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需要一会儿的时间，所以姜暖她们先去买了防腐的桐油，价格有些昂贵，一斤就花费了一百文。

    买了桐油以后，两人又去了县城唯一的一间书铺，书铺里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人，大家都蹲在地上看书，手边还有放凉的干窝窝头，看得出都是勤俭好学的书生。

    姜暖和姜策在书铺里寻找着自己想看的书，但她寻了半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医书，她跑到柜台处问老板：“老板，你这里没有医书吗？”

    “医书？”老板愣了一下，“医书这类书籍只有医馆、大夫才有，我们这样的书铺是没有卖的。”

    姜暖问：“你们不能卖吗？”

    “医书都是大夫所写的东西，并不外传，我们哪能找到书籍来售卖？”老板顿了顿，“再了，不是大夫怎么可能看得懂？而且就算看懂了也不能瞎治吧？”

    姜暖想想也是，在这里大夫很受人尊重，没人愿意广而告之的教大家怎么治病，没人愿意被抢了饭碗。

    书铺买不到那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现在想起来，姜暖还挺后悔的，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跟着老中医好好系统的学一下了，毕竟在现代那么多学习途径。

    姜暖又在楼下翻了翻其他的杂书，发现这里的许多书都是手抄本，印刷的数量极少，她又问了下老板，老板印刷的书价格贵，大家都舍不得买，手抄本则能便宜七八成。

    所以又衍生出了抄书赚钱的行业，县城书院里许多书生都靠来抄书谋生。

    之前哥哥是想帮忙抄书的，但是因为没有笔墨纸砚，老板又不愿意外借笔墨，所以哥哥都没有来接这个活儿。

    “老板，我哥哥写的毛笔字特别工整好看。”姜暖有些不死心，“我们可以先付一部分买笔墨的银钱吗？剩下的以后靠抄书来抵扣行不行？”

    其实老板是会赊欠笔墨给一些眼熟的书生的，但是对姜暖她们不熟悉，而且两人一身布丁，并不像是写字的人：“不行……”

    “老板，我让我哥哥写给你看一看？他的字比这本书上的工整多了，而且他还会各种字体，楷体、颜体、行书、狂草都会，他真的写得特别好。”

    姜暖双手合十，“老板，拜托你让他试一试吧。”

    老板看姜暖虽然穿着扮很穷，但言谈举止却落落大方，猜想会不会是一家子遭了难，没办法才找上门来的？“那你让你哥哥试一试。”

    “行，我去楼上叫他。”姜暖刚完，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笑声，“得好！”

    姜暖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朝楼上跑去，就看到几个书生扮的人围着自家哥哥问问题：“这位哥，你可还有什么见解？”

    姜策侃侃而谈；“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际，何其爱民之深，忧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长 者之道也……”

    大家纷纷拍手叫好：“讲得好……”

    “哥，以你之才堪比状元。”

    “大家谬赞，这篇策论乃是我一长辈做著，并非是我之才。”姜策并没有盗用前人之才为己用，“我只浅学一点，当不起状元之才。”

    书生们道：“那你的长辈可知如何才能做出好的策论？”

    姜策没有藏私，将文心雕龙里刘勰的一句话复述了出来：“使事深于政术，理密于时务；酌三五以熔世，而非迂缓之高谈；驭权变以拯俗，而非刻薄之伪论；风恢恢而能远，流洋洋而不溢。”

    简而言之就是要明确反映政务需要，体现远见卓识的才干，提出要有切实可行的方略，最后文辞恢弘有表现力，总之一句话概括就是要非常凝练、深刻、全面。

    “哥得有道理，有道理！”大家又是一阵惊叹。

    这时，突然有人「啊」的一声惨叫。

    众人朝叫喊的人看过去，“怎么了？”

    “我……的下巴……”一个书生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合不拢的嘴巴，“我……”

    旁的书生问道：“卫兄，你怎么了？”

    “你的嘴巴是不是合不拢了？”姜暖走过去看了一眼，等书生点点头后，她继续道：“你刚才太激动了，嘴巴张开太大，颞下颌关节脱位。”

    老板一脸懵：“什么意思？”

    “下巴脱臼了。”姜暖摸了摸书生两侧的下颚骨，“不严重，我直接复位就行。”

    书生们惊讶：“你是大夫？”

    “是。”姜暖将手轻轻探入书生的嘴巴，摸到错位的地方，然后轻轻一用力，“好了……”

    “好了？这么快？”下巴脱臼的书生完后愣了一下，摸着可以闭合的下巴惊喜道：“我好了？”

    “你别再激动了，要不然又得脱臼。”姜暖拿桌上的水洗了洗手，“接下来半个月最好不要大笑，嘴巴不要张开太大，以免再次脱臼。”

    书生愣了愣，“就这样？”

    “还要怎样？”姜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如果不嫌难看的话，可以用布将整个脑袋绑起来，这样可以拖住下巴，以免再次脱臼。”

    书生觉得不可思议：“你不用开药吗？”

    “开药？只是脱臼而已，开什么药？”姜暖顿了一下，似乎反应了过来：“你是不是经常下巴脱臼？”

    书生点头，“今年脱了好几次，每次大夫治疗后都给我开了药。”

    姜暖看着白胖的书生，心想这人家里不是卖肉的就是卖粮食的，要不然就是人傻钱多，“你要是有钱没地儿花的话，可以去找大夫给你开一个药。”

    书生回过神：“所以我是不要吃药的嘛？”

    “可以不用。”姜暖不是那种黑心医生，不会想方设法的黑人家的辛苦钱：“就是你的下巴之前没有治好，现在习惯性的脱臼，你回去最好是用布料绑一个月，确保恢复了再松开，后期应该就不会经常发生了。”

    “好，我都听你的。”书生连忙道歉，同时给了诊费，“抱歉，我今日只带了五十文出门，若是不够我再回去取。”

    “够了。”姜暖还是第一次收诊费，满意的点点头，所以又尽职尽责的道：“回去后一定要克制住不要大笑，嘴巴不要张太大。”

    书生连声应着好。

    姜暖笑眯眯的拿着诊费，今日收获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