在宽慰自己,也不好什么,于是声道:“快好了就明没好,既然美好,二殿下还是要多注意一下。今后走路一定要眼观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千万再别撞着人了。”

    得,明明是她不心撞了人,结果还反咬一口。

    萧景睿好笑的点点头:“孤以后会注意的。”

    宋安好闻言,松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安好就先行一步,二殿下请慢走!”

    “且慢!”

    萧景睿唤住她,笑吟吟的问道:“你今日见着孤,就没什么要的?”

    宋安好瞬间想起公堂上的事,也想起那块令牌,不免心虚又尴尬。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想要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或者找个什么借口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可不知为什么,但她看到萧景睿明亮的眼神时,突然选择了放弃,轻声道:“有。”

    萧景睿听了,神色微微一正,和声道:“好,孤洗耳恭听。”

    宋安好心情有些复杂,但也来不及多想,只想将自己的心结解开,于是一口气道:“关于那块令牌,我真的很抱歉。我觉得,我有必要向殿下解释一下。前段时间我曾对皇上过那块令牌是我带南山别苑的,也默认那就是殿下府上的令牌,让皇上对你误会颇深,我……”

    “那本来就是孤府中的令牌,你并没有错。”萧景睿见她神色不安,直接断道:“况且,你忘了在天牢孤对你过的话吗?”

    他看着宋安好,见宋安好没有话,于是又接着道:“孤那晚请你帮一个忙,而你确确实实做到了。论道理,孤该谢你才对。”

    “所以,你不需要解释。”

    宋安好怔怔的听完,这才记起天牢那一幕。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发现萧景睿要她帮忙的真实目的!

    ——只有她一口咬定那令牌是她亲手带出来的,太子才能顺势借题发挥,用令牌栽赃嫁祸。可事实上,萧景睿对令牌的事情早有对策。所以他不仅不怕太子栽赃嫁祸,甚至还强烈的希望太子栽赃嫁祸!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太子居心不正,非储君最佳人选。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宋安好对萧景睿的认识又清晰了一分。

    试想,若不是他任由太子嫁祸,太子又怎会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还险些就陷了进去?

    要知道,皇后为了救太子,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与箫景煜达成了协议。可即使箫景煜放了太子一马,太子也没能完完全全的摘出去,就是因为那块栽赃嫁祸的令牌。

    太子可真是成也令牌,败也令牌!

    而萧景睿呢,他果然如传闻中一模一样,不光野心勃勃,还出手狠辣!

    此刻的宋安好,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萧景睿开玩笑的模样,她看到的萧景睿面色温和唇角含笑,可她的背后却禁不住泛了起一层薄薄的冷汗!

    “二殿下笑了。”她起精神,强自镇定的笑笑:“我在公堂上的话并不是因为殿下,而是因为那些话,全是真话。”

    萧景睿没有忽略她眼底突然腾起的防备,心中沉吟着,口中却道:“无论如何,孤欠你一个人情。今后无论何时,何事,你都可以向孤讨回这个人情。”

    宋安好轻轻摇头,淡淡道:“这些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事?”萧景睿一脸正色:“关于你的任何事,孤都不认为是事。”

    闻言,宋安好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不由自主开始紧张,可心底又不愿被人瞧出来,于是掩饰般的干笑了两声,十分的尴尬。

    萧景睿却认真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宋安好睁大眼睛:“……可是……”

    话未完,面前的萧景睿突然看向她身后,笑着喊道:“三弟,你来了。”

    三弟?

    宋安好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果然看见背后不到三步的距离,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吓了一跳:“三殿下?!”

    不知何时出现的箫景煜,今日依旧穿了一袭暗紫色的锦衣,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宋安好身后,没有理会宋安好的呼喊,而是视线直直的盯着萧景睿,淡淡招呼道:“二哥。”

    萧景睿含笑道:“听闻三弟荣任赈灾大使,二哥在此先恭喜三弟了。”

    箫景煜淡淡道:“替父皇分担,抗洪救灾,拯救百姓于水火,本是我们的职责,没什么好恭喜的。若是天下无灾无难,二哥再恭喜不迟。”

    萧景睿听了这番话,心中微微沉吟,片刻后又露出笑容,这一次笑里带着几分真诚:“三弟胸襟广阔,荣辱不惊,实在是令人自惭形愧。”

    箫景煜摇头“二哥以往所做的一切,更令人敬佩。”

    话到此,两人不约而同的住口,默默的注视着对方。

    宋安好被夹在中间,好像被他们同时遗忘。听了他们的对话后,她不禁有些好奇,不由左看看右看看。

    有那么一霎那,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出现错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在两人眼中看到了对彼此的认同和赞赏。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些感动,可感动过后,却是深深的悲哀。

    因为作为旁观者,她清楚的知道这两人的结局,是那么的不同,以及残酷。

    半晌后,萧景睿开口断这沉默:“时候不早了,孤不便久留,先行告辞了。”

    箫景煜没什么,而是微微颔首。

    随后,萧景睿转头,深深的看向一旁的宋安好,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方才的话,希望宋姑娘不要忘记了。”

    宋安好猝不及防,有些懵逼:“啊……”

    萧景睿却不再和她多,抬脚便向皇宫门口走去,可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转头对箫景煜低声嘱咐:“此去渠县路途遥远,你切莫贪快,一切以安全为主。尤其在路过危险的地段,一定要注意四周,切莫中了别人的埋伏,重蹈我的覆辙!”

    箫景煜闻言,眼眸一深,沉声道:“多谢二哥关心。”

    萧景睿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剩下箫景煜和宋安好两人站在那儿,却同时目送萧景睿的背影,直到看见他走出皇宫大门,他们才转过头,彼此交换了眼神。

    宋安好突然嘟囔了一句什么。

    箫景煜皱眉:“你什么?”

    宋安好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怎么觉得他临走前那句话,有些怪怪的。”

    箫景煜平静的看着他:“那里怪?”

    “我也不太上来,总之就是不对劲。”

    “是不是觉得他的弦外之音,实在暗示太子会对付我?”

    “对!”宋安好眼眸一亮:“原来你也听出来了,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呢!”

    箫景煜眼神蓦地一暗,唇角浮现一抹嘲讽之意:“有时候,想多了总比什么都不想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的话让宋安好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忍不住低下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没多久,箫景煜突然开口:“一言为定?”

    宋安好蓦地抬头,对上他微微眯起的眸子,这才知道方才自己和萧景睿的对话,竟然真被他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