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叶子卿笑道:“总算来了, 比我预期的慢了。”
章君墨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把准备好的合同给他们。”
上次江翊文不想再看见江家人,他就备好了这份合同, 就等这两位上门了。
叶子卿动了动手指,有点兴奋,老板这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啊。
这边刚挂,江逸明的电话就到了,虽然是个陌生的号, 但叶子卿有预感,一定是他。
章君墨走进包间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 江翊文看了他一眼,问道:“他们什么啦?”
章君墨没有和往常一样坐在对面,而是径直走到江翊文旁边坐下了。
餐桌宽度并不长,章君墨人又高大, 他这么一坐,两人的腿直接蹭到了一起。
江翊文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动了动, 想把腿往旁边挪一下, 但卷卷先他一步朝章君墨那边扑过去。
章君墨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为了喂饭方便,卷卷很自觉地侧坐着, 然后无师自通地把自己的两条胖腿架在江翊文腿上。
江翊文怕他摔了,不敢动了。
章君墨看了一眼,笑道:“卷卷乖,不要架在爸爸腿上。”
肥卷大概听出他并不强势,扭来扭去, 十分不配合。
江翊文捏捏他肉乎乎的下巴,卷卷以为爸爸和他玩,高兴地咯咯笑。
章君墨动作神态都很自然,似乎并没有把江逸明和薛莞然的事放在心上,但江翊文还是有些不放心,主动道:“江家人似乎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话,我跟你在一起?”
江翊文顶着红通通的耳尖点点头。
“如果我,我已经往心里去了呢?”
江翊文愣住,不知道章君墨这话是生气了,还是别的意思。
章君墨摸了下他的脑袋,“江家的事以后不用管了。”
“嗯。”
江翊文没多想,他本来也没管过江家的事。
见爸爸和叔叔在话,谁也不给自己喂饭,肥卷急了,他嘴巴都张得这么大了,怎么都没有人给他东西吃呢?
“啊……”
江翊文失笑,他端起一碗蒸蛋来喂卷卷,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愣神那一刻居然真的把卷卷忘了。
章君墨斜靠在椅背上看他喂,看了一会儿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今天子卿问了我一个问题,但我没什么经验,回答不上来,想问问你。”
江翊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章君墨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他以为是工作的事,结果章君墨一开口就是:“感情的事。”
他皱了皱眉,似乎真的颇为苦恼。
江翊文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什么经验,怕是不一定能答上来。”
章君墨嘴角带上了一点笑意,他故意道:“没经验,你不是谈过女朋友,卷卷的妈妈?”
江翊文:“……”
一时嘴快了。
他结结巴巴道:“我跟她在一起挺短的,很,很快就分开了,经验不算多。”
章君墨点点头,“这样啊。”
江翊文硬着头皮道:“你来我听听,不一定能帮上忙。”
“子卿呢,以前和一个,”章君墨顿了顿,继续道:“女孩子,发生了一夜情,因为一些误会。”
江翊文瞪大了眼睛,看不出来,叶助居然也会和人一夜情呢。
“后来两人就没再见面,现在这个女孩子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孩子。”
“是叶助的?”
“应该是。”
“应该?”
“和他长得非常像。”
或许是因为章君墨这番描述和他本人形象实在过于遥远,所以江翊文一点都没怀疑,也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
“这怎么行呢,问过人家女孩子了吗,到底是不是叶助的孩子?”
章君墨缓缓勾起唇角,“基本可以确定,不过那个女孩子不知道一夜情的对象是他。”
江翊文:“……”好,好狗血。
“现在子卿想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你觉得,用什么办法比较好?”
江翊文想了想,客观道:“我觉得叶助应该主动点,和女孩子好好谈谈。”
“他担心这个女孩子知道了会躲着他,毕竟这个女孩子心里可能还有别人。”
“啊?”
章君墨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子卿最近一直发愁,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觉得叶助应该先问清楚,那个女孩到底喜欢谁,不定人家就喜欢叶助呢,不然也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章君墨笑的挺愉悦,“你的有道理,哦对了,那个别人还害过女孩呢,挺过分的。”
江翊文一拍桌子,“那女孩就更不可能喜欢他了,估计都恨死他了,叶助有希望。”
“你觉得,这个女孩很恨这个别人?”
江翊文不假思索,“肯定啊,谁会喜欢一个害过自己的人?”
章君墨点点头,“你的很对。”
江翊文奇怪道:“你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他最近有点影响工作,解决了应该就好了吧。”
“哦。”
过会儿章君墨又问:“解决了这个别人,你觉得,子卿应该怎么追求这个女孩?”
“吃饭,看电影,陪孩子去动物园,大概就这些吧。”
都是常规的追求套路,江翊文随口就来,没有半点新意。
但章君墨好像不觉得老套,反而感兴趣道:“就这些吗,还有没有?”
江翊文故作老练,“先这些吧,如果女孩不排斥的话就可以进入下一步了。”
“下一步是?”
此刻的章君墨真的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一脸真诚地看着江翊文,但江翊文却很心虚。
“可,可以确定关系了吧?”
章君墨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他们是一夜情认识的,在床上找找感觉应该比较快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两个男人,这种话题其实没什么,但江翊文却有些脸红。
大概是因为对方是章君墨吧。
他平时的形象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反差太大了。
“也,也可以。”
“我知道了,多谢。”
江翊文见他恢复正经,松了口气,章君墨坏起来真的让人很难招架。
聊完后,江翊文才把目光重新放回肥卷身上。
肥卷正低着头专注地拉扯兜兜里的牛奶棒,他下午一直没舍得吃,现在看天黑了,马上就要睡觉了,就想赶紧吃掉。
不然睡觉的时候,不定牛奶棒又被魔法收走了。
他捂在兜兜里拆,以为爸爸和叔叔就看不见了,但包装纸哗啦哗啦的。
江翊文无奈道:“卷卷,你今天不是已经吃了好几根了?”
差点成两根了。
卷卷用胖爪爪捂住兜兜,一脸无辜地看着江翊文,“爸爸。”
“卷卷兜兜里藏着什么?”
卷卷立刻摇头,还摊开两只空空的爪爪给爸爸看。
什么都没有呀。
江翊文把他抱过来,哄道:“卷卷,牛奶棒一天不能吃太多了,不然以后章叔叔就变不出来了。”
肥卷张着嘴巴看他,似乎被吓到了。
“不信你问章叔叔。”
肥卷立刻看向章君墨,章君墨配合地点点头。
卷卷不敢动了,江翊文以为他被哄住了,结果过了一会儿他又把那根牛奶棒递给章君墨。
“卷卷要给叔叔吃吗?”
肥卷点点头,眼神里有一丝不舍。
“叔叔不吃,卷卷收好,明天吃吧。”
但卷卷很坚持,他高高地举着那根牛奶棒,非要让章君墨吃。
章君墨接过去放在口袋里他还不让,非得拆开来才行。
章君墨不太喜欢这些零食,但也依着他的意思拆了,反正他和江翊文口袋里都还有。
“啊……”
卷卷张开嘴巴给章君墨演示,让他吃,演示到一半大概觉得这么大嘴巴,一口下去有点舍不得,就把嘴巴缩了缩。
变成很的一个o。
章君墨看笑了,江翊文也道:“你吃吧。”
章君墨就意思意思凑了过去,其实并没有碰到,然后他准备递给江翊文,结果一伸出去就被一只胖爪爪抢走了。
卷卷啊呜一口,吃得很高兴。
江翊文:“……”
章君墨:“……”
江翊文嘴角轻抽了一下,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刚才不是还被吓到了?
怎么一转眼又啊呜啊呜起来了?
“卷卷,怎么吃起来了?”
肥卷高兴地指指章君墨,“苏苏啊。”
他大概觉得这是章叔叔拆开的,第一口也是章叔叔吃的,章叔叔不吃了才给他的,所以魔法怪不到他头上。
跟卷卷没有关系,不系卷卷干的。
章君墨:“……”
江翊文笑坏了,肥卷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这么的孩子道理也听不进去,一大堆结果他有自己的理解,而且大部分都是歪理。
“干脆一顿算了。”
章君墨笑笑,“没事,本来我们也是在吓他。”
“那倒也是。”
吃完饭后,章君墨突然道:“我的衣服还在你那儿。”
江翊文不甚在意道:“那我去帮你拿过来?”
反正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路程,来回都不超过十五分钟。
章君墨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了,“现在还早,我和你一起去拿吧。”
“也行。”
因为刚才魔法的事,肥卷好像有点愧疚,一直趴在章君墨怀里冲他笑,还主动撅着嘴巴去亲他。
章君墨安慰他:“叔叔有魔法,不怕的。”
肥卷又拿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章君墨趁机道:“卷卷想学吗,叔叔可以教卷卷。”
肥卷想也不想,立刻举起爪爪,迫不及待地点点脑袋。
“等回去了就教你。”
江翊文在旁边听得有些奇怪,但他转念一想,觉得章君墨多半是随口的,即便真要教大概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结果他想错了,章君墨居然十分耐心地陪着卷卷玩了整整两个时,满屋子都是卷卷兴奋的笑声。
因为在他的“努力”下,他真的成功了,变出了一只牛奶棒,但一转眼又被他“不心”变没了,不过章君墨承诺明天一早就会帮他变回来。
这下肥卷不让章叔叔走了,两只胖胳膊紧紧地抱着章君墨的腰,大有跟他粘在一起的架势。
江翊文哄了半天都没什么用。
章君墨大方道:“那我留下来吧,反正衣服都在。”
江翊文特意盯着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在笑似的,可看他的表情却又完全没有笑的意思。
最后只能归为自己的错觉。
卷卷非要让章君墨给他洗澡,显然他对魔法的兴趣正浓厚,江翊文无奈道:“章先生,他洗澡乱动的时候,你只要揉揉他的肚子,他就乖了,麻烦你了。”
章君墨点点头,认真地把那些宝宝用品看过一遍,认真了解过之后才让江翊文出去。
他在外面等得都快睡着了,章君墨才带着卷卷从浴室出来,江翊文粗粗看了一眼,倒是挺有模有样的。
头发都擦过了,身上也香喷喷滑溜溜的。
脑袋上依旧顶着个的毛巾卷,可爱的不得了。
只是章君墨依旧穿着昨天那件睡袍,早上丢到洗衣机,这会儿都干了。
正好可以穿。
而且他没有穿那条长裤,江翊文朝阳台那边看了一眼,裤子还挂在衣架子上。
“怎么不穿裤子?”
章君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江翊文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奇怪。
好在章君墨没有调侃他,“太大了。”
“夜里心着凉。”
“嗯。”
十月的天气其实没那么冷,但江翊文大概是照顾卷卷习惯了,所以总是习惯性地在意这些。
等江翊文洗完后,三人一起躺在床上。
肥卷正一本正经地抓着他的故事书在看,也不知道他看懂了什么,反正挺认真的样子。
他本来以为章君墨会抓紧时间处理工作上的事,结果发现他居然随手拿了一本他的书在看。
屋里很安静,只有章君墨偶尔翻动书的轻微声响,还有卷卷哗啦哗啦的声音。
一见爸爸进来,肥卷立刻举着故事书给他看,眼神里满是期待。
江翊文就笑道:“卷卷都会看书了,真厉害。”
卷卷高兴地扭扭,然后把被他揉的乱七八糟的书放到江翊文怀里,“爸爸。”
“卷卷想听故事了?”
“啊。”
卷卷每天养成了习惯,也不用江翊文特意提醒,他自己爬到中间躺下,肚子圆乎乎的。
“爸爸。”
“那爸爸开始了?”
“嗯。”
章君墨的眼神始终放在手里的书上,但眼底却带着一丝笑意。
第二天,两大一一起溜达着去公司,这一路上不少章氏员工,看见老板都吓了一跳,再一看他旁边的江翊文,就不奇怪了。
大家在食堂见过他和老板在一起无数次,早就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章君墨对四周的眼神浑不在意,但江翊文却很不自在,他恨不得把肥卷举起来把自己脸给挡住。
到了公司也一样,似乎大家都知道他昨天和老板“睡”了。
老李挤眉弄眼道:“总算等到了,你们进度实在太慢了。”
江翊文已经放弃跟他解释了。
关键是他自己也没底气,他都已经连着两晚盯着人家的腿看了,跟个色狼似的。
他都唾弃自己。
老李趣完以后,正经道:“卷卷怎么办,你们商量过吗?”
他和江翊文关系很好,有些事就不自觉地会操心一些。
江翊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顺着他的问题道:“他挺喜欢卷卷的。”
“那就太好了,实话,老板抱着卷卷,乍一看还真像亲父子俩呢。”
“什么?”
“你自己没发现?老板和卷卷长得也太像了吧。”
江翊文还真没太注意,以前也听过这个法,但可能是他每天和他们待在一起,所以反而看不出来。
而且他压根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老李压低了声音道:“刚开始,他们很多人都觉得卷卷是老板的私生子呢。”
那会儿他们还一度觉得江翊文傻呢,给自己的男朋友带孩子,不过一看对方是章君墨,就不话了。
换他们他们也愿意。
甚至还很期待。
江翊文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想?”
卷卷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老李开玩笑道:“你实话,卷卷和老板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父子,就是亲戚之类的,比如舅舅?”
江翊文没话,他就自顾自道:“老板是独生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表妹堂妹之类的。”
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翊文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卷卷的另一个爸爸是谁。
换言之,只要当时去过那家酒店的男人,都有可能。
那他怎么就肯定,章君墨没去过那家酒店呢?
毕竟他当时也被邀请去了那场欢迎宴的啊。
一瞬间,他脑子乱的跟一团麻似的。
他下意识去看隔壁的卷卷,卷卷正宝贝地捧着早上那根牛奶棒在吃,口口吃得很珍惜。
从这个角度看,还真有那么几分缩版章君墨的意思。
江翊文倏地站起,他迫不及待地跟何舒请了假,他要去一趟当时那家酒店。
其实问苏思源更快,但未免过于突兀了些,毕竟他现在也不确定,怕最后反惹苏思源误会。
他在路边随手了辆车,直奔酒店。
自从一年多以前,他一身狼狈地走出去,然后被江家人抓个正着起,他就再没有踏足过这里。
也是在车上,他才发现,薛莞然昨天晚上居然给他了十几万,备注当初的钱是给他的,不用他还。
从昨天吃晚饭开始,他就没怎么看过手机,回去了也是忙着整理卷卷的东西。
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上,酒店就快到了。
江翊文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不清是高兴还是紧张,反正不是排斥。
下车时,他甚至还不心撞了一下额头,他冲的太猛,所以撞的有点狠,连车都震了两下,司机吓了一跳。
“先生,您没事吧?”
江翊文随意摆了下手,“没事。”
钱在车里就付过了,所以他一下车就直接往里面冲。
司机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奇怪地摇了摇头。
江翊文直奔前台,“你好,我想查一下去年五月五号的那次宴会名单。”
怕工作人员误会,他还解释了一句,“我当时遗失了点东西,怀疑是某位宾客拿走了,能不能帮我查一下。”
他倒也没谎,现在看来,原主当时的旧手机,应该就是被沈肆提前拿走了。
而且是在他进酒店房间之前,手机就不在身上了。
因为他当时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章君墨总不可能拿他手机。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然后客气道:“抱歉先生,时间太久了,名单可能都找不到了。”
江翊文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挺不合理的,毕竟这么久远的记录,工作人员就是给他查,也要查很久。
他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道:“那能不能帮我找一下那天当值的工作人员,我问一个问题就好。”
“只要确定几位宾客来没来就行,其他的我不会多问。”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只要不涉及客人隐私就好。
光几位宾客来没来,倒不算什么秘密。
江翊文连声道谢。
很快就有一位男性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看样子似乎是经理级别的。
“江先生,可否借一步话?”
“好的。”
江翊文被认出来并不奇怪,既然是当天的当值者,自然知道那是一场什么宴会,他又是风波中心的人物。
“江先生,您想问什么?”
江翊文开门见山,“我想问,当天章君墨先生有没有过来?”
别人经理或许要想一想,但章君墨却是完全不用想,毕竟他也就来过那么一次,但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快念了一年了。
真人实在太帅了。
“有的。”
江翊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请问他是什么时间过来的?”
经理依然不用想,直接道:“大约在八点钟左右。”
“那他做了什么?”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他似乎没在宴会上活动。”
按理章君墨做了什么经理是不可以的,但章君墨恰好什么也没做。
所以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