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段忱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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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的天色变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彻底暗下来,像一段欲还休的故事。

    高长的路灯杆子照着这截沥青路面,把来人的影子拉得更近。

    那是个满足所有人想象的邻家少年,生了张让路过的人也忍不住回头的好面相,眉目间却自透出股清秀的气质。

    晚风微冷,吹得他整个人都像要飞起来,也把他身上那件宽松的白衬衫下摆拂起,一闪而过露出衣服下骨骼莹润的腰身。

    “……”

    站在门口,秦淮停顿了好一会儿。

    因为这个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

    如外观所见,这是间藏着角落里的酒吧。空气里流淌着一段英文老歌的旋律,里面灯光明亮,远远地就能看到,临窗的沙发里坐着一个很帅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高脚玻璃杯。

    秦淮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走向他,就被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拦住。

    “扰了,但是...你真的好好看。我能和你聊聊会儿天吗?”

    男生鼓起勇气,才发出了这个邀请。他看着少年朝自己礼貌性笑了一下,一瞬间心底有千万束烟花轰的炸开,呆在那里。

    不过对方虽然笑容很软,拒绝却干脆利落:“我是来找人的,不好意思。”

    男孩顿时泄了气,又不甘心地追问一句。

    “你要找的人,是哪个啊?”

    秦淮转过头,视线正好和半醉不醒的段忱对上,他下意识躲开半寸:“那个。”

    “啊...是他呀。”

    男生顺着秦淮的目光看过去,神色一暗,蔫头耷脑起来。

    那人在窗口坐了很长时间了,即使他不话,只露出张侧脸,也一直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这样的两个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本来还抱有一点不太道德的想法,此时此刻看到对方要找的人,便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

    不管男生心里面怎么想,此时此刻,对方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那人身上了。

    秦淮心跳得很厉害。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却发现...段忱好像没有醉?

    其实秦淮并不希望对方真的喝醉了。不然...回想起那件事,他的耳根飞快地烧起来,像喝了一大杯高度数的白酒似的。

    但当他走过去,被那人直勾勾的视线盯着,像狼盯紧自己猎物的喉咙,只等咬下来的那一刻良机时,秦淮便明白自己想错了。

    还剩几步的时候,段忱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猛一使力。

    秦淮猝不及防,被这股力气拽得往前一倾身,趔趄着跌进了松软的沙发里。

    与此同时,段忱也翻身过来,单手制住他的肩膀。他胳膊长腿长的,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上,以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把人近似于圈进了自己怀里。

    “……”

    段忱盯着秦淮,意外瞧见他受惊的模样,觉得像是一只白羽蝶落进坚韧蛛网中,瑟瑟颤着美丽的翅膀。

    “你醉了,抱错人了。”

    秦淮故作镇定。他刚想起身,却忘了对方膝弯还抵在自己腿侧,段忱稍一使力,他就又掉回那个怀抱里。

    段忱看着他,只觉得非常好笑。

    刚才秦淮走过来的时候,迎着路灯的光,他就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秦淮的时候。

    那次爷爷重病,加上一众叔伯各怀心思的算计,各种烦心事纷至沓来,折磨得他疲惫不堪。

    段忱神使鬼差地半夜给了对方,还无意中了句,想抱抱你。

    他本以为这点儿微末的脆弱情绪,不会被对方察觉。就算足够心细,感知到了,又怎么样呢?

    过去的人生里,段忱已经习惯了“无关紧要”的情绪被忽视,没有人会来安慰自己,也不必想着能被别人注意到、认真对待。

    这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最多放纵自己一晚,第二天醒来,无论顶着多大的压力,他也必须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只是令段忱始料未及的是,秦淮居然第二天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少年穿着一件干净的棉质白t恤,头发柔顺地落下来,不长也不短,迎着阳光走来的时候,抵得过世间一切美好动人的形容词。

    段忱想不出合适的言语用来形容他,只知道那一刻,他的眼底是抑不住酸涩的。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恋爱了。

    从那以后,他对秦淮的感觉,就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更多变化。既然下定决心要追他,就要让自己更优秀,在秦淮面前留下最好的印象。

    从没感情经验的段忱对待这件事,可以是慎之又慎。

    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搞砸了。

    爷爷自从被查出来身体有恙之后,用尽了办法医治,但还是没撑过三年,离开了。

    那段时间,段忱浑浑噩噩。

    一方面他心里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另一方面,有一堆棘手的烂摊子正压在他的肩上。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段忱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有一次出去散心,路过他从前和秦淮去过的那间静吧,不知怎么想的,就走了进去。

    也同样是那天,他喝醉了。

    段忱特别强调,不让人跟着自己。他工作用的手机不开,服务员没办法,就拨了那个生活的手机,还碰巧给了秦淮。

    那天秦淮刚结束剧组客串的一个角色,妆都没卸就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被段忱一把拉进怀里,吻了下去。

    毫无任何预兆地,他对秦淮就直接冒犯到了这一步。

    不仅突然,而且突兀。

    段忱也没法原谅当时的自己。

    但更让他痛苦的是,在那之后,秦淮就一直躲着自己。

    心里有记挂着的人,患得患失,饶是一向行事果决的段忱,也没法不在这件事情上胡思乱想。

    也许...也许秦淮只喜欢异性,也许自己吓到了他,还对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段忱感受到了疏离,不敢主动去联系对方,又不能这样逃避现实地拖着。

    他手上的问题不能再等,于是飞到国外,专心处理段氏在海外的产业——或者,是那些遗留下来的问题。

    那时候,段忱还是个经验不足、备受怀疑的新总裁。他在大学时就开始创业,中间也狠狠跌过惨重的跟头,用了八年时间,把忱兴经营成一家身价上千万的公司。

    段忱手里握着段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百分之四十是爷爷给的,另外百分之二十来源于段忱的父亲。

    可以是举步维艰。

    旁人以为他风光无限,但段忱知道,那些董事塞给自己的“考验”,都是些没人愿意收拾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