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破局【2】
若兰这一跪,皇贵妃心中就涌起不祥的预感。
宋安好远远对跪在地上的若兰微微一笑:“若兰姑姑好。”
若兰一脸惊惶,直愣愣的望着满屋子的人,一时不知该什么,竟忘了从地上爬起来。
直到箫齐晟失去耐性,喝道:“还不给朕滚进来!”
若兰吓得一哆嗦,这才回过神。她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是爬了几次都没成功,双腿竟是软得站不起来了。
宋安好慢慢走过去,好心的伸手搀住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和声道:“若兰姑姑,担心些。”
旁人只道她在助人为乐,殊不知她完这句话后,又以极其轻微的声音在若兰耳边了一句:“你来兰灵宫的路上,有没有遇见皇后娘娘?”
本就战战兢兢的若兰,一听到皇后娘娘四个字,就向见鬼似的,猛地回头看向宋安好,怒睁的双眼里有惊愕也有恐惧。
她很想问什么,可是当着一屋子的人,却什么也不能问。
宋安好不再管她,拖着她就往屋里走,高声道:“若兰姑姑快些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不等若兰回神,她已被拖到了箫齐晟面前。
一看到箫齐晟含怒的面容,刚刚站起来没多久的她,又噗通跪了下去:“奴婢叩见皇上!”
箫齐晟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从鼻腔里哼道:“你胆子可真大!”
若兰一抖,颤声道:“奴,奴婢……不知道皇上指的是什么?”
箫齐晟瞥了宋安好一眼,见后者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于是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这是什么!”
砰的一下,弹弓砸在若兰的跟前,让她的眼睛瞪得更大。
“这,这好像是一个弹弓……”若兰强自镇定,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皇上,奴婢猜的可对?”
“你不止猜得对,你还演得好!”箫齐晟浓眉一横,又问道:“惠妃呢?”
“娘娘身子不舒服,还在卧床。”若兰心翼翼的回答:“皇上您也知道,自从娘娘产之后,身子骨一直没有恢复,太医若是不好好将养,肯定会落下病根。不过这些烦恼娘娘向来不与皇上提,因为娘娘过,皇上日理万机,不想让皇上为她分心。”
她一边,一边观察着箫齐晟的表情,希望通过卖惨让他记起惠妃的好来。效果好像很明显,因为她完这番话,便发现箫齐晟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这也就明,箫齐晟心里还是有惠妃的。
只要箫齐晟心中有她,那就好办了!
若兰悄悄的深呼吸,将先前的惊诧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顿了顿,又道:“对了皇上,娘娘今儿早上命人熬了滋补汤,奴婢临走前她还嘱咐奴婢回去时去御膳房拿回来,给您送过去。皇上,娘娘对您真是比对自己更重视,特不枉费您对她如此疼爱!”
她本以为,这番话完,箫齐晟的表情该更缓和才对。
可是没想到,话音刚落,箫齐晟突然冷笑一声:“回去?回哪?”
若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回……回芳华宫啊。”
“你觉得你还能回芳华宫吗?”箫齐晟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阴森,直勾勾的盯着若兰:“你为了惠妃,在朕面前卖了一场好乖。看样子,你与惠妃,惠妃与你,感情可真是深厚呢!”
若兰这才听出不对,刚滋生的信心猛地就被摧毁了,她愣愣道:“皇,皇上……”
一直冷眼旁观的皇贵妃突然开口:“皇上所言极是,若兰这个宫女是个护主的,无论惠妃是荣是辱,她一直忠心耿耿的守在旁边。这次惠妃产,她也是劳心劳力从不叫苦,别是惠妃了,就连臣妾见了,也十分感动呢。”
箫齐晟瞄了皇贵妃一眼,没什么。
可若兰一听皇贵妃这话,却霎时脸色发白。她感觉皇贵妃话里有话,好像是算舍卒保车,将她与惠妃成同伙……
不过,她们原本也是同伙。只是在这同伙中,还有他皇贵妃!!
若兰心里,瞬间涌起对皇贵妃的厌恶。可她一介宫女,就算厌恶又能怎样?更何况,她此时的处境相当凶险。
皇帝的话中带话,还将弹弓扔出来威胁她,可是却一句也没有挑明,似乎在算等她不自招,将罪名落实。可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若兰跪在那里,双手微微的发抖,心中却飞快的转了起来。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个弹弓是谁挖出来的,可眼下的情况明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弹弓就是她的。如果皇帝认定了是她,早就直接将她定罪,又怎会威胁恐吓呢?
不认,还有一线生机;若是认罪,必死无疑!
一瞬间,若兰定主意,坚决不能承认!
“皇上!”若兰辩道:“奴婢身为宫女,理当伺候主子,无论主子是宫里的哪一位,那都是我若兰的主子。就像曾经,奴婢也曾极力伺候静妃娘娘,就和现在伺候惠妃娘娘是一样的啊!”
不管怎么样,先和惠妃撇清关系才行,这样一来,如果惠妃假孕事发,那也不至于连累到她头上。
接着,就该化被动为主动。
她又解释弹弓的事情:“至于这个弹弓,奴婢瞧着有些眼生,所以刚才才没有反应过来。不知皇上问奴婢此事,是为了什么呢?”
一席话,让皇贵妃表情有些意外。她从按耐不住,又变成了冷眼旁观。如果这个宫女能聪明点,也许事情不会变得最糟。
那个宋安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也许若兰也能呢?
皇贵妃思付着,悄悄吩咐冷秋:“你去外面看看,若是那边有什么动静,赶紧回来通知本宫。”
冷秋知道那边指的是凤仪宫,忙应了,偷偷的转身离去。
屋里,常公公搬来了椅子,箫齐晟坐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若兰,“有人用弹弓鸟,导致惠妃受惊产。那人用的,就是这副弹弓。”
他一边,一边观察若兰的神色。
若兰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死死的咬着唇,颤声道:“竟……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公然残害皇上子嗣……”
话未完,箫齐晟提起一脚狠狠向她胸口踢去:“还敢在朕面前狡辩!朕的子嗣?惠妃的孩子?你看着朕的眼睛,再给朕一遍!”
若兰被提到飞扑出去,痛的连连吸气,马上又变成跪姿。
“宋安好!”
箫齐晟拔高声音,“你把那块破布给她看!”
“是,皇上。”宋安好闻声出列,慢慢走到若兰面前,将手里的碎片递到她面前,平和道:“若兰姑姑,你可认得这个东西?”
一块碎片,巴掌大,月牙色。正面看着寻常,翻过来一看却赫然是一片血印。
“这……”若兰莫名的觉得这片碎片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的手帕?”
果然,第一眼就误以为是帕子。
宋安好摇头,直接告诉她答案:“若兰姑姑错了,这不是帕子,这是条亵裤。”
完,又纠正道:“哦不对,这不是条亵裤,这只是亵裤上的一块碎布而已。”
闻言,若兰脸色煞白。
因为她已经明白宋安好口中的亵裤是什么意思了!
弹弓,亵裤,她昨晚埋在荷花池边的东西,今天居然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是皇帝面前!
难道,他们已经有了证据?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承认。
当然,她不承认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忠心,而是她不敢当着皇贵妃的面承认。
她若承认,岂不是将皇贵妃也拉下了水?就算皇帝不要她的命,难道皇贵妃还能让她活着看到明天的日出?
若兰只能一口咬死,“原来是亵裤上的碎布啊,你不,我还真看不出来。”
宋安好见她不松口,便向箫齐晟看了一眼,见箫齐晟没有制止她的意思,这才放心,继续道:“若兰姑姑,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
若兰问:“什么事?”
宋安好答:“太医院的张太医,已经不见踪影了。你还记的张太医吗?就是负责惠妃娘娘孕期的那个年轻太医。上次去芳华宫时,我还记得你与他相谈甚欢呢!”
“你,你胡!”若兰冲宋安好暴喝,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了:“我什么时候与他相谈甚欢了?!”
张太医跑了?事情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可是为什么她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提前通知惠妃!
知道惠妃假孕这件事的,除了她,就只有皇贵妃与冷秋。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若兰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瞥见面前的宋安好,一个念头陡然从脑海腾起。
是她!肯定是她!每次只要牵涉到她,事情就会变得要多糟糕有多糟糕!每一次都这样!
若兰瞪着宋安好,咬牙切齿道:“宋安好!你为了报复我,竟敢欺骗皇上!!!”
完,她转头看向箫齐晟,忽然伏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冤枉啊皇上!您有所不知,这个宋安好与我一直有私仇,这次为了报仇,为了要我的命,才会在您面前胡编乱造,不仅冤枉我,还冤枉惠妃。她,其实歹毒的很啊!”
“皇上,您千万别相信她的话!”
箫齐晟认真听完,问道:“宋安好,她的可是事实?”
宋安好如实相告:“回禀皇上,我与若兰姑姑的确有过不合,不过只是少许摩擦,不至于要生要死。”
若兰大叫:“你胡!什么叫少许摩擦?明明是深仇大恨!我当初鞭你,其实你一直记在心里,一直在找机会向我报仇,对不对!”
“鞭?”箫齐晟眯了眯眼睛。
若兰这才知道错话,恨不得自己一嘴巴,只能硬着头皮道:“总而言之,她公报私仇,存心污蔑我,要置我于死地!”
宋安好心中算了算时间,淡淡道:“若兰姑姑看来是定主意不承认了。皇上了,只要你肯坦白从宽,就会饶你不死。不过可惜了,你宁死不屈,倒也令人敬佩。”
若兰自知与她争辩不可能得好,哼了一声不再话。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呼道:“皇后娘娘驾到!”
若兰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