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大雪纷飞。

    姜暖蜷缩坐在火盆旁边，双手捧着一只茶杯口口喝着热水，余光瞥过屋外的皑皑白雪，感觉多看一眼眼睛都要冻掉。

    “太冷了。”姜暖哈了口气，“应该有零下十度吧？”

    “有吧。”姜策裹紧了刚买的新棉衣，“幸好昨儿买到了棉衣，如果有棉裤和棉鞋就好了。”

    “奶奶这不是在做吗？”姜暖看着正用力做鞋子的奶奶，“奶奶，你应该很多年没有做过鞋子了吧？”

    “那你爸妈结婚以后我就没有做过了。”姜老太将毯子搭在腿上，“要是早知道会穿来这里，我肯定多练练这手艺。”

    姜暖看着奶奶正在做的活儿，是压根帮不上忙，她只能拿着针缝一缝花毯子，“练不练都无所谓，只要呆在家里烤着火也不冷。”

    “这倒是也是，只要家里有炭火有吃的，不出门也没关系。”

    话是这么，但姜老太还是要多做几双棉鞋，主要是方便儿媳妇她们去县城做宴席的时候穿，大冷的天干活特别冷，有一双保暖的棉鞋会暖和许多。

    “要不要玩一会儿麻将？”前两日姜暖她们不在家，姜爸爸闲着没事就用剩下的木头做了一副麻将，只刻了筒子和条子，现在看大家坐着也是坐着，便拿了出来。

    “好呀。”姜妈妈第一个应着，她一生中最喜欢的三件事，一是做菜，二是赚钱，三是麻将。

    所以当姜爸爸一拿出来，姜妈妈就立即应了好，“来来来，我们来输黄豆，输了的今天做饭洗碗的事情就归谁。”

    姜爸爸看了眼妻子，他怀疑老婆是想让他去洗碗。

    姜暖捂嘴偷笑，老爸你的感觉没有错，但是她就不。

    因为奶奶也做了许久的针线活儿了，也想休息休息，所以五个人的血战到底。

    刚玩了几轮，院子外面传来响声，“姜大叔，你们在家吗？”

    姜爸爸朝门外应了一声：“谁呀？”

    “是我，石头。”回答的人是猎户石大叔的儿子。

    姜暖闻言挑眉，莫不是给她送兔子来了？

    一家人起身朝门外走去，“石头，找我们有事吗？”

    石头将背篓放下来，然后从背篓里拿出一只半大的羊，“之前姜暖帮我爹治了腿，好要给谢礼的，我今天特意送过来。”

    姜暖看着石头拿出来的羊，应该才几个月大，只有几十斤的样子，“不是好一只兔子吗？这个羊也太贵重了。”

    “不贵重的，都是白捡的。”石头憨笑的看着姜暖几人，“原本是给兔子做谢礼的，但是最近几天都没有看到兔子，今儿运气好，在陷阱里抓到了一对羊，所以就给你们送一只羊过来。”

    “我只是帮忙看了一下脚，也没有做什么，这怎么好意思呢？”

    姜暖倒是挺想喝羊肉汤的，但是她确实没有做什么，给个几十文就够了，这只羊实在是太贵重了。

    “要不是你提醒，我爹的腿可能一直都好不了。”石头：“我娘的娘家那边就有人像我爹一样不心摔伤了腿，没有注意脚踝，后来走路就瘸了。”

    “所以你们一定要收下。”石头将羊放在屋檐下，“叔，婶，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呀你这也真是太客气了。”姜妈妈看着往外走的石头，“那你慢走呀。”

    等石头走后，姜暖凑到羊的身边，摸了摸羊的脖子，已经冻得僵硬了。

    姜策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想抢救一下？”

    姜暖叹了一口气：“就觉得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姜策故意逗她：“娘算中午就炖羊肉汤，到时候你可以选择不喝。”

    “不行，我要喝。”姜暖尊重生命，但也不排斥吃肉，她看着羊肉：“娘，吃羊肉汤没有米辣和香菜怎么行？”

    “那就没办法了，咱们就用一点芹菜、葱、和干辣椒面儿来代替。”姜妈妈顾不得再续上麻将，直接将羊拎着就去了屋后处理羊去了。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将羊处理好，然后又花了一些功夫将羊内脏这些拿了出来：“阿暖，你不吃羊杂我就先不煮了，等改天再煮进剩下的羊肉汤里。”

    “娘，你煮吧，莫要浪费柴火。”能一锅煮出来就一锅煮，姜暖不希望因为自己一些毛病就影响大家。

    “那也行，其实味道都不差不多，闻不出区别的。”姜妈妈看着一堆羊杂：“这些羊杂其实都挺好洗的，就是这个羊肚和羊肠得费一点功夫。”

    姜暖看着盆子里装着的羊肠，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娘，这个羊肠可以给我吗？”

    姜妈妈：“你拿去做什么？臭得很呢。”

    姜暖道：“我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做成羊肠线。”

    外科手术缝合中常用羊肠线、化学合成线、纯天然胶原蛋白缝合线等，这些是可降解吸收的缝合线，可以减少对患者的第二次伤害。

    一般来医生都会比较推崇这种缝合线，姜暖也不例外，所以在上次给鱼用针线缝合后，她就一直想要找一下可以不用拆线的缝合线。

    今日看到羊肠她便想了起来，所以算试着做一做，若是实在不行再去寻找桑树，用桑树根皮做成桑白皮缝线。

    也不知道这偌大的乐至县有哪里养蚕的，若是能找到桑树园也就简单了。

    不过姜暖暂时没有机会出去寻，所以先试着自己做一下羊肠线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姜妈妈一听是拿去做羊肠线，立即将肠子都给了姜暖：“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们再去石猎户家把剩下的羊肠都要过来。”

    “够了够了，我只需要一点肠外面的肠衣就行了。”姜暖将羊肠先拿去清洗干净，然后将表面的肠衣取下来，然后按照标准分成一缕一缕的丝线。

    分好了以后，放入加了盐的溶液里泡着杀菌消毒，等杀菌后再拿出来晒干，等需要使用时再取出来泡入盐水里消毒使用。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姜暖并不想使用这些简易制作的羊肠线。

    因为制作工艺不达标，细菌多，很容易造成伤者感染，所以姜暖希望没人需要用上。

    ?

    羊肉汤炖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到傍晚时分，汤汁奶白的羊肉汤终于出锅了，上面撒着几颗碧绿的葱花，香气四溢，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喝下肚，整个人都觉得满足了。

    羊肉虽然有点点膻，但混着配制的蒜香辣味的蘸料，吃起来觉得味道并不算重，姜暖差不多吃了两大碗放下筷子。

    姜老太看着已经放下筷子的孙女，忍不住：“锅里还有，再吃一点？”

    “我已经吃饱了。”姜暖擦了擦嘴巴，“奶奶你们慢慢吃。”

    “那只羊看着不算大，但煮进锅里还是有不少货。”姜妈妈喝着鲜美的羊肉汤，“这个羊肉味道很好，纯野生的，不像我们以前吃的饲养的羊肉，做得再好吃也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姜策拆台：“娘，你以前不是我们买来的羊肉是高原放养的羊，味道是全国最好的吗？”

    “当时没有吃过这里的羊。”姜妈妈顿了顿，“阿暖，我还留着半只羊我们放在雪里冻着的，等下个月天再冷一些的时候我们再吃一次。”

    “好啊。”姜暖了个饱嗝，“我觉得一次性煮半只实在是太多了，得连续吃两三天，一次性吃太多容易上火，下一次我们还是分次煮。”

    “确实容易上火。”姜老太摸了摸鼻子，“不过晚上就不怕冷了。”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都笑了起来，这倒是防寒保暖的好法子。

    等吃好了晚饭，姜暖去洗了碗，一家子刷牙洗脸洗脚，等收拾好了以后便陆陆续续躺进了被窝。

    外间寒风呼啸而过，屋里暖和的像另一个世界。

    姜暖睡在最角落的位置，听着窗外簌簌的下雪声，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