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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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大一边头皮发麻还一边继续阴森森动脑子:“光是折辱还不够,若是这妾还等着家主用暴毙的段处置,她儿子也得不着好处,我要是那妾,想想死后家产都是儿子的,再想想反正怎么都没活路,发发狠自己搞死我自己,家主一愧疚,好处还不都是我儿子的?那大房就得含着眼泪吞粑粑,反正是恶心也只能无语泪千行。”

    带入有妾裴大不行,带入妾裴大很如鱼得水,他也学着裴钧摸了摸下巴,还咂摸嘴儿:“要是这么搞,反正比裴家恶心人的段是高出不少来,我再发发狠,不定还能死前再给我儿的对泼几盆粪水,屎去留香嘛,我儿肯定年年忌日都大办,叫我在地底下也风光。”

    裴钧沉默好一会儿,平静看着裴大:“需要我提醒你,你在多少个地方藏了私房钱,你当初是为什么会被抢进陈家吗?我也能让你再地底下风光。”

    裴大:“”狠还是自家主子狠!他敢威胁主子,主子就敢叫他立坟。

    “属下对您只有一片忠心啊!这些年属下为您多少次出生入死,又为您培养出了多少暗卫!好歹看在咱们也算是一起穿着开裆裤溜过鸟的份儿上,也给属下一条活路吧?”裴大泪流满面,字面意思,一边抹眼泪一边还哔哔,“再当年因为陈家负责睿王府的采买事宜,是您叫属下想法子不动声色将陈家收入门下,属下都为了您出卖色相了,您还要属下怎么样?”

    裴钧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滚滚滚,我要你出卖色相了吗?你给我好好清楚,收服陈家的法子千千万,你自个儿见色起意屁颠颠的入赘,还天天在外头一副要振夫纲的模样,你要是掰扯不清楚,我就叫我娘子去找你娘子掰扯掰扯!”

    裴大怂得飞快:“侯爷您这就没意思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作甚还行髫龄儿行径呢。”

    这跟时候被人打了,带着娘去找别人的娘有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娘想换儿子不可能,娘子想换夫君那是还就能换滴。

    怕裴钧这厮不做人,裴大赶紧真心实意多几句:“再属下跟娘子那都是情趣,我媳妇儿就喜欢当家做主,我要是一味顺从那多没意思啊,时不时挣扎挣扎再被镇压,娘子的成就感才会高,您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嗯?裴钧心神微动,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

    “你的意思是,内宅夫人们大都喜欢自家夫君苦巴巴的,却不得不臣服于她们的雌威之下?”

    裴大心里偷笑,不怕侯爷跟他取经,就怕他舍不下脸来,想想侯爷经验十足后的下场咳咳,的美好场景,裴大提前舒坦得不得了。

    所以他恨不能倾囊相授:“您想想,就咱们男子,花楼都去我虽然没去过,但是暗卫六部就有在花楼里的,您最该清楚啊。这温柔意又上赶着贴上来的行首,是不是没有那些似有若无勾着人,却又表现出不乐意的行首们受恩客喜欢?”

    不只是男子有征服欲,女人也有,满足了媳妇儿的征服欲,多么厉害的女人都要更好话些。

    尤其是对裴大媳妇这样雷厉风行能掌整个家族的女子来,这法子有多好使,看裴大面上的得意就知道了。

    裴钧若有所思,终于放裴大一马,挥挥让他去办正事。

    “想法子不动声色跟林录事透露消息,让他知道裴家被端王拉拢,想要用血脉关系压着我站在端王这一边,还给我宠若性命的爱妻下毒,逼我不得不上端王的船,本侯大怒却不得不暂时服软,没寻到解药之前只能对端王的大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大嘿嘿笑:“巧了不是,这事儿还得感谢夫人呢,有夫人支招,陈氏跟那林夫人交情不错,这事儿很好办。”

    裴钧立马来了精神:“那本侯得好好感谢一下娘子,你去叫裴六开本侯的私库,挑些适合冬日用的东西我要送去正院。”

    裴大仿佛不经意似的叹了口气:“还是主子厉害,属下绞尽脑汁也只能偷偷藏下些微私房钱,您还有整个私库呢。”

    然后他趁裴钧眯眼之际,赶忙躬身就颠了。

    裴钧心里冷哼,他知道裴大不怀好意,但是他被叫了那么多声好哥哥情哥哥的,哪个好哥哥会留私房钱呢?

    “裴六,把我私库的钥匙和造册都找出来,送到正院去。”

    十一月中,一场比十月里还大的雪从安城开始下,很快就蔓延到了凉城这边来。

    是半夜里开始下的,玲珑一起身就觉得有些冷,用过早膳站在廊庑上走动时,天地间就已经是白茫茫的刺眼,再没有别的颜色。

    玲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她抬起头看着遮天蔽日的鹅毛飞舞,叹了口气:“陈家的粥棚搭起来了吗?”

    锦书扶着她:“回主子,听采买上的人,每年都有,城里少一些,只在城东有,城门口年年都有两个大的。”

    玲珑吸了口沁凉的空气:“两个怕是不够,我记得咱们不是在凉城买了好几个庄子?要是灾民实在没了活路,庄子上就要乱了,你去拿一千两银子给陈氏,叫她在城内和城外多撘几个粥棚,再请些大夫坐诊。”

    锦书利落点头应下来。

    “侯爷在府里吗?”玲珑问道。

    这些时日她都没怎么见裴钧,前些时日也没收他私库的钥匙和造册,这人便没在她面前晃悠过,虽然她总觉得这人晚上都在,白日里倒很久没见过他了。

    青雉拿着兔毛棉捂子走过来,闻言笑道:“侯爷一大早就出府了,裴五跟青桑念叨半天,侯爷去了兵马司,雪大了怕压塌房子,侯爷既然在凉城,肯定要带着兵马司去安民心的。”

    玲珑面色微红:“那叫人熬些姜熬些四物汤吧,等侯爷回来请他过来一趟,别冻着了。”

    青雉笑眯眯应下来,她听孙嬷嬷嘀咕过,主子们肯定没大事儿,看来还是老人家眼神尖。

    以前裴五能话,也没现在这么话痨,以前都是青桑跟他打听事儿,现在不用打听裴五就逮着青桑念叨。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肯定是侯爷吩咐的,好叫主子知道侯爷的行程别担心呢。

    玲珑是记挂着裴钧的身子,这天儿天冷了,她在外头站一会儿就冰凉,好些时日没跟裴钧面对面,她总是怕裴钧吃不好睡不好的,上辈子儿女跟婆婆亲近,跟她感情淡淡的,她对自己的儿女都没这么操心过。

    可越是操心,越是见不着人,玲珑吃了一个多月的特制毒药,身体比原来好些了,嗜睡的症状不但没有加重,还有所减轻,她等到二更的梆子都敲了,也没等到裴钧回来。

    实在困得受不住玲珑才睡过去,可这一夜她睡得不踏实,总觉得棉被轻了许多。

    接下来十几日的功夫裴钧都没回府,裴五来禀报过,月中大雪下下停停三日后太阳才露了脸儿,周边县城和镇子还有村里好些都遭了灾。

    凉城这边还好,安城和羌城那边因为地理环境不好,老百姓穷苦,受的罪更大,灾民也更多,裴钧带着人微服前往羌城,怕有人趁生乱。

    玲珑总是想,也许那日她不该任性,叫孙嬷嬷用规矩拿捏那人。

    若是没这一桩,他出门之前自己定要好好安排下他的行囊的,这回他没打招呼就出了门,若是受了寒可怎么好?

    进了腊月里,玲珑要开始忙节礼的事儿,每日累得够呛,加上心里担忧,一个不留神竟然病倒了。

    底下仆从们不知道,孙嬷嬷她们几个心里是有数的,主子身体必然是出了问题,不能乱吃药也不能温补,唯一知道内情的青雉也没否认,主子这一病倒,大家就都慌了。

    大夫来了也有些愁得慌,他是死契的雍宁侯府奴才,自然是被尉迟康伯叮嘱过不能给主母用温补药材的,或者除了尉迟康伯开的微毒药材,什么药都不能吃。

    他咬咬牙:“只能用烈酒擦身子,你们一盏茶给夫人擦一次,若是烧退不下来,那就只能僭越一回,给夫人用针了。”

    不能补,治疗的法子也就只能从体表和穴位想办法,可大夫这话的时候嗓音都是哆嗦的,针灸得露不少地方,他眼估计要保不住了。

    玲珑这一烧起来就有些气势汹汹的意思,也是她体内两股微弱毒素互相争斗之故,她又一直没吃用什么补身体的好东西,实则这个阶段是有些亏虚的,寒邪入体不免就要更厉害些。

    用烈酒擦过好几遍,玲珑身上的热度也褪不下去,她不知道是被酒气熏的,还是因着高烧烫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急得青雉和锦书都哭了。

    “这可怎么办啊?再烧下去人要烧坏了,不行就针灸吧?”青桑急得跺脚,“最多咱们给遮着些。”

    孙嬷嬷有些迟疑:“可侯爷若是知道了”她奶大的孩子她清楚,侯爷不是个心眼儿大的啊。

    这时候裴钧风尘仆仆从外头大跨步进来,带着浑身寒气进了门,看见满脸通红在流泪的玲珑,眼神盯着大夫几乎要吃了他。

    “你就这么照看夫人的?”

    大夫噗通跪下:“主子恕罪,夫人高烧不退还不能用药,只能针灸”

    “那你等着去投胎呢?还不赶紧的!”裴钧立刻吩咐,“多挪几个炭盆进来,你们伺候主子换衣裳。”

    闻见玲珑身上的酒味儿,他顿了顿吩咐:“先替你们主子把身上的酒气去了,我去洗洗马上就回来。”

    后面一句话他是跟玲珑的,但玲珑拽着他的不肯松开,只晕乎乎不自觉流着泪摇头:“不要”

    裴钧立刻坐下来搂住玲珑,亲亲她脑门儿:“那就不洗,你们去端热水来,我亲自替夫人擦。”

    后面给玲珑擦身体到换衣服,裴钧都不假他人之,反正这些活计他在夜里都已经干熟练了,将大夫要求的四肢和腹部露出一部分,其他地方都盖上了厚厚的棉被,裴钧抱着已经昏过去的玲珑,盯着大夫施针。

    孙嬷嬷瞧见满头大汗的大夫和额头汗不比大夫少的裴钧,突然恍惚了一瞬,心里有个念头清晰起来,她奶大的那个占有欲特别强,心眼特别的孩子,是真长大了,他也有了心爱之人。

    孙嬷嬷心里最后一分遗憾和提心吊胆悄悄消失在心底,她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晶莹,在无人得知的时候彻底将玲珑当成了自己的主子。

    侯爷是不需要她了,但她并不是可有可无随时会被抛弃的,只要她全心伺候好主子,那她比过去还有用,又怎用惧怕那些人的威胁呢。

    等玲珑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又绵软,嗓子眼儿也干得厉害,忍不住就从鼻腔里哼哼出来。

    “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裴钧沙哑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饿了吗?渴不渴?”

    玲珑定定看着他,眼眶子还有些发烫,开口喉咙还有些疼:“我睡多久了?”

    “一天两夜了,乖,先别话,喝点水。”裴钧扶着她起身,心喂她喝了几口水,而后凑近她的额头试了试,感觉不太烫这才重新躺下。

    他浑身的疲惫玲珑隔着幔帐只透过微弱的光都能看得出来,她嗓子眼像是堵了个酸枣:“你一直在守着我?”

    “嗯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去十几天不回来,等娘子好了,家法处置为夫,都听你的好不好?”裴钧闭着眼话,嗓音已经有些含糊了。

    玲珑轻轻嗯了一声,退后一些:“您离我远一些,别沾染了病气”

    “要沾染早沾染了,这几天吃喝拉撒可都是我伺候你的。”裴钧含混道,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语气温柔又深情,“我永远也不会嫌弃珑儿,乖,再睡会儿。”

    玲珑这才不挣扎了,语气柔和应声:“辛苦夫君了。”

    裴钧心满意足睡了过去,玲珑还有些虚弱也没挣扎,很快就睡了过去,叫旁侧值夜的青桑和锦画看来,主子和侯爷夫妻情深,简直要感动死个人了哩。

    没人知道,裴钧陷入睡梦之前心里想:这苦肉计怎么不比欲擒故纵强啊,我娘子又不是陈氏那母老虎样子的,还是叫她感动来的更合适些,后头正院就再也不会拦他了吧?哈哈哈

    更没人知,玲珑浑身酸痛睡过去之前在心里暗叹:这人一做戏就像个正人君子,肯定是苦肉计无疑了。既然两情相悦就得这么肉麻,看在他这么卖力的份儿上,要不她就配合一下?

    烛光透过微微晃动过又停下来的幔帐缝隙,偷偷溜进去,瞧见了那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唇角都挂着清浅的笑意,像是做了个美梦。

    连烛火都忍不住摇曳片刻,任由婢子轻轻将幔帐遮严实,好叫这一对璧人可以睡得更香甜些。

    作者有话要:  裴钧:苦肉计比欲擒故纵好用!娘子好感动!我表现好棒!

    玲珑微笑:谈感情好累,比哄人还累,这人做戏水平太差了