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辞职
又是“怎么办?”
气喘吁吁的叫嚷完, 姜铎阴沉着脸坐回凳子上, 眼下他脑子里满是老胡的“生死场”三个字,惊惧、怨愤、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正混成一锅热油烹烤着他的心。
他埋头揉着脑袋痛苦的纠结了半晌, 却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站了起来, 拿出手机走到包房外,屋内的几个人都愣愣的看着他,但谁都没有多问一句,毕竟,他们也不知道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
差不多过了20来分钟,仿佛卸了包袱一般,姜铎满脸轻松神情坚定的走回餐馆包房, 对童必祥,
“老童,等会麻烦你把那老吴的联系方式给我,今晚我就让他带我过河。”
“辞职!!?”
半个时后, 南凤镇口岸宾馆, 姜铎闷不吭声就把自己的大好前程当烂香蕉皮一样扔进垃圾桶的作死行为,在张程勉、陈振辉和童必祥三人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接到姜明远的电话 ,张程勉已经气得不出话来了, 只是抖着手指着姜铎“你!……你!……”却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振辉则站在阳台上黑着脸一根接着一根的嚼烟, 挨都不想挨拢姜铎。他以前觉得姜铎平日里除了行为跳脱了一点,脑子起码还是清楚的, 但南凤镇一行, 已经彻底刷新了姜铎为人的下线, 那就是一攀扯上林逆涛他就没有下线,整个儿就是个神经病!
唯独童必祥,还能皱着眉唉声叹气的拍拍姜铎的肩,连声问:“值得么?真的值得么?姜木棍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这么儿戏呢?眼下就业形势多严峻啊,连高学历的和海归的都一拨一拨的找不着工作无业待岗,没了工资,你老婆找回来你拿什么养?”
姜铎却云淡风轻的笑着,“我老婆正在河那边作死呢!我总得先把他找回来吧……辞职信来前我就写好放抽屉里了,只是没想到还真用上了,不过这样也好,没了公职,所有的行为便只是我的个人意志,与身份无关,办起事来手脚也能利索些,更不会连累你们担责。”
气急了的张程勉嚯的站起来,抬手便给了姜铎一巴掌:“你真是疯了吧!?”
这一巴掌力道之重,扇得姜铎偏过脸耳朵嗡嗡直响。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腥甜却没有吭气,只是捏着拳头定了一会神才语调平缓的:
“张大哥,我知道你是真的为我好,但当初我考警校的时候我就跟我爸过了,我不过是觉得公安系统查人方便而已。我跟涛不一样,我从就目光短浅没什么远大抱负和理想,读书那会我的目标就是将来要多挣钱,好好养着涛,因为他想当警察,但我可不愿意让他像我爸那样一辈子过得穷酸又抠馊。
但是,就因为公职,就因为警察身份,就因为我们靶子一样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任由他们暗箭伤人,那帮人烧死了三两叔和文清阿姨,开车撞了我爹,砍断了洪叔的手,逼着涛不拿自己当人一样的深入边境查线索,警察身份除了让我旱涝保收有口饭吃外,你,他还能给我什么?荣誉感?责任感?使命感?没了亲人!我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
“……”
“而且吧,涛其实特别爱哭,他只是从来没在你们面前哭过罢了,现在,我得过河去找他。”
听完这些,张程勉沉默着看了看自己仍震痛不止哆嗦不住的手,又问:“你要是拦了涛的路,你不怕他恨你一辈子?”
姜铎顿了一顿,又轻声:
“让他活着恨我,也比让他没命强。”
深夜,边境线外老街特区,厉胜酒店。
赌场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白天或黑夜,这里只有金钱的消长和欲望的沉浮。
任何时候你走进这里,永远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所有情绪、所有渴望都表现得直白而热烈,所有的观感和先验都是最极致和饱满的。赌桌前千人一面,赌客们通通青黑着眼底、通红了眼角,屏息凝神,周身颤栗,仿佛灵魂已不在心内,而是化身筹码被压在了绒面赌桌上。玩家们看似乐在其中,仿佛正在享受无比的欢愉,实际上他们的情绪从来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惊喜或沮丧,膨胀或恐惧,得意或失意,全部被手里的筹码所左右,而温和平淡的表情,只有冷眼旁观、细语轻慢、笑容甜美的荷官身上才找得到。
望着疯魔了一般两眼只看得到赌桌、筛盅和扑克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姜铎正混迹其中,又仿佛游离其外。像个初来乍到的新赌客一样捏着一堆筹码却不知道该怎么下注似的四处游荡,东瞅瞅西逛逛。
其实他傍晚时分已经入境,由缅人带领从南凤镇西北边的山脚下骑行了一段山路,顺畅的到达果敢境内后,又绕回老街特区。
赌客老吴因为自己的国人户口和身份,只敢牵线搭桥不敢以身试法。把姜铎带到河边交给缅人蛇头后便从正常途径出关,两人在老街特区双凤塔下汇合后,老吴便领着姜铎,把百乐街上熊哥的盘口都逛了一遍。
今天中午,听完姜铎一番强词夺理的剖白,张程勉一手使劲揉着太阳穴一手拼命按着胃的绞尽脑汁想法办法,可认真琢磨了半天还是无解,而且姜明远的电话也明确表示让自己不用管姜铎的死活,话语间隐隐透露出一股全当自己生了块叉烧的心如死灰...
但是,无论是姜铎还林逆涛,自己怎么可能不管就不管。
于是张程勉和童必祥、陈振辉三人合计了一下,还是觉得必须要把姜铎的行动尽量约束到可控范围内。
张程勉组织陈振辉等人,再次确定行动目标:“潜入赌场听涛拳赛的消息,想办法混进去,在确保其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帮助他完成任务并把他带回源州,必要的时候,人命第一。”
姜铎点点头,并在心底咬牙警醒着,一定不能成为涛的掣肘和累赘,所有行动,必须在适当的距离下尽量心的完成。
这么想着,姜铎便走到赌场一个僻静角落,稍稍偏过脸对着衣领上的一个纽扣样式收音器声道
“那电话位置查到了么?”
“查不到,你那人已经把电话处置了。”
“……”
“哎,那人真的挺警觉,你原来住那旅馆也被他清理过了,连你的入住信息都改成别人的,记住啊,你入住的时候登记的名字叫史郝驰。”
“屎好吃!?我艹!那个老疯子!”
“哎,姜木棍,不是哥们我气啊……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又不会赌你可千万别乱下注,你手里捏着那两万块可是我的老婆本,你可别祸祸光了!”
“是吗?你不是怀了老辉的种了吗你还怎么讨老婆?放心,我还给你剩了2800奶粉钱呢。”
“2800?!我靠!你还是不是人啊你?双扣你都不会你分得清凯、圈、勾吗你就乱下注?你就不能收着点手啊!”
“别嚷嚷,再给你弄聋了,一会我就给你挣回来。”
完姜铎轻点了耳孔一下,走到一张刚有人离席的赌桌面前坐下,再看向制服包裹着姣好身材,浓妆艳抹容貌靓丽的女荷官,一脸荡漾的:
“美女,这个怎么玩?”
女荷官看到桌前一堆咸湿油腻、肚腩三叠还体味浓重的大叔中间,终于坐进来一个英挺帅气高个清爽的帅哥,既为他惋惜又忍不住笑得更深了些,再用一口纯正的西南方言普通话温软的介绍:
“这里玩的是21点,妹是庄家,各位老板闲家,我们比大就行,但牌面加起来可不能超过21点,超过就爆牌了哟。”
“会爆呀。”姜铎眼角一挑拐着音调话,满脸勾搭:“那美女你可得手下留情啊,别让我裤子都输在你这。”
忽然被这么直勾勾的调戏,见惯了各种撒泼耍横场面的女荷官,只是清浅又恰当的笑了笑,便开始收筹码发牌。
“我明牌是A,帅哥要不要考虑买个保险?”
“保险套?不用不用,美女……那玩意哥哥带着呢。”
任是纵横乌七八糟的赌档多年,也没见过姜铎这么能糟蹋一张帅脸拼命耍流氓的。女荷官终于绷不住俏脸一红,轻声道:
“老板,是保险金。就是再多加赌注的一半,而且不退的,如果我是Bck Jack,你就能拿回本金只输保险金了。”
姜铎仍然直勾勾又一脸懵的盯着女荷官,“为什么要买保险套……啊呸!保险金?A不是很么?”
旁边一位显然是输多了正十分焦躁的大叔立即骂道:“A 牌(ace)既可以算作1点也可以算作11点,你他妈到底会不会玩?不会赶紧认输别耽误我时间!”
“来赌有钱有运气就行,谁管你会不会啊?”姜铎转身骂了一句,又往前凑了凑恨不得贴着桌面的抬眼看向女荷官,笑的一脸贱:
“那我不买,没准我还能赢更多呢,美女,我加倍,我还要张牌。”
旁边那大叔嘴角一挑幸灾乐祸的:“瘪三!输不死你!要牌!”
拿到第三张牌,姜铎学着电影里的动作把明牌压着暗牌搓开一点牌角,只瞄了一眼,便眉角一挑大笑起来,刚好21点。
“美女,你帮我看看我这算是赢钱了吧?”
那美女荷官也笑着亮出暗牌,却是红桃9,20点。
这一把,赔率1赔2再加一倍,姜铎赢了3万8。他笑得花枝乱颤的把手中筹码拿出来三个扔给荷官,“美女,几点下班呀?哥哥请你吃宵夜好不好?”
旁边那大叔被女荷官明面上的那张A吓走了1万4,正气的浑身哆嗦,却见啥都不懂的瘪三赢了钱也不溜,还明目张胆的约炮,立即气的跳起来,大声嚷嚷着爆粗口:
“出老千!你们他妈的绝对出老千!这张台子老子连着输了17万都没有开出来一把21点,这臭子一来勾搭你几句,你个浪蹄子就送他一个!?”
姜铎斜瞟一眼场子一角的保安,又看向急红了眼的大叔,嘴角一挑出言讽刺:“大叔你嘴巴里的粪最好给我吞回去。玩不起就赶紧滚!输了这么点钱,你还好意思大声嚷嚷出来?要我是你,早去当了裤子去签单了。”
“谁他妈我玩不起?你个瘪三,赌桌上泡妞你找错地方了吧?要泄火出门左拐银丰街浪去!手气全他妈让你们俩恶心玩意儿败光了!”
姜铎二话不,一拳上去挥中那大叔的鼻梁。
周围立即有人尖叫起来,赌场保安果然很给力,姜铎还没来得及再挥上两拳,人已经被三个保安分别按住手脚。混乱中,姜铎抬眼瞄见大厅中央通往二楼的宽阔木楼梯上,有几个人正驻足向这边张望。
外围两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姜铎十分熟稔。刚到南凤镇当晚,骑着摩托扬着钢管追了自己一路的就有他俩,还被自己随手捡了两块板砖开了瓢,又按在地上一通揍。
眼下那两人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在一脸哈巴狗状的俯身贴耳对着当间的一个大块头些什么。而当间那位很有城乡结合部特色的大块头,也眼神颇具玩味的看向自己,姜铎便抬头直视他,不躲不避。注意力却全部被他那大金链子花衬衫却搭配一双塑料人字拖,十个手指带了十八个戒指的穿搭吸引了过去,那人虎背熊腰,深黑色皮肤横肉堆了满脸,褶子叠着痦子,大光头头顶一道长疤。
姜铎在心底盘算着,是熊哥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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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没贴完,会改,但最近真的是从牙缝里扣码字的时间。另,脑洞一下,姜铎要是没遇着涛,估计就是个嘴甜2快没节操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