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暖正在医馆里观摩张大夫给一个年轻男人看病。

    他先伸出手给一个面色泛黄、两眼无神的男人把了把脉，“可是烦躁不安，精气不足？”

    两眼无神的男人点了一下头，刚要话瞥见一眼的姜暖，顿时觉得怪难为情的：“能劳烦姑娘你离远一点吗？”

    姜暖搬着板凳默默的挪远了半米。

    两眼无神的男人看了看这个距离，觉得还是能听到他话，“能再远一点吗？”

    姜暖又往后挪了半米远。

    两眼无神的男人觉得还是太近了一些，“再远一点？”

    “呃……”不就是一个肾虚吗？你都出来找大夫开药了还这么避讳做什么？姜暖搬着板凳坐到了两米远的距离，“这下可以了吗？”

    两眼无神的男人瞧了瞧，觉得应该是可以了，“大夫，你这里怎么还有女学徒呀？”

    张大夫解释道：“我们出去给妇人姑娘看病也多有不便，所以想着教一个女学徒，以后帮人诊治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原来是这样。”男人觉得这个考虑还算可靠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学徒。”

    张大夫笑了笑：“只是我们这里地处偏远，消息闭塞，鲜少见到女子行医，所以以为没有女大夫，其实外间有不少懂医术的女子，皇城里还有专门给贵人看病的女御医。”

    男人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有个刚进来抓药的中年男人接过话：“这样啊？我以为女子应当三从四德，闭门不出。”

    中年男人话时候瞥了一眼姜暖，暗讽她抛头露面。

    “咱们宋国民风还算开放，并无女子不许出门的习俗，而且这世间女子那么多，需要女大夫的地方也多，从来没人女子不能行医，切勿管中窥豹。”

    近日来张大夫对姜暖的医术为人都有了许多了解，假以时日姜暖学会望闻问切后，乐至县将会得一良医，所以面对质疑时，他愿意帮忙解释一番。

    中年男人面露不满，“是这样吗？我在周围几个县城去过，没有见过女大夫。”

    张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没有撒谎，真的是这样的，你若是有机会去京城看一看。”

    宋国国土面积虽比不上北国、周国，但在众多国家中也算排名前五，要从边缘城去到京城，还是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的，没有足够物力财力无法支撑他们舒适的走到京城。

    所以，家中只有积蓄的中年男人被噎住了，转身就往外走。

    学徒：“师父，他不拿药了？”

    张大夫无所谓的：“不拿就不拿吧，许多女子比男子还有本事，他不应当如此贬低姜姑娘。”

    一旁的学徒心翼翼的看着姜暖，见她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姜姑娘你不要多想，我们知道你很厉害的。”

    姜暖觉得还好，她在医院里见过不少这种人，以为自己在周边几个县城做过活儿见过一些人就见过世面了，实则不过是见识浅薄罢了，出来的话让人笑掉大牙却不自知。

    “我不会。”如果不是病人，如果这里不是医馆，姜暖会不客气。

    可能这个就是在医院里养成的习惯吧，当她穿着白大褂坐诊的时候，当她给人看病的时候，她就要习惯各种各样的难缠极品的病人。

    但是等病人好了出院了，在其他地方遇见时如果得罪了她，那过肩摔伺候。

    学徒看姜姑娘竟然不会，顿时觉得姜姑娘真是大气，如果是他们，肯定会想骂回去。

    仔细想想，顿时觉得还是他们格局不够，只能从自己浅薄的认知上去理解事情，只能想当然以为应该是自己想的这样，遇到事很容易气急败坏，遇到不合自己心意的事情就绝对不对，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就想骂回去。

    其实真正有见识、有格局的人遇到这样的人压根不会搭理，人家早就看透了一切，早就想到了后续的事情，到底还是层次不同，过于计较反而拉低了档次：“姜姑娘，你以后肯定是一个很好的大夫。”

    “大家一起做一个好大夫。”姜暖大概猜到了学徒在想什么，朝学徒笑了笑，其实她没那么好的脾气，只是见多了这种人看不上年轻大夫的大妈大爷免疫了而已。

    但人家来了医院，该治还是得治，以后在其他场合遇到了就不一定了。

    就像军人穿上那一身军装，就要严于律己，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因为他代表的是国家。

    而她作为医生穿上了白大褂，那她就不再是单单代表姜暖，所以私下怎样都没关系。

    但是穿上白大褂，面对病人的时候，她就会有一份社会责任感在身上，一切的恩怨都要先放在一旁。

    这些职业都属于比较特殊的职业，要做好就需要丢掉一些自我为中心的自私和冷漠，需要拔掉傲气和桀骜，要不然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人。

    就像去医院里看病，谁都想找脾气好有耐心的医生，如果遇到一个冷漠一些没耐心的，还要骂骂咧咧几句，不如意就要朝网上曝光。

    到这里姜暖觉得这里还是挺好的，因为大夫少，大家都很尊重大夫，对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虽然一开始不大相信她的救治方法，但经历过何家的事情后，大家还是挺愿意相信她的，不过没有急症也不会找她。

    对此姜暖也是支持的，西医讲究快速疗效，中医重在调整平衡，如果不是特别危急要命的情况，她也不会支持用手术的方式。

    所以这也是她为何一直用心跟着张大夫学中医，争取学透以后中西医结合，各取所长。

    姜暖鼓励完了学徒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大夫，已经开始望闻问切了。

    两眼无神的男人防备的瞄了一眼姜暖，确认一番用她听不到的声音声道：“我那个的时候不太行……”

    姜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哪怕你再声我也知道你要什么，我不止知道，我还帮人缝合过呢。

    男人得非常羞涩：“我最近每次……”

    张大夫点了点头，“我切脉切出来了。”

    “之前可是房事过于频繁？”

    两眼无神的男人点了下头，“我新纳了一个妾……”

    男人描述了一番他新纳的妾有多漂亮，然后又自己老婆有多凶，总而言之就是表示他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了以后就不行了。

    张大夫摸着胡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肝肾阴虚，精气虚弱，频出现腰痛、腰膝酸软、口苦、眼干、疲倦乏力、阳痿早泄等症状。”

    男人脸红的点了点头：“大夫你声一点。”

    张大夫颔首，压低了一些声音道：“我给你开一副生成药方，可以固本培元，补足精气，我先给你开三副回去熬药喝，喝完之后再过来开药。”

    男人点头好。

    张大夫点了点头，“回去以后禁房事，少食油腻、辛辣等食物，切勿饮酒过度。男人点头都记下了。

    “姜姑娘，你去抓药。”张大夫将开好的药方递给姜暖。

    姜暖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熟地、萸肉、山药、丹皮、茯苓、泽泻，这不是六味地黄丸的配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