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

    姜暖一家人就起来了，简单收拾好锁上门，跟随商行的商队继续出发，迎着朝阳一路往南行，很快便出了州城的范围。

    姜暖回头望了一眼州城的方向，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拿着书教春生背草药。

    等到晌午天气正热时，他们就在一片树林里歇息，歇息的功夫商行的人会寻找水源、喂马、收集柴火等。

    之所以收集柴火是因为姜老太会在歇脚的功夫给大家煮一些吃食，商行的人在野外赶路时几乎很难吃一顿热乎饭，这次因着有姜家人同行，所以蹭了不少热乎饭吃。

    姜老太其实也是想着商行让她们同行，不嫌弃带上她们走得慢，也没有收取路费，所以做菜的时候会多做一些，叫上大家一起来吃。

    因着大家刚从云州出来，刚过牙祭，所以姜老太中午就没有做肉，只是简单的煮了一锅荞麦面，荞麦面是从云州买的干面，足足满了二十斤，足够大家吃半个月。

    在外间就没有骨头汤这些东西底，也没有足够的调味料，但姜老太将提前准备的一罐辣椒油和昨儿在家里炒制的杂酱拿了出来，几个搭配在一起味道就绝了。

    一人一碗面，大家端着坐在树荫下去慢慢嗦，日子简直不要太好。

    姜家人则坐在姜爸爸做的简易桌旁边，满足的吃饱了饭。

    吃过后姜暖和奶奶收拾锅和碗筷，收拾好了以后将东西和桌子放到专门装工具和物品的马车上。

    姜家一共租借了三辆马车，一辆放杂物，两辆则坐人或是用来睡觉。

    她们这一路遇见镇就住客栈，没有客栈便寻一处村子借住，若是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便路边寻一处宽阔安全的地方露宿。

    商行的人主要是运货，若是露宿在外就直接席地而睡，但姜暖和奶奶都是女子，需要避着一些，所以多租借了两辆。

    晌午天气正热，大家在树林里休息了一个时辰，等官道上阴凉一些后再继续赶路。

    就这样赶了五六日路，总算是便到了云州地界，边界上有一片烧得焦黄的山林，穿过这片山林就抵达明州境内。

    姜老太看着荒凉的山野，忍不住叹气，“瞧着烧了好远的距离，这年月天干物燥，到处都容易起火，得多注意才行。”

    “遇到着火他们都是直接任由它烧，并不会去灭火，所以才烧了这么远的。”姜爸爸看着紧挨的山坳都是黑乎乎的，瞧着一片死寂，“若是下雨就好了，也不至于成这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赶车的车夫轻叹了一声，“难熬啊……”

    姜爸爸看着外间荒凉的土地上还有不少人在忙活，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何没想过搬走呢？”树挪死，人挪活，搬一处地方或许会更好。

    “背井离乡不是那么容易的。”姜老太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知道大家的难处，“不被逼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

    赶车车夫点头：“老夫人您得对，没人愿意背井离乡。”

    “不过外间现下也不一定就比云州待着好，反正去哪处都要熬着。”

    姜老太赞同的点了点头，“你得没错，现下到处都干旱，去别处也一定好。”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越过了云州地界，抵达了明州范围，明州这边地势相对平坦，远远的望过去依稀还能看见一些庄稼，叶子枯黄，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越往明州城方向走，天气越来越炎热，路边的河流逐渐见底，旁边田地间也都裂出的缝隙，一些县城外边也明显多了一些乞讨的人。

    春生望着路边的乞丐，“阿暖姐姐，他们是不是都没有饭吃呀？”

    姜暖嗯了一声，“今年天气不好，地里收成很差，他们没有饭吃所以出来讨饭了。”

    春生犹豫着道：“讨饭不好。”

    姜暖点头，“他们可能是实在太饿了，所以来求大家帮忙。”

    春生道：“我娘要靠自己的。”

    姜暖嗯了一声，“你娘得有道理。”

    “他们看着好可怜啊。”春生趴在马车旁边看着外间跪坐在地上的人，犹豫着拿出自己的钱袋：“阿暖姐姐，这是娘给我的银子，我可以拿给他们让他们去买粮食吃吗？”

    姜暖看了一眼春生的钱袋，里面有五两银子，估计是春秀这两年赚下来的全部家当了，“你要帮他们？刚才你要靠自己的呢？”

    “但是他们好像没办法照顾自己了。”春生想起当初自家没有粮食饿得生病的事情，“以前我们也很可怜，幸好阿暖姐姐救了我们。”

    春生语气脆生生的道：“阿暖姐姐帮了我们，我也想帮帮大家。”

    姜暖摸了摸善良的春生，自己经过苦难，便也想帮帮大家，她觉得有善心是好事，“你想怎么帮大家？”

    春生想了想，“去买馒头分给他们。”

    姜暖笑着嗯了声，“好，我们进城后就去买馒头分给他们。”

    进了县城，春生在路边的馒头铺买了一些粗粮馒头，价格便宜，一文钱能买两个，个头有成年人拳头那么大，足够一个人吃个半饱。

    春生买了三十文钱的粗粮馒头，一共买了六十个，装了满满的一布袋子，“阿暖姐姐，我们送去外面。”

    卖馒头的老板劝道：“姑娘，不应该让公子给他们东西，他们晚些时候可能会叫更多的人来讨要的，到时候赶都赶不走。”

    姜暖转头问春生，“如果他们再来讨要，你可还愿意给他们？”

    春生犹豫了一下后道：“我给他们，他们吃了就不会那么饿，不饿了他们也就不会那么贪心的，要是他们很贪心，那我以后不给他们了……”

    老板：“你若是不送还能省下一些钱，还能减少一些麻烦。”

    姜暖看向春生，她听他的。

    春生想了想后道：“阿暖姐姐，我娘不应该害怕麻烦就拒绝做个善良的好人，也许他们不会那么讨厌呢？”

    姜暖点了点头，“你娘得对，那我们去送吧。”

    两人走到城门外间，将馒头分给跪在路边乞讨的人，“你们拿去吃吧，吃饱了就回家。”

    “谢谢公子。”乞讨的人拿到馒头递给了身边的孩子，然后给春生磕头道谢，“祝愿公子长命百岁。”

    “你们快点回家吧。”春生完后跟着姜暖回客栈，有点开心：“阿暖姐姐，他们没有继续找我们要馒头。”

    姜暖笑着嗯了一声，“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坏人，但是我们还是要有防人之心……”

    春生乖巧应道：“阿暖姐姐你得对。”

    两人走入晚上落脚的客栈，跟着伙计上楼，刚走上楼梯就遇见一个中年男子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伙计，快去帮我请大夫，我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