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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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终于写到这里了,身为士族怎么也有些不容觑的底蕴在的,不可能真就简单粗暴了。可爱们在骂裴家段数太低之前,先看到最后哈,如果看完还觉得裴家太粗暴,那就是作者没写好,作者会继续加油哒!感谢在202-0-020:44:00202-0-023:4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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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想过裴老夫人不讲道理,老虔婆混不吝的名声虞京凉城皆有之,刚才在来的路上跟裴家大夫人张氏聊了一会儿,玲珑心里便有数了。

    裴家之所以能恶心裴钧,仗着的无非是裴老夫人的不讲理和裴渝夫妇的深沉心思,哪怕裴钧不卖其他人的脸面,只要裴老夫人豁得出去,或者其他人能撺掇着裴老夫人豁得出去,裴钧如何都不能对老夫人动。

    就如同玲珑一般,她和娘亲再能算计,因为穆老夫人在,她就不能不嫁给雍宁侯。

    若是在虞京,都是老谋深算要脸要皮的长辈,总能蛇打七寸,让长辈拿捏住分寸别太过分,所以玲珑也一直在疑惑,裴钧为何不收拾裴家的辈来拿捏裴老夫人。

    直到这一刻,她瞧见裴老夫人用御赐的金龙茶盏喝茶不,抓起来就要摔地上,或者给她开个瓢,都没甚分别,碎了那就是故意损坏御赐之物的大罪。

    “都不想活了吗?”玲珑没有耽搁,暴喝出声,将怒气上头的老夫人都吓了一跳。

    她立刻上前夺过老夫人中的茶盏,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众人:“裴家真真是好威风,连御赐之物都是摔就摔,你们就不怕有人来查?若是这般那休要怪我和侯爷不孝,脑袋就一个,可不够陛下砍的,这门亲我们认不起!”

    张氏倏然一惊,如今天儿本来就热起来,看清玲珑里的东西她也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上前:“这,这定是下人认错了给送上来的,回头我非得打死这不懂事的奴才。”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推开张氏,吊角眼瞪着玲珑:“老身用陛下赐予的茶盏喝茶,日日念着陛下的恩德,何错之有?你不敬长辈,气得老身失,这故意损毁之名便是你的,你认是不认!”

    众人心里暗道,倒打一耙,这是老夫人了,女眷们都幸灾乐祸看着玲珑,就看她如何反应。

    不是要她们行礼?反正这家里只有裴家的人,她们已经行过礼了,那就是行过了,她们御赐之物是玲珑毁的,那就是她毁的,进了裴家门,还不是他们什么就是什么,当年郡主的奴才都是叫老夫人这般收拾的。

    可她们忘了,或者有些人进门晚不知后头还有老雍宁侯杀得裴家血流成河。

    玲珑也算是见识了裴老夫人的泼,青桑气得脸色通红,她只想笑,这裴家还真当自己是凉城的土皇帝吗?

    她也顺着心意好整以暇笑出来,变得温和许多,在众人心里大喊畅快的时候,她轻柔的话儿就笑着送入了众人耳中——

    “祖母年纪大了,记事不清明我这做晚辈的自是不好跟您计较,您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在场的各位难不成忘了,我出自穆家?”

    赵氏瞬间皱起眉来,她冲着张氏摇摇头,这新妇的父亲是左佥都御史,专管弹劾的,他们在虞京话还没穆高轩一个从四品好使呢。

    张氏明白二儿媳妇的意思,心里还算是镇定,这里不是虞京,是雍凉州,天高皇帝远的,怕什么?

    玲珑扫了一眼张氏的不以为然,面上仍然带着笑:“当然,家父官职卑微,不值得堂堂士族裴家知道,但我夫君是凉城都督,也是雍州节度使,怎的各位伯母婶婶和堂嫂们忘了吗?这凉城啊,可是我夫君了算。”

    众人听得不出话来,心里跟噎了什么一样,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若不是因为裴钧的身份,她们何必要拿捏新妇,闲的吗?

    裴老夫人冷哼:“你就是皇后,也没得不认长辈的,老身以为你今日是来拜见祖母的,难不成你是来我裴家耍威风来了?”

    玲珑也不争辩,笑着点点头:“祖母的是,按规矩,合该给您敬茶,那咱们就开始吧?”

    青桑这会儿也知道主子是胸有成竹了,跟锦书对视一眼,沉稳镇定扶着主子站开在一侧。

    张氏见玲珑定定看着自己,扫了眼婆婆,有些拿捏不准该不该再闹上一闹,还没逼出钦差的事儿来呢。

    可玲珑没给她会,直接吩咐:“劳烦二堂嫂取个新垫子来,再来一杯温茶。”

    张氏眉心一跳,立刻笑着开口:“还是让嬷嬷去吧。”

    玲珑不言语,张氏就当她是默认了,给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出了门。

    赵氏也吩咐自己的丫鬟去端茶来,她那丫鬟是个麻利的,眼珠子一转,就去了抱厦里,端了碗滚烫的茶来。

    玲珑上前轻轻用指贴近茶碗,垂着眸子淡淡道:“太烫了,这是要烫着祖母啊,这样以下犯上的奴才青桑,按照规矩该如何?”

    青桑口齿清晰回话:“不敬主子,以下犯上,板二十。”

    玲珑朝着外头看了眼:“听见了?拉出去打。”

    赵氏急了,黑着脸出来拦:“十二弟妹这是作甚?我自个儿的奴才,哪里要你来罚,你这伸得也未免太长了。”

    裴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喝出声:“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老婆子敬茶,不愿意认我这个祖母就滚出去,我不求着你孝敬。”

    青桑立刻将那托盘抢到里,玲珑适时端过来,规矩丝毫不错放在桌上,冲着裴老夫人声音和软:“祖母误会了,不若您试试?若是我无理取闹,任凭您处置。”

    裴老夫人冷哼:“我裴家的丫鬟自有我裴家的主子来处置,你算是什么”

    “母亲!慎言!”张氏赶紧拦住,她是想要惹恼玲珑,可不是把人给得罪到底,她赶紧劝,“既然是丫鬟不懂事儿,拉下去关在柴房里,过后叫锋哥儿家的处置就是了。”

    赵氏面色有些委屈,却知道这当口不能什么,当即就要叫人拉丫鬟下去。

    “且慢。”玲珑慢条斯理笑道,“前些时日我叫人来送拜帖的时候,门房的刁奴就叫裴家丢了好大的脸面,凉城里老百姓议论纷纷,少不得就得叫有心人听在耳中。既裴家管不好奴才,我为了尽孝,少不得帮衬几分,祖母千万别推辞。”

    不等人反驳,玲珑继续满脸真诚冲着裴老夫人屈膝:“毕竟,若我不是裴家人,那今日我与夫君来这一趟有是为何呢?祖母是长辈,您若不认,以后晚辈和侯爷再不敢登门,万不敢气坏了祖母的身子。”

    裴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指着玲珑就要往后躺,玲珑冲门口斥责:“都死了吗?还不赶紧将人拉下去打!别耽搁了我给祖母敬茶,不然若是刁奴之名远播,裴家的奴才可就要全换了。”

    张氏听得心底发寒,赶紧拦着裴老夫人晕倒:“母亲您别生气,钧哥儿家的也是为了咱们裴家好。”最后几个字她特地放重了语气。

    裴老夫人眼神狠狠瞪着玲珑,却是不话了,她折腾来折腾去也是为了裴家的子孙,张氏的话她还是听的。

    “再叫人上茶,老大家的,你亲自去盯着。”

    张氏立刻应声,待得裴五将哭喊着的丫鬟拉出去后,她亲自盯着自个儿身边的丫鬟倒了杯温茶。

    再端出去,玲珑依旧不曾接过,只淡淡摸了下外沿便道:“凉了,拉出去打!”

    裴家这些女眷都惊了,过去老夫人彪悍她们都觉得属凉城之最,如今这位新进门的都督夫人看着温温柔柔,段之狠却更盛,众人都悄悄打起眉眼官司,心里想着以后要离这位都督夫人远些。

    张氏咬着牙却没什么,这次她亲自去倒了茶来,冲着玲珑皮笑肉不笑:“钧哥儿家的再试试,若我也倒不好一杯茶,我自请去祠堂跪着便是。”

    玲珑笑眯眯接过茶盏:“大伯母这是的哪儿的话,您与祖母瞧着便亲近,自然是心疼祖母的。”

    张氏扯出个敷衍的笑,站回了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裴老夫人身边。

    玲珑跪在垫子上的一瞬,眉心微微皱起,随后高举茶盏:“请祖母喝茶。”

    裴老夫人故意弄撒了些茶水在玲珑身上,茶碗都没沾上唇角就重重放在桌上,阴阳怪气出声:“见了钧哥儿我非得好好他,娶个不省心的填房进来,闹得家宅不宁,又如何能管好边陲的将士们!一点都不懂事!”

    张氏在一旁温声劝:“先头钧哥儿家的那位知书达理,可是福薄,想来新妇是个好生养的,祖母便别与新妇计较了,这可算是新妇头回上门呢。”

    裴老夫人冷哼了声:“行了,起来吧,没事儿不必来老身面前,没得叫老身少活几年。”

    玲珑冲青桑伸,扶着她起来身,趔趄了一下,不等裴老夫人开口,就冲锦书吩咐:“将垫子剪开。”

    张氏皱眉:“钧哥儿家的,你这又是要作甚?”

    玲珑扭头朝着门外喊:“护卫呢?都给本夫人滚进来!”

    裴五赶紧带着人闯进门,女眷们纷纷惊呼出声,赵氏都忍不住骂出来:“你怎么敢怎么敢叫外男”

    “够了!为着孝心,进门我们便先讲家规,如今我们便来国法。”玲珑冷冷打断了赵氏的话,抽出裴五的剑直接戳开了那垫子,里头几个鹅卵石滚了出来。

    去拿垫子的嬷嬷脸色苍白,软倒在地上,张氏面色也不好看,赶紧扶着裴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胳膊。

    玲珑眼神朝着二人看了眼,唇角带上了一抹笑意:“祖母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否则吓坏孙媳,万一家书写些不该写的,来日家父在金銮殿上参裴家一本,到时可别怪我。”

    裴老夫人气得拍桌子:“你敢!你这是不孝!我要去虞京敲登闻鼓,告你不孝!”

    玲珑垂眸:“好啊,祖母的心愿做晚辈的自是要成全的,过会儿我就请侯爷送祖母上路。”

    裴老夫人:“”呸!这是诅咒她。

    裴老夫人仿佛不经意看了眼左侧屏风,见屏风上挂了个青色的玉穗,捂着胸口坐下,不吭声了。

    玲珑扫了屋内众人一眼:“当主子的无敕命却见超一品诰命夫人不拜,当奴才的胆敢谋害主子,裴家实在是威风。侯爷日日都为裴家担忧,我身为侯爷的妻,自然要为侯爷解忧,今日便替裴家教训一下刁奴,全都拉出去打!去拿垫子的嬷嬷五十大板,重重的打!”

    裴五心里都有些忐忑,这闹得是不是太大了点,可他不敢话,冷着脸就开始拽人,屋里立刻响起了哭天喊地的声音,好些人甚至开始骂起玲珑来。

    玲珑淡淡吩咐:“辱骂主子,罪加一等,杖刑翻倍。”

    渐渐的,屋里的闹剧没了声儿,女眷们都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张氏扶着裴老夫人都有些缓不过神,只能听得见外头的惨叫。

    玲珑就站在那里,等到这静思堂里再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的仆从,这才冲着裴老夫人恭敬屈膝:“今日叫祖母受惊了,其他的奴才就等到孙媳下次上门再帮您收拾,那我就先告退了。”

    裴老夫人铁青着脸不吭声。

    等玲珑出了门,青桑才急忙问:“主子,您膝盖可伤着了?奴婢背您”

    “无妨,先出去再。”玲珑面色有些严肃。

    等出了二门,裴钧就在门口等着她,瞧见她动作有些迟缓,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吓得来送人的锋哥儿都有些不敢靠近。

    裴钧冷着脸将玲珑直接打横抱起,直接将她抱进马车里,完全没理会后头追着撵出门的锋哥儿。

    等马车行出去一会儿,玲珑才收起了面上的委屈和娇弱,眉心皱得厉害。

    裴钧不放心,硬是将她裤腿儿挽起来检查过,见只微微发青,这才放心些,抬起头便见她表情不对:“去内宅如何?”

    玲珑眼神有些复杂,看着裴钧:“宛若一场荒诞的梦,比起寻常百姓家里还要混乱不堪。”

    裴钧并不意外:“我娘当初也是差不多的评价,她也不懂明明底蕴颇深的士族,如何会是那般模样。”

    玲珑想起前些时日午睡时那些零零碎碎的梦,摇了摇头,认真看着裴钧:“所以,也许就是一场荒诞,好叫别人看的。”

    士族也许在虞朝是势弱了些,可往上倒三个朝代都是江山组成的重要部分,过去大多的财富和风流人物都掌控在士族中,甚至有些朝代士族还把控了朝廷的官职,并非拥有名利和钱财便能称得上是士族,哪个士族不是传承许多年的名门望族?

    若裴家真跟如今表现出来的这般嚣张跋扈,欺压百姓,无视律法,绝无法如今还屹立在凉城,成为除皇族外的四大家之一。

    裴钧知道玲珑聪明,大概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他迟疑了下,揽着玲珑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来:“我一直派人盯着裴家,除了大伯和他的长子裴镜还略有些心思,其他人都不足为虑,裴家的气数快要尽了。”

    这也是他为何一直纵容裴家,永文帝希望他跟裴家对立,所以他跟裴家对立,可他也深知,若是没了士族裴家,雍宁侯府便会成为无根浮萍,功高盖主的名头早晚会被暗流刮到雍宁侯府头上。

    哪怕他和他老子裴渊都恨不能叫裴家消失,却也不得不保着士族裴氏在雍州继续存在下去,因为太祖的祖训,永文帝甚至新帝就不能对雍宁侯府做的太过,这也算是当初没有办成过继的唯一好处。

    玲珑还是觉得不对,她记忆中,雍州裴家倒是还在,可是回到虞京的雍宁侯府却被永文帝下旨申斥,并且成了富贵闲人,裴钧克妻的名声在虞京也流传甚广。

    她记起来了,她与念珍去一品金凤阁的时候,听人提及过,裴钧娶过三位夫人,都死的不明不白,任谁都找不到原因,只裴钧杀性太过,命硬克妻。

    玲珑却觉得,裴钧不会是那般心狠辣的人。

    “我觉得,今日裴家更像是故意让我发火,后头众人表现出来的憋屈和害怕也有些浮夸。”玲珑斟酌着道,“更别提我也故意打她们的脸,裴老夫人是泼辣,却自始至终都没真正的翻脸,定是有哪里不对。”

    她不知该怎么跟裴钧解释,后宅妇人又有几个不善装模作样的呢,人前人后大都是两幅面孔,玲珑见过不少,因她上辈子在外头大都是沉默寡言模样,也私下瞧见过不少场面。

    她能感觉得出也只有后宅妇人才能察觉出的锋。

    没想到裴钧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似笑非笑捏了捏玲珑的脸颊:“经验之谈?”

    玲珑瞪他,正事儿呢。

    裴钧没把玲珑的话当做笑话听,他本就是个多疑的,多警惕些总没坏处。

    “你不必担忧,万事有我,我会多派些人盯着裴家上下的一举一动,不会叫他们的心思得逞的。”

    玲珑听这话下意识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怎能不担忧?往往劝人别担忧的,下一刻就总是会发生意外。

    她如今可是要被克死的倒数第二个妻,这不前不后的叫人心里每个着落,不担忧就见鬼了。

    就在玲珑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裴家的闹剧已经散了,裴老夫人怒气冲冲撵走了所有人,是气躺下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今日没斗过那新妇,觉得面上无光,倒是也没人触她霉头。

    等她的卧房里空无一人后,裴老夫人面上的戾气才散了,面无表情放下幔帐,掀开床榻不知道挪动了哪里,床榻瞬间分开成两边,俨然是个地道。

    她心下去后,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一座密室,面色沉静的裴渝和裴镜立刻起身行礼。

    “母亲祖母。”

    裴镜心端着一碗褐色药汤子伺候裴老夫人,裴老夫人皱着眉喝下,淡淡道:“这大戏算是唱完了,都督府盯裴家该是要更紧些,镜哥儿你立刻回安城,这阵子裴家一切如常便可,等着都督府的白事过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